八路军总部在武乡

王照骞

雄伟壮丽的太行山，千山万壑，群峰壁立。山西省武乡县便是闪烁在这万山丛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总部、中共北方局领导人朱德、彭德怀、左权、刘伯承、邓小平、杨尚昆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曾五次进驻武乡，并在这里长期生活战斗，领导和指挥了华北各抗日根据地的游击战争和政治斗争，在中国抗战史上写下了光辉篇章。一位故地重游的老首长说得好：“领袖的足迹在这里留下，人民的军队在这里壮大，民族的脊梁在这里挺起，时代的精神在这里升华……”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一声炮响，拉开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序幕。中国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朱德、彭德怀率三师之众，东渡黄河，挺进华北前线，创建了以太行山为依托的敌后抗日根据地。

1937年10月下旬，平型关战斗后，八路军总部由五台南茹村星夜南下，于11月14日在武乡县的段村（今县城）、东村路宿，朱德在段村给县牺盟游击队讲了话，彭德怀在东村接受了美国新闻记者史沫特莱的战地采访。这是八路军总部第一次进驻武乡。

1938年4月初，日寇开始九路围攻晋东南，八路军总部由洪洞马牧，经沁县小东岭，于4月10日第二次进驻武乡县的义门、寨上村一带。4月16日，长乐一战，朱彭总副司令、左权副参谋长和129师刘邓首长，指挥我军粉碎日军“九路围攻”后，总部机关于5月23日由寨上经沁县南底水、屯留故县镇，迁驻潞城县北村。1939年7月初，当日寇对晋东南抗日根据地发起第二次“九路围攻”时，总部由潞城北村，经襄垣普头，黎城河南、霞庄，涉清漳河，翻黄纪垴，于7月15日第三次进驻武乡东部山区号称“太行天险”的砖壁村。总部在此指挥太行军民，粉碎了日寇对晋东南的围攻“扫荡”后，于1939年10月11日迁至距砖壁村西南10公里处的王家峪。1940年6月26日，即日寇占据段村前夕，彭德怀和左权又率领总部机关由王家峪返迁砖壁村，并在此部署和指挥了名震中外的“百团大战”。在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由于日寇纠集重兵，连续“扫荡”太行腹心地区，总部于10月11日离开砖壁连续转战，经武乡的石瓮，黎城的西井，武乡的拴马、宋家庄，于10月24日第四次回驻砖壁村。百团大战第三阶段的关家垴歼灭战后，因总部机关暴露目标，于11月4日冒雨转移至辽县（今左权县）的五军寺。1942年5月25日，左权在麻田十字岭殉国后，彭德怀又率领总部机关于5月27日第五次进驻砖壁，并在此召开了左权将军追悼大会。不久，即赴太岳区，后又返辽县麻田镇。

八路军总部在武乡的王家峪、砖壁村驻扎期间，中共北方局等党政军机关，都分别驻扎在总部周围的村子里。一二九师师长刘伯承、政委邓小平，北方局书记杨尚昆，政治部主任罗瑞卿，后勤部部长杨立三等领导同志，经常到总部参加军事、政工、后勤、敌工等重要会议，和朱德、彭德怀、左权一起制定作战方案，研究根据地的建设。八路军总部发出的红色电波，与延安息息相通；八路军总部的每一道命令，都指挥着华北原野上千军万马的行动……

构筑抗日新长城

在抗日战争的艰苦岁月里，朱德、彭德怀和左权等总部首长与根据地人民同甘共苦，艰苦奋斗，保持了我党我军的优良传统和作风。

总部机关刚到砖壁村，就召开了军民联欢会。朱德、彭德怀和群众代表都在会上讲了话，号召军民团结一致，坚持抗战到底。朱德鼓励群众说：“只要军民团结，结成较之老长城还要坚固的抗日的新长城，最后的胜利就一定是属于中国人民的！”彭德怀也对战员们讲：“人民是水，八路军是鱼；八路军离开水，死路一条；军民团结，抗战必胜！”

战斗间隙，总部首长们常常利用和老乡们一块下棋、看戏、收割、打场、推碾子等机会，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帮助群众解决困难，发动群众积极抗日。日本鬼子烧了老百姓的房子，朱德就安排管理科负责帮老乡修好；老乡生了病，彭德怀就安排总部的医生去治疗；老乡的水桶掉到井里，左权就和警卫战士们帮助打捞，并加上井盖。在王家峪，总部首长还带领总部机关人员，帮助老乡春播、夏锄、秋收，并利用一切机会，向群众宣传抗日救国道路。1940年春播关头，旱情十分严重，朱德、彭德怀组织总部机关和警卫连战士帮助老乡担水点种，保证了王家峪一千多亩农作物苗全苗旺。日寇“扫荡”时，战士们就帮助老乡坚壁清野，掩护群众安全转移。砖壁村水源奇缺，总部就组织战士们帮助老乡打了三眼水井，六眼旱井，挖了一个大池塘，砸了三道蓄水坝，人畜用水基本得到了解决。

面对日寇的军事进攻和国民党顽固派的经济封锁，八路军总部为减轻人民负担，组织和领导敌后军民开展了生产自救运动。朱德在八路军总直机关动员大会上强调：“我们的战士应该做到，拿起枪是子弟兵，放下枪是老百姓。”总部首长以身作则，亲自参加和领导了开荒种地、植树造林、兴修水利、养牛养羊、开办作坊等生产自救运动。朱德和警卫员在王家峪总部门前种了一个小菜园，解决了司令部机关的吃菜问题。一位国际友人吃了朱德种的菜，高兴地说：“我还没到延安，就尝到延安的味道了！”彭德怀组织总直机关和当地军民，在北漳河畔，砸坝垫滩，造地200余亩，时有“德怀坝”之称；总直机关还在圪洞沟、龙洞沟开荒300余亩，种上了高粱、玉米、山药、萝卜，仅山药蛋一项，就收获4万多斤。当时流传在武乡一带的一首民谣，就表达了根据地军民丰收后的喜悦心情：“高粱举起红缨枪，豆角把子弹推上膛，玉米棒抡起了手榴弹，山药蛋撒下地雷网，鬼子胆敢来侵犯，叫他乖乖见阎王！”

1940年清明节，朱德、彭德怀为建设根据地，带领总直机关和“抗大”师生，开展了大规模的植树造林活动，仅在蟠龙和王家峪一带，就植树2万余株。朱德还亲自在王家峪的寨湾栽下一棵白杨树。因其树枝的横断面呈现红五星，人们都亲切地称它为“红星杨”。

八路军总部和中共北方局首长组织与领导的生产自救运动，如火如荼，硕果累累，使根据地度过了难关，人民的抗日热忱空前高涨，工、农、青、妇、儿童团等抗日救亡团体纷纷建立。当时武乡县只有13万5千人口，参加抗日救国团体的群众就达9万人之多，还有1万多人参加了八路军决死队。军民团结奋战，抗日的烽火在太行山上越烧越旺。

团结各界赴国难

八路军总部在武乡驻扎期间，正是日伪顽向我根据地疯狂“扫荡”的严重时刻，其进攻的矛头直指八路军总部所在地。朱德、彭德怀和左权，坚定不移地实行党在统一战线中的方针，对国民党顽固势力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总部在砖壁时多次接待了国民党将领和各阶层人士。1939年“九·一八”纪念日，总部在砖壁附近的土河村召开了武乡士绅座谈会，会议贯彻了中共中央“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七·七》宣言，动员各界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力出力，团结一致，坚持抗战，进一步巩固和发展了农村中的统一战线。同时还在此举行集会，追悼冀东抗日联军第三军区政治部主任、著名的爱国知识分子杨裕民先生。毛泽东同志题赠了挽联：“国家在风雨飘摇之中，对我辈特增担荷；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于先生犹见典型。”朱德参加了大会，并亲笔写了挽诗：

渤海毓雄，民族之杰。

霭霭风仪，异质挺特。

冀东义起，倭奴气慑。

瞻彼真容，彪炳日月。

1939年下半年，八路军所在地太行山区，遭到了日寇和国民党反共部队的夹攻，处境十分艰难。为了扭转危局，宣传抗战，总部首长除召开会议，发表演说，撰写文章，宣传我党我军坚持抗日的一贯主张外，还多次致电蒋介石，要求制止张荫梧肇事，揭露反共头子、国民党第六军军长石友三叛国投敌，破坏抗日的罪行，迫使蒋介石不得不对石友三处以枪决。1939年12月至1940 年1月，总部又由王家峪电台先后发出：《朱彭总副司令通电全国反对枪口对内、进攻边区》、《朱德同志就山西“十二月”政变发表谈话》等电讯。晓以民族大义，电请国民党中央杜绝磨擦，巩固团结，坚持抗日，并制止了阎锡山进攻山西新军态势的扩大。面对当时国民党顽固派诬蔑八路军“游而不击”，克扣八路军军饷和弹药，对八路军实行经济封锁时，朱德在王家峪奋笔写下了《寄语蜀中父老》的豪壮诗篇，并在当时的重庆《新华日报》上发表：

伫马太行侧，十月雪飞白。

战士仍衣单，夜夜杀倭贼。

这首诗高度赞扬了八路军指战员，在冰天雪地的华北前线，艰难转战，英勇杀敌的英雄气慨，充分揭露了国民党顽固派破坏抗战的罪行，有力地驳斥了他们对八路军将士的无耻诽谤。

1940年2月，朱德、彭德怀、左权、杨尚昆等，在八路军总部王家峪驻地，同国民党九十七军军长、“磨擦专家”朱怀冰进行了为期7天的谈判斗争，力陈我党团结抗战的主张，痛斥了国民党顽固派闹分裂，破坏团结的言行。3月1日总部又在王家峪附近的城底村召开了“晋东南各界拥蒋反汪大会”。号召全国各界同胞，加强团结，声讨汪逆，肃清内奸，抗战到底。参加会议的各界人士，共计3万余人，朱德、彭德怀、傅锺、杨尚昆、陆定一、罗瑞卿、聂荣臻、吕正操等出席了大会。朱德、彭德怀在会上发表了演说。但是，朱怀冰仍然执迷不悟，于3月间，联合日寇夹击八路军总部和一二九师所在的太行山区。面对顽固派的挑衅，总部命令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和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率部南下，支援太行和冀南的反顽斗争。在朱德、彭德怀的统一领导下，八路军集中了13个团的兵力，由邓小平、李达等首长亲自指挥，于3月5日至8日，在磁（县）、武（武安县）、涉（县）、林（县）等地区，一举歼灭了朱怀冰3个师，打退了国民党顽固派的第一次反共高潮，巩固了太行山这块重要的抗日阵地。

与此同时，为了发展国际统一战线，争取国际上对抗日战争的支持和援助，朱德、彭德怀和左权，在王家峪总部先后接待了前来华北支援中国抗战的各国朋友。1939年12月21日，朱德在王家峪接见了毛泽东同志从延安派来的印度援华医疗队何棣华、爱德华、巴思华和德国医生米勒等国际友人，并给他们介绍了中国抗战形势，敌后各战场的情况和八路军游击战争的主要经验，并安排他们随一二九师的一个团到前线进行战地医护工作。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大夫逝世后，朱德、彭德怀从王家峪总部电慰白求恩家属，并命令全军举行悲壮哀悼。1939年12月24日，总部在王家峪召开了各单位追悼白求恩大夫大会。在此，总部、北方局领导人还接待了著名的民主人士李公朴、陈波儿，友军将领王葆珍、申凌霄，国际友人美国新闻记者、进步作家史沫特莱，英国记者何果，朝鲜义勇队华北支队政委陈光华，英国无线电专家林迈可，新加坡华侨谢宾元等。这大大鼓舞了当时随总部在华北敌后参加中国抗战的“朝鲜义勇军华北支队”和“日本人民觉醒联盟本部”等国际反法西斯团体的抗日热忱。因此，在朱德54岁寿辰的时候，许多援华团体和国内知名人士，纷纷向王家峪发来贺电、贺信、祝词，高度赞颂功高德重的朱德和他指挥的名震中外的八路军。朱德为了答谢大家的祝贺，表彰华北前线广大军民的辉煌战绩，当即在王家峪写了一首闪古烁今的《赠友人》诗篇：

北华收复赖群雄，猛士如云唱大风。

自信挥戈能退日，河山依归战旗红。

由于总部贯彻执行了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出现了各阶层团结抗战的新局面。许多地方名流和富商绅士都积极参加了抗战，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这年秋后，武乡全县仅11天时间，就胜利地完成了屯积公粮6万担的任务。社会上许多民主人士、无党派人士，纷纷向共产党八路军靠拢，顽固派势力更加孤立，进一步扩大和发展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保证了抗日战争的胜利进行。

调动神兵千百万

自八路军总部进驻武乡以来，王家峪和砖壁村便成为指挥华北抗日游击战争的司令台和华北各抗日根据地的神经中枢。朱德、彭德怀和左权，遵照毛泽东同志“关于整个华北工作，应以游击战争为唯一方向”的指示，指挥根据地军民积极开展抗日游击战争。

1938年4月初，日寇出动3万兵力，分9路围攻晋东南，妄图一举歼灭八路军总部和一二九师主力，摧毁初创的晋东南抗日根据地。16日，八路军总部朱德、彭德怀在武乡义门村，指挥一二九师主力和一一五师一部，进行了著名的长乐村急袭战斗，歼敌2200余人，解放县城18座，将日寇赶出了晋东南，彻底粉碎了日寇的“九路围攻”，为创建晋冀豫抗日根据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39年7月初，日军纠集重兵5万，向晋东南发起了第二次“九路围攻”。朱德、彭德怀坐镇砖壁八路军总部，直接指挥一二九师主力部队、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八路军晋豫边支队和决死一、三纵队，先后共进行大小反围攻战斗70余次，歼敌2000余人，收复榆社、武乡、沁源、高平等县城，粉碎了敌人聚歼八路军主力和分割晋东南抗日根据地的阴谋。在此期间，八路军总部还在砖壁村指挥所属的特务团，于7月16日沁县以南的大桥沟伏击敌人，毙敌军需官膝尾成一、铃木川太郎。

在此之后的1939年9月25日至29日，总部又指挥贺龙部队进行了灵寿的陈庄战斗。激战6天5夜，毙敌2000余人。1939年11月7日，总部指挥晋察冀部队，进行了涞源战斗，一举歼灭了日军号称“精旅”的第二混成旅团，其总指挥部中将也随其部下葬身于黄土岭。抗战以来，击毙日寇中将，这还是首次。这一空前的创举，一时威震全国，敌人哀鸣道：“名将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在王家峪，总部于1940年3月初指挥八路军胜利进行磁（县）、武（武安县）、涉（县）、林（县）反顽战役之后，又于5月5日至8日，指挥太行军民开展了白晋路北段大破击，血战两昼夜，占领日军重要兵站南关镇，破路200余里，歼敌1000以上，搬运铁轨千余条，使日寇刚刚建立的白晋铁路顿时变成一条“死蛇”——这是“百团大战”的前奏。

1940年7月，正当国际法西斯气焰嚣张之际，妥协投降的空气笼罩国民党统治区，日军阴谋进攻西安、昆明、重庆的时候，彭德怀、左权、罗瑞卿和刘伯承、邓小平等八路军领导人，在砖壁总部部署了名震中外的“百团大战”，研究制定出作战方案，并于7月22日发布预备命令，8月20日下达作战命令，指挥敌后八路军105个团约40万兵力，在华北5000里长的战线上，胜利地进行了这个战役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10月，彭德怀和左权，在砖壁村指挥了百团大战的第三阶段——反“扫荡”作战。10月30日，彭德怀亲临前线，指挥了著名的关家垴歼灭战。11月1日至3日，总部又在砖壁指挥了著名的砖壁保卫战。当时，日寇出动沁（县）、武（乡）、榆（社）、辽（县）等据点兵力，反复向我总部驻地砖壁村猛扑，都被总部指挥下的三八六旅炮火击溃，保证了总部向辽县一带的安全转移。

百团大战历时3个半月，我军共进行大小战斗1824次，毙伤俘日伪军4.6万余人，彻底粉碎了日寇的“囚笼政策”，取得了重大胜利。这一战役牵制了敌人大量兵力，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遏止了当时妥协投降的暗流，回击了国民党顽固派对我军“游而不击”的诬蔑，同时提高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队的声威，鼓舞了广大人民的抗日信心。朱德、彭德怀、杨尚昆、左权等著文庆祝“百团大战”的胜利，毛泽东同志曾致电彭德怀：“百团大战真是令人兴奋，是否可以再组织一两次这样的战斗？”

巍巍太行，红色武乡，八路之都，民族脊梁！在炮火连天的抗日战争年代，八路军总部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和左权副参谋长等领导人，先后5次率总部机关进驻武乡，与一二九师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伫马太行山上，运筹帷幄之中，指挥名震中外的八路军，战胜了重重困难，与敌作战1万多次，歼敌10万余人，建立了晋察冀、晋冀鲁豫、晋绥、山东等抗日根据地。南至黄河和陇海路，北至大青山，西临黄河与陕甘宁边区相望，东至渤海之滨。八路军越战越强，到1940年已壮大到40万人，收复县城150座，解放敌后人民4000万，迎来了抗战胜利的第一缕曙光。

八路军总部，是战争年代支撑共和国大厦的坚强基石，是华北各抗日根据地的神经中枢；武乡，是一座没有围墙的抗战史博物馆，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伟人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