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霾凶犯

甘小祥

近年来笼罩中国的霾天让人倍感困扰。尤其每年年末到下一年年初，全国由北向南、自东向西都会经历了几次可怕的持续霾天，想到那些口罩也挡不住的细微小颗粒将从我们的口鼻钻进去，真是郁闷。

面对可怕的霾天，除了抱怨之外，我们更应该仔细分析一下，找出霾中最可怕的家伙，找出最伤害我们健康的空气中的“凶犯”，对症下药，最大程度地维护我们的健康。

霾中凶犯——PM2.5

霾是指空气中存在的大量不可溶的细微颗粒物。其中，粒径不大于10微米的颗粒物被称为可吸入颗粒物，也称PM10，粒径小于2.5微米的颗粒物被称为细颗粒物，也称PM2.5。颗粒物的粒径越小，越能深入人体内部。PM10通常沉积在人体的上呼吸道，随着人们擤鼻涕或吐痰而被排出体外，可是 PM2.5可以进入人体的支气管和肺泡里面，无法排出来，因此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影响。

很明显PM2.5 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比其他颗粒物更可怕，因而我们对PM2.5的关注度也更高。我国的空气质量标准正是以PM2.5浓度为参照指标：PM2.5值小于50微克/立方米属于优，51～100为良，大于300为严重污染。

室外PM2.5的制造者

那么大气中的PM2.5都是从哪里来呢？不同地方的PM2.5的来源可能差别很大，在重工业城市中，它的来源主要是工业污染物；而在风景名胜区里，它的来源可能会是汽车尾气和生活排放。由于PM2.5在大城市中的危害人群最多，因此我们可以以首都北京为例来分析一下PM2.5的来源。

根据中国气象科学研究院等科研机构的研究，从化学成分看，北京PM2.5中大多是直径小于1微米的粒子，也就是所谓的PM1。PM1的最大成分是有机碳气溶胶，约占40%；排在第二的成分是硫酸盐气溶胶，占16%；而第三大成分为硝酸盐气溶胶，约占13%。

根据化学成分进一步分析，科学家给出了北京空气中PM1的主要来源和所占比例。在首都北京空气中的PM1中，工业燃煤是18%，生活和商业燃煤是14%，因此燃煤总计“贡献”了32%的PM1；机动车尾气排放的“贡献率”是23%，比例也不小；农业活动是7%，秸秆燃烧是4%，所以来自农村地区的PM1大概占了11%；此外还有7%是矿物粉尘，主要是扬起的灰尘，包括建筑工地上的扬尘；工业燃油占了5%，居民日常活动占了2%。

从上面的数据看，对于首都北京来说，制造PM1最多的“凶犯”是燃煤和尾气。因此要减少北京大气中包含PM1在内的PM2.5，最重要的是减少来自燃煤和尾气的大气污染物。我们知道，中国北方不少城市的冬季供暖仍然依靠燃烧化石燃料，比如煤和天然气。而燃烧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大量细微颗粒物，这正是大气PM2.5的最主要来源。

目前对于汽车尾气污染，国家通过逐渐提高汽油的质量，已经有效控制了这部分PM2.5的制造量。而对于燃煤造成的大气污染，虽然北京市本身通过科学技术，使大型的燃煤工业点在燃烧煤炭时能够脱硫、脱硝，尽量减少细微颗粒物的产生，许多商业用煤已基本被天然气替代。但是，北京附近的天津市每年的燃煤量约为北京的3倍，河北约为北京的10倍。由于PM2.5可以在空气中不同区域移动，所以即使控制了北京市本身的PM2.5的制造量，周围的PM2.5仍然会大量飘过来。这就是为什么北京市这些年来雾霾天气屡屡出现的重要原因。

所以，要根本性地解决雾霾问题，需要我国各个地区一起治理空气污染才行，仅仅一个地方进行治理，只能是杯水车薪。

室内PM2.5才更可怕

室外的大气PM2.5看来短期内是无法大幅度改善了，那么当我们来到室内，关上门窗，“躲进小楼成一统”，从而避开室外大气PM2.5的侵害，是否就足够安全了呢？

不，室内的情况有可能比室外更糟糕！如今，我们的日常生活以室内活动为主，每天可能会有8小时左右呆在学校教室、办公室里，有十多个小时呆在家里。相对在路上的少量时间，我们更多的时间是在室内活动。所以当我们身处室内，如果遭遇空气污染，我们会面临更可怕的PM2.5威胁！

室内怎么也会遭遇空气污染呢？我们在雾霾天关上窗户不就行了吗？郑重地告诉你，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可能会面临更可怕的PM2.5！

也许你会最先想到烹饪产生的油烟。不错，咱们中国人做饭习惯于煎炸烹炒，锅子烧到火旺油热才开始加工食品，如果通风条件不佳，则厨房里很快浓烟滚滚。长期在油烟中“工作”的主妇，往往被呛得不停咳嗽，甚至有部分人最终会患病。而害她们的罪魁正是这些烹饪油烟，其中主要成分也是高致癌性的多环芳烃。当你清理抽油烟机的接油盒时，会看到棕黄色稠厚的废油，里面所含化学物质大多是多环芳烃这类可怕的物质。

那么烹饪油烟就是室内PM2.5 的罪魁祸首吗？还不是。如今对于朝九晚五的都市上班族而言，一般只有晚上一顿需要在家开火，吃一顿正餐。加之现在家庭厨房基本都配备有排气扇或抽油烟机，所以烹饪油烟并不是造成室内PM2.5的主要原因。

那么造成室内PM2.5的罪魁祸首是谁呢？

吞云吐雾间的惊悚数据

相比偶尔从厨房冒出的滚滚油烟，我们在室内常看到一种似乎文雅得多的烟雾——当室内有一名“瘾君子”悠然点起一支香烟，淡蓝色烟尘袅袅升起，淡淡的烟草味道在室内弥散开来……如果说这看似微不足道的香烟才是最该警惕的PM2.5凶犯，你能相信吗？

让我们通过具体数据来看看吸烟在室内PM2.5中的“贡献”有多大。相关实验显示，一支香烟可以在空气中产生了0.62克的颗粒，其中PM2.5占30%—40%，所以一支烟产生的PM2.5有0.19～0.25克。那么，我们可以依据这个结果来推算，烟民在室内抽一支烟所产生的PM2.5浓度是多少。

假定以下将列举的所有建筑的层高为3.5米，在不开门窗的情况下，有一名烟民抽了一支烟，先不说逼仄的卧室，就是面积在15～30平方米的客厅里，那么他吸烟在客厅中制造的PM2.5浓度约为1810～4761微克/立方米，竟然是国家规定的严重污染值的6～16倍！

而在面积为20～35平方米的办公室，吸烟引起的PM2.5浓度约为1551～3571微克/立方米；即使在面积约为500平方米的商场，一支烟所产生的PM2.5的浓度也为109～143微克/立方米，如果有两三个烟民吸烟，完全可以制造一次严重污染。对比常年饱受霾天困扰的我国首都北京，2013年PM2.5年均浓度也仅为89.5微克/立方米！

很明显，和我们在计算的燃尽一支烟所导致的室内PM2.5相比，大气中的PM2.5简直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那么，烟民在室外吸烟，是不是就不会污染我们了？也不是的。例如当我们在露天站台等车，或者坐在开着窗的公交车上，如果附近有烟民吞云吐雾，那么我们所处环境的PM2.5也是高得惊人。实验显示，在距离吸烟者1.5米的地方，空气中PM 2.5浓度能达到1700微克/立方米！即使在距离吸烟者3至6米的地方，空气中PM 2.5浓度仍可达到300微克/立方米左右，也就是严重污染的水平。

尤其麻烦的是，吸烟产生的烟雾很难散掉。对于正常通风的普通办公室和居民住房来说，即便有人在室内只吸一支烟，那么也需要10小时以上才能使室内的PM 2.5恢复到抽烟前的水平。而在不开门窗的情况下，室内的PM 2.5可以保持24小时以上。我们知道，酒店房间属于比较封闭的室内环境，一般不太会开门窗。倘若你入住酒店客房的前一位客人在房间抽过烟，那么他所留下的PM2.5会在房间里盘桓一两天而“阴魂不散”，所以你不得不困在这些有毒的PM2.5中默默受害了。

瘾君子，你在谋害人命

尤其需要特别提醒和注意的是，与大气中的PM2.5的成分相比，香烟燃烧时产生的PM2.5在成分上更加可怕。

香烟燃烧会产生数千种有害成分，其中有如苯并芘、苯并蒽、亚硝胺等致癌物，还有氰化物、邻甲酚、苯酚等促癌物。这些危害健康的东西都会随着香烟燃烧时的淡淡蓝色烟雾散布在空气中，随着呼吸进入人体，为害作乱。科学研究也证实，无人吸烟的室内PM 2.5浓度最优可达到6微克/立方米，如果空气中PM2.5的浓度长期高于10微克/立方米，死亡风险就开始上升。浓度每增加10微克/立方米，总的死亡风险就上升4%，得心肺疾病的死亡风险上升6%，得肺癌的死亡风险上升8%。

烟民一旦燃起香烟，便开始污染空气。以前他们常被称为“移动的烟囱”，现在看来这个称谓还不够，把他们称为“隐形杀手”可能更贴切。我国烟民逾3亿，不少烟民喜欢在室内吸烟，他们正是室内PM2.5的制造者。我们可以经常可以看到或听到，由于烟民长期在家里抽烟，他自己或家庭成员罹患肺癌的报道。可见吸烟对自己的健康不负责，更严重威胁他人健康，说严重点，这就是谋害性命！

所以，制造室外PM 2.5的最大凶犯是燃煤，制造室内PM 2.5的最大凶犯则是香烟。考虑到现代人更多时间生活和工作在室内环境，后者也就成为我们最该警惕的PM 2.5凶犯。

认清了制造PM 2.5的最大凶犯，我们也就明白了，对于个人而言，减少吸入肺中的PM 2.5并非难事，只要自己或周围人不吸烟，室内经常保持通风状态，大部分PM 2.5就会远离我们。靠风靠雨，管天管地，不如管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