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博士”哭爱：我是典当自己的爱情苦工哟

魏斌

29岁的许军波，出身农村，硬是顶着巨大经济压力读到了博士，并顺利谋职。很快，命运打开了两扇幸运之门——一份爱情，一份国外高薪职位！孰料，女友意外病倒，将他推向尴尬之地——是走？是留？结果他选择了坚守，并拿出壮士断臂的气概，为筹钱救女友签下一份“卖身契约”！然而，这场凄苦之恋，能否等到云开日出、终修正果的那天？

贫贱恋人百事艰哟：博士男友“赎身”救爱情

2013年7月17日下午，正在杭州欧丽化妆品有限公司开会的许军波，觉得今天非同寻常！一来，这是公司将赴西北开发的动员大会，许军波负责展台搭建等工作，事无巨细都得他这个销售部经理把关；二来，完成这个项目后，他将跳槽去新加坡。可就在这时，女友庄欣从浙大附属第二医院打来电话哭诉：“军波，我的心脏出大问题了，要动手术，医生说至少要二十几万元的费用，哪来的钱啊，我不想活了！”

许军波立即请假火急火燎赶赴医院，一路上他的心揪得紧紧的。

1984年出生的他，家在台州天台山村。2002年考入上海财经大学时，他依靠贷款和勤工俭学才读完书，后他又考上本校经济学硕博连读。2012年博士毕业时，他已是一个28岁的大龄青年，而等到他渴望爱情时，除了文凭一无所有的他，纷纷被女孩们“敬而远之”，可绝望时分，一个女孩走近了他！

她就是庄欣。许军波公司举行一次产品促销猜奖活动，庄欣中了奖，分管兑奖的是许军波，在登记参与者的姓名、学历等时，他发现了小师妹的她。两人一见如故后成为QQ好友，并开始交往。随着话题的深入，许军波被庄欣的爱情故事打动。

说打动，其实是同情。那时，庄欣正经历着一场情变。来自浙江上虞的她，家境贫寒，勉强考上了财大自费班，家人却为她的读书费用犯愁，但从大二起，她的命运因爱而变——同班一个名叫黄重益的男生主动追求她，他家在杭州，父母是有钱老板。在他的资助下，庄欣度过了幸福的三年时光，哪知2012年毕业季时却被黄重益抛弃，理由是他身为初中同学的初恋转而求他和好！庄欣走过很长一段心灵雨季，后在杭州东坡路一家外国品牌奢侈品店找到工作。

庄欣的新感触是，爱情不求奢华，但求实诚，许军波的老实厚道以及他的博士身份，让她好感顿生。一天，许军波拿到一笔意外奖金，非要请庄欣去酒吧。借着酒意，他红着脸对庄欣说：“我可以当你的男朋友吗？我虽然一无所有，但有一颗永远爱你的心！”患难之爱才可能天长地久，经历了风雨，庄欣欣然接受了这份表白。

两人开始租房甜美同居，还见过双方父母，庄欣父母对稳重憨厚的许军波很满意。认亲后，许军波觉得重任在肩，工作更加努力，为改变现状，他一直想另谋高就，并先后给国内外一些大型公司投过简历。一年后的2013年6月，新加坡一家韩企阿壹科技有限公司向他抛来橄榄枝，承诺年薪10万新币（折合人民币40万），而他眼前年收入不足10万！他及时将这个喜讯与女友分享，庄欣当时欢呼雀跃，可哪知临行前一个多月，庄欣突然重症袭身！

当天，许军波从医院接回了女友，回到出租房，两人抱头痛哭，庄欣尤其自责：“眼看你去新加坡后我们就有希望过上好日子了，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我是个拖累！”许军波内心也很刺痛：是呀，只有去新加坡工作，他们才有希望买房成家！但眼前路只有一条——不惜一切救女友！可是巨额手术费从哪来？整个晚上，他都无法入睡，他把所有可以借钱的地方都想了个遍，家里不用说，弟弟们的读书还靠他补贴；庄欣父母收入也不高，勉强能凑个几万；同学各有所难，谁能一下拿出几十万……

思之再三，第二天上午，许军波只好硬着头皮向公司求救，被公司老总答应。许军波很清楚，听说他要去新加坡工作，老总竭力挽留他。果然，老总开出的首要条件就是，借钱后在规定的期限内许军波不能离开！双方协商后签订《借款抵押承诺书》：许军波自愿为公司工作五年，预支20万借款，分月从薪水中抵扣。如违约，则赔偿借款三倍的违约金。

面对这份“卖身协议”，许军波的自尊心有些受伤，为了不让女友内疚，他告诉她说：钱是一个做生意的同学借的，由他以后想办法还……

2013年9月16日，庄欣在男友和父母的陪伴下，在浙大附属第二医院顺利完成了心脏瓣膜置换和搁放心脏支架两项手术。推出观察室那天，庄欣凑近许军波的耳边，轻诉心声：“从今天开始，无论将来是好是坏，无论明天是富是穷，我们都要健健康康好好相爱，直到死亡那天才能将我们分开！”

两行热泪滴在庄欣的脖子上，许军波伸手将其轻轻抹去，他为自己感动，觉得做了这辈子最值得做的一件事！

苦守之爱一脚踏空，樯橹灰飞烟灭斯人独憔悴

2013年9月底，庄欣随同父母回到上虞老家休养。庄欣的父母出自感激，对许军波表示，等庄欣身体恢复了就加紧筹备两人的婚事。许军波很欣慰，但在回杭州的车上，他忽然眼泪哗哗而下，是对这段时间的巨压突然的释放？是对大好前途的一种哭别？还是对即将的“卖身”生涯恐惧……他说不清！但他感到了身上的压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大！

回住处第一晚，许军波开始规划未来，他不许自己是个弱者，他给自己未来的五年定下“四不准”：不准再去饭店应酬；不准再抽烟喝酒；不准给自己添置衣物；每个月除必备要用的钱外，自己的机动花销不准超过300元……他觉得只有变态地去赚钱，他和庄欣的爱情才可能有未来，因为爱情需要物质条件，不是一场虚无的童话！他变成了一个疯狂工作的机器，经常在办公室加班加点，还主动申请出差去拓展市场，此外他还暗地里狂揽私活，只要能多来钱的活儿，他都通吃！别人赞誉他的吃苦精神时，他却屡屡直抒胸臆：“少来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吧，不如多给我点奖金实在！”

超负荷的付出，让他时常不修边幅，不是熬过夜红着眼，就是胡子拉碴像个老头，不过，他聊以宽怀的是，他能快乐地从储蓄卡上看到数字增多的钱，而且他还想到这份苦力不是白卖，在家调养的庄欣，一定会带着感恩之心痴痴爱着他！endprint

确实，庄欣还惦记着他。两地分居后，她担心他孤单，总爱给他发些短信或在QQ上相聊。

起始，许军波也感到幸福，久而久之，他觉得聊天太费时间，于是，他开始敷衍塞责，每每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他“没事，在做事，你保重”的短语一成不变，庄欣的心里犹如冷水浇过。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发火：“为什么老是这几句话，你就没有一点新鲜的词吗？”可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漠然回答：“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你以前不是不知道。”后来，他除了回短信，基本不网聊。

庄欣的大学闺蜜王晓红，是上虞县城一家公司的会计。庄欣几次向她诉说心中不满，王晓红指出这可能是两地分居带来的。受此启发，庄欣回到杭州两人曾经的爱巢，但许军波兴奋了两天，就称忙于工作无暇照顾她，又将她送回了上虞。王晓红坚信，是许军波无意中的“冷待”，最终促使了庄欣”移情别恋”！

不久，王晓红发现庄欣开始活跃在大学同学群里，直到有一天，她有着几分惶惑地告诉王晓红：“我不想再见的那个男人又出现了，怎么办？”

这个男人就是黄重益！2013年12月24日平安夜，黄重益突然在同学群里现身，他主动问候庄欣，并真诚地向她道歉说：“你是世上最值得珍视的女孩，是我有眼无珠曾经将你错失，如时光倒流，你一定是我的唯一！”

原来黄重益为了初恋离开庄欣，殊不知，那个女孩飞扬跋扈的个性让他吃尽了苦头，两人争吵大半年后分手了，事后警方调查时得知，他失恋是因为初恋跟着比他更有钱的人去了澳大利亚……而等到黄重益转而准备回头时，却被同学告知庄欣正和一名博士热恋，学历的自卑让他放弃了复追的计划，而这次意外重逢，他从满腹委屈的庄欣这里觅得“良机”。

接下来的日子，黄重益和庄欣保持着热聊。一次庄欣忽然感冒，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她这才想起许军波已经半个月没来电话！与他不同的是，黄重益从网上一获悉她生病，竟百里迢迢从杭州赶到上虞，又乘坐摩的辗转找到了庄欣家，给她送上了一堆感冒药和营养品……

庄欣十分感动，但许军波的存在又让她清醒了下来，在王晓红的指点下，她再次试探了下许军波，哪知得到的却是埋怨：“你就不能多穿衣服，我忙着赚钱已经够辛苦了，你就不要添乱了！”庄欣发觉自己那颗曾经已有所属的心，忽然掉了，而且再也寻它不见！

庄欣没有想到，此后的日子，黄重益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除了细致呵护，他还向她展示了豪车、公司、复式楼房等硬件实力，他用意很清楚，他要让庄欣看到实惠和美好即在眼前！庄欣无法不心动，她抱着最后一丝念想再度试探许军波，她问：“你说我们还有未来吗？”许军波回信说：“你就不能不胡思乱想？”再问，就直接粗暴地回信：“你烦不烦啊！”庄欣思考再三，向王晓红宣告：“我要选择重生！”

2013年12月27日深夜，庄欣通过短信正式向许军波提出分手。许军波收到信息已是12月28日早晨，他坐车从杭州直接来到上虞。可似有预料，庄欣躲到了亲戚家里。许军波转而央求庄欣父母告知她的下落，因受女儿所托，庄欣父母只得为难地说：“谢谢你曾经对庄欣的照顾，但年轻人的感情我们做不了主，我女儿已经死心了！”

许军波疯狂拨打庄欣的手机，但关机。就这样苦等几天后，许军波绝望而去。走前，他对着庄欣的父母咆哮：“你们知不知道她20万的救命钱是怎么来的？为了她我在干什么？”

许军波的咆哮，不仅伤害了庄欣父母，更加伤害了庄欣。几天后，他收到了她的短信：“我知道你为了我花了20万，这些钱，我一定分期还给你！我总算看明白一颗男人心！”紧接着，许军波的卡号便收到一笔2000元的打款，落款是庄欣。

许军波心如针扎，一夜间老去，心却尤为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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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再三，许军波决定让庄欣知道真相，希望她感动下放弃分手的念头！可事实证明，这是他的一厢情愿。

那天，他数次请求庄欣回信后，对她言明了当初这笔手术费的来路。庄欣不信。无奈下，他将协议扫描成图片发到庄欣的QQ邮箱，殊不知，第二天，他收到了庄欣的回复：“尽管这场爱情从感人的救命之章开始，但后来它却让我生不如死，我还不如当初死掉！现在，我不能违背我的内心说话，我对你只有感激，没有爱！钱，我会一分分地还给你！”

爱情支柱就这么坍塌了，许军波顷刻泪崩，失控地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疯子一般号叫：“我死心塌地地当着一个爱情苦工，为何还要这么对我啊？天理何在！”

他的反常情绪引起了一些熟人的关注，而当大家获悉真情后，纷纷为其抱不平，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是安慰，其实更像一把把刀在割着他身上的肉，让许军波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许军波心情不好，请假休息几天后，他依然走不出内心的苦痛，忽然生出一念：离开这个令人熟悉和心酸的伤心地！可是，等到他提出辞职时，那份“协议”倏然成为了拦路虎！

公司领导虽然同情许军波的遭遇，但是白纸黑字的合同，岂能随意不兑现？如果他要走人，就要先拿出借款三倍即60万赔偿金！许军波一怒之下和公司领导闹翻了，公司领导提请走法律程序，许军波非常清楚，只要走法律程序，自己必输无疑。那天，他满腔怒火，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连死的心都有了！不知不觉间，他弯进了西湖，心里几次涌动跳水自杀的念头，但他克制住了。思前想后，他不甘心自己成为一个最大的输家，他要找到庄欣，为自己的倾心付出讨一个说法。

2014年1月16日早晨7点，许军波从杭州九堡的客运中心站坐上了前往上虞的长途汽车。一个多小时后抵达上虞，他又转车抵达30多公里外庄欣在上虞汤浦镇的家。

以下，是案发后许军波对警方的交代——

那天，他一路上感觉全身要着火，他急需要补偿，急需要一种可以发泄的目标，他想打人，甚至杀人！他来到庄欣家的门口，他不想进门，高声喊叫庄欣出来，说有话要跟她讲。庄欣出来后，两人来到了镇边上的老鼠山上。在半山坡许军波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一把抱住了庄欣。

见庄欣挣扎，许军波苦笑了下说：“别误会，我这不是表示喜欢你，我其实现在已经非常的讨厌你了，杀你的想法都有，你信不信！”

庄欣一惊，脱口而出：“你想怎样？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许军波等不及了，他一把将庄欣推倒在地，然后用双手掐住庄欣的脖子，威胁说：“你别动，动我就真的掐死你，你信不信？”庄欣相信许军波会这么干，但她表示希望他不要这样。庄欣没想到许军波会进一步疯狂，他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她衣服，并野兽般地将其压在身下……

庄欣全身发抖，大哭大喊，可附近无人，许军波顺利得逞。事后，他对着庄欣说：“你别想着要去报警，我走了后，你也不许报警，你这个害人精，这就是下场，我这是为民除害。”受此语言的刺激，庄欣再度失控地大喊大叫起来，许军波心里一紧张，再度用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一会儿后，庄欣没了气息。

许军波托着庄欣瘦弱的身体，并使劲地呼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再也听不到了！“死了，庄欣被我掐死了！”他开始自言自语，他过去紧紧地抱起了庄欣，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右腿上，他想让庄欣的头靠着舒服些，然后哭喊着庄欣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庄欣，你要这样对我，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没有权利伤害我，你为什么还要得病，治好了病你就这样对我？可我为什么要杀死你啊！呜，呜……”他像受伤的野狼一样，发出了令人惊悚的痛哭声。

金胜明是汤浦镇妞妞童装厂里的一名职工，天天傍晚上山慢跑是他的习惯，这天下午4点20分左右，他锻炼时碰到了这令人惊骇的一幕，金胜明赶紧报警。傍晚5点10分，上虞区公安局一大批刑警赶到案发现场，呆若木鸡依然抱着庄欣尸体的许军波被警方当场控制。

案发后，庄欣父母不堪打击，先后病倒，醒来后哭着呼喊女儿；而许军波带给亲人的是毁灭性的打击，带给同事们的是无比的震惊。大家纷纷议论着一个话题：堂堂一个博士，为了爱毁人毁己究竟值不值得？是啊，爱确实需要付出，但当付出与回报无法平等呼应和兑现时，该以怎样的心态来应对？许军波这样强讨“公道”的悲剧，令人深思！目前，此案已被移送至绍兴市人民检察院，正在审查起诉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