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为何与巴菲特闹掰

侯隽

最近一周，全球第二大汉堡企业汉堡王（Burger King）可谓是焦头烂额。

2014年8月26日，汉堡王宣布以110亿美元溢价收购市值84亿美元的加拿大餐饮连锁企业提姆·霍顿公司（Tim Hortons），合并后的公司将成为世界第三大快餐企业，并计划将公司总部迁往加拿大。

没想到此举却引起了舆论的普遍质疑，认为汉堡王出走加拿大意在避税。汉堡王还被美国总统奥巴马谴责为“企业逃兵”。随后，两家公司的股价均出现下跌，跌幅都在2%以上。

一次企业收购行为却招来政府和市场等多方的口水，汉堡王究竟动了谁的奶酪？

奥巴马、巴菲特为汉堡王打嘴仗

“如果你在美国做生意，基本上也算是美国的一部分。现在只是将公司的地址改了一下就能避税。对于这个国家和人民来说是不对的。”美国总统奥巴马做客CNBC节目时如是评论，他痛批了利用美国法律体制漏洞为避税而选择外迁的美国企业，称这些企业为“丢掉自己国籍的企业逃兵”，并且多次在公开场合呼吁大企业要讲“经济爱国主义”。

这样一来，原本一桩被市场看好的并购成为众矢之的，还引起了并购幕后参与者股神巴菲特的强烈不满。

巴菲特本人一向公开支持奥巴马政府改进税收制度漏洞和向富人多征税，但是这一次巴菲特旗下的企业集团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深度参与了汉堡王与提姆·霍顿公司的交易，并为该交易提供30亿美元的融资。原本，汉堡王并购提姆·霍顿的交易首次披露后，两家公司的股价都上涨了约19%，投资者的追捧显而易见。但是由于奥巴马的公开评论，这桩并购被舆论批评是行“税务倒置交易”之实进而导致股票下跌，令巴菲特大为光火。

“提姆·霍顿钱比汉堡王多。我不知道如果提姆·霍顿被迁至佛罗里达，加拿大人会有什么感受。这桩交易主要考虑是让加拿大人满意。” 巴菲特对媒体表示。

汉堡王的董事会主席毕林（Alex Behring）则用财报回应避免指责。汉堡王历年财报显示，虽然美国企业所得税名义税率为35%，但是通过各种抵扣或推迟缴税等办法，汉堡王2013年的实际税率是27.5%。相比而言，加拿大公司所得税名义税率虽仅为15%，但加上增值税等美国所没有的税种，提姆·霍顿公司2013年在加拿大实际税率也有26.8%。因此美国实际税率仅比加拿大高了不到一个百分点，由此证明总部搬到加拿大并没减税。

大企业排队逃离美利坚

虽然汉堡王拿出了证据证明其搬迁总部的行为并非为了减税，但是其想为少纳税所做的努力已经不是新闻。

根据汉堡王在美国和海外提交的监管文件，该公司筹划降低在美国缴纳税款的行动已经进行了数年。过去3年，汉堡王承担的实际税率为26%，远低于同行业的麦当劳、星巴克和唐恩都乐集团平均31%的水平。

不过，更令美国政府头疼的是，像汉堡王这样选择“逃离”美利坚的大企业比比皆是。

根据纽约公司税务顾问罗伯特·威伦司（Robert Willens）提供的数据，在过去的18个月中（截至2014年6月）已经有大约20个美国公司为了避税而选择整体或部分“移居”海外。这些打算“叛逃的美国大兵”以制药企业为代表。2014年7月，美国制药公司艾伯维宣布以540亿美元收购英国制药商夏尔，新公司总部预计迁至英国。此外，全球第二大医疗器械公司美敦力宣布以429亿美元收购总部位于爱尔兰都柏林的医疗器械公司柯惠医疗，双方合并后的新公司将迁至爱尔兰。

“税务倒置”对美国公司而言是一个颇有争议性的“战术”。它可以让一个在美国开展大部分业务的母公司，通过合并或收购低税收国家的海外子公司，然后通过迁移注册地的方式颠倒母子公司的法律关系，达到合法规避联邦税收的目的。

由于美国联邦企业税率一直高居35%，是全球公司税负最高的国家之一，并且美国是全世界少有的几个对公司全球收入征税的国家，但是如果改变企业的税务国籍就可以合法地免交海外分支盈利的所得税，因此，很多企业往往选择爱尔兰、荷兰、英国等公司税率比美国低的国家为目的地，这导致近期美国企业不断海外并购，并加速在海外进行公司注册的步伐。

美国国会研究服务中心的数据显示，过去10年来，已经有47家美国企业将他们的纳税申报地址迁移至海外。

想当逃兵不容易

但是，想当逃兵也没那么容易。

2014年8月4日，美国最大的药店沃尔格林宣布暂停将总部搬到瑞士的“税务倒置”计划。沃尔格林在声明中表示，在收购联合博姿剩余的55%股权后，将不会以被称为“税务倒置”的方式进行公司重组，将公司总部迁出美国，以规避美国的税收负担。因此，沃尔格林的总部仍将保留在芝加哥。

沃尔格林做出这番姿态实在是情非得已。

2014年7月中旬，当它宣布将把总部搬至瑞士的计划后，美国CtW投资集团上书美国国会，表示沃尔格林在这笔交易上存在着未将相关信息披露给投资者的舞弊行为。他们认为这笔交易可能对投资者的利益造成损害，因此要求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彻查此事。

同样加入抗议的还有消费者，由于担心沃尔格林成为英国或爱尔兰企业后会迫使美国政府增加药品的消费税，从7月中旬起，每天都有很多消费者聚集在沃尔格林的各个药店门口，高举标牌，抗议这家拥有百年历史的企业“逃离美利坚”的计划。

民间团体也在发出呼吁，例如“为税收公平奋斗的美国人”团体就给沃尔格林CEO格雷戈·瓦森写了一封措辞强硬的信，说：“如果沃尔格林离开美国，美国人也将抛弃沃尔格林。”

于是，在各方面的压力下，沃尔格林公司首席执行官沃森终于发布声明称，该公司的董事会认为：“尝试将公司注册地迁出美国，对股东的长远利益并非最佳方案。”

目前，美国财政部正在敦促美国国会采取行动，限制税务倒置，与此同时，它正在探索如何阻止美国公司为了合理避税而大举迁册海外。

7月29日，共和党人、国会众议院筹款委员会成员桑迪·莱文表示，“美国绝大多数企业均遵纪守法，但是有些企业的钻空子行为，却正在损害美国的金融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