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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涌的勃发—宏美的散文诗潮(1980年代)之三

2014-11-24那家伦

散文诗世界 2014年2期
关键词:专版散文诗作家

那家伦

整个1980年代,可说都是新时期的散文诗的喷涌似的勃发时期。

在祖国大地上,这个时期散文诗喷发的第一眼井口在福建。这是因为福建是卓有成就的老散文诗作家郭风生活和创作的根据地。

在郭风的影响和培植下,具亚热带南方美丽奇异风情的大地,根深叶茂地形成了一个散文诗作家群落……

郭风,福建莆田县人。他的第一篇散文《地瓜》于1938年在茅盾主编的《文艺阵地》发表,随即开始了他的文学生涯。新中国成立前,他已是一位颇具知名度的散文和散文诗作家。在共和国的朝阳下,当柯蓝迎着朝霞在北方吹响短笛时,他在南方的龙眼林里、木兰溪畔吹响悠远动人的“叶笛”,出版了《叶笛集》《山溪和海岛》《英雄和花朵》《曙》《火柴盒的火车》《在植物园里》《月亮的船》《蒲公英和虹》等等。

具“开喷”象征意兴的,是郭风主编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不定期《榕树》文学丛刊。它是新时期较早的散文刊物,以很大篇幅发表散文诗。

郭风为《榕树》亲笔向我约稿,连我的地址都不清楚,是通过云南省作家协会转给当时尚未北上仍在大理的我的。

1979年末至1980年上半年,这种通过刚刚从各种“五七干校”、“流放地”、“解放”归来,重新恢复工作的各省作家协会,给各地作家转信转交刊物,成为一种流行的联络方式。

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散打乱打得谁也找不到谁的作家们,都急于联系,只能使用这种方式……

当年,朋友之间联系都得小心。同居一地,有时路口相遇,只能暗暗点头示意,以免给对方或自己惹下麻烦。记得,有一次,我曾打长途电话去一位远方的老作家家里。电话接通后,传来的声音极为粗暴:你是谁?你找他干什么?我立马把电话放下。我知道对方的家说不定已经被“占领”,人已失去自由。直到1980年我到京工作,去找人还遇到这样的回答:他还没作结论呢。意思是,没作结论的人是不能随便乱找的……

我寄给郭风的,都是散文诗。它们都在《榕树》上发表了。有的篇章,后来还编入了大学教材。

当年所出版的《榕树》,郭风都寄赠给我,有的至今还存在我的书架上。

福建的另一发表散文诗的主阵地是《厦门日报》。

这是因为编辑这张报纸副刊的,是对散文诗创作充满极大热情的女作家陈慧瑛。《厦门日报》的副刊常以整版篇幅发表散文诗,吸引和团结了全国和海外的散文诗作家。

如果记忆无误,《厦门日报》是全国报纸以整版容量发表散文诗专刊的首创。这种形式后来被全国一些报纸采取,直到今天,新疆还有这么做的。不仅这么做,还定期进行散文诗的评奖。

后来我才知道:促成《厦门日报 海燕》副刊散文诗专版诞生的,也是郭风和柯蓝。1981年,他们二位同访厦门。陈慧瑛向二位讨要稿子,在交谈中,二位谈到散文诗发表阵地太少,如《厦门日报》能辟出专版发表就太好了。柯蓝还把全国散文诗名家的地址写给她。

这个创意得到报社领导的赞同后,陈慧瑛一律用手写,共写了近二百封信向全国组稿。

她的组稿信我未能保存下来。但是,意思是记得的。因为它很恳切很热情地说明了意图,着意于散文诗的大繁荣大发展……

我在极为繁忙的编务工作中立即手完成约稿。因为《民族文学》初创,人手很少,事务庞杂,当年又为了展示全国民族文学的巨大成就,按分工由我和另外一位编辑负责组编最末一期为全国少数民族作家作品选刊,我们要以负责精神从全国期刊的研读中挑选佳作。

发稿给陈慧瑛时,我怀着激情给她写了一封信,赞扬这一举措,并希望能坚持下去,做出示范与表率,同时也给我们自己的队伍一次集中检阅的机会,和一种振奋士气的力度……

这次集结号是吹得很响亮的。

听说,这一从未见过的散文诗的重量级展示,首先震撼了福建省内。省作协的同志说,如此规模,如此阵容,是建国以来所未见,是当今文坛一大盛事。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超于想象。赞誉的信件不断飞向编辑部,一致认为这是一个集中展示中国当代散文诗成就的丰收之举,它将对散文诗的创作的繁荣起推动作用,对整个文学事业的发展繁荣,也是一次成功的贡献。

在海峡之岸的边远的《厦门日报》一时成为文学界议谈的话题,知名度大大提高。许多读者和作者,甚至汇款到报社要求购买编有《散文诗专页》版面的报纸。记得那些日子许多文友给我写信或打电话,都兴奋地谈论这一盛事……

有的,还专程跑到当时《民族文学》的驻地北京城南陶然亭公园,专程来看看这张报纸。

历史记下了随后的情况。

以柯蓝和郭风为主,开拓出的新中国的散文诗天地,尽管还属初创,但却已蔚然成林。然而,到“文化大革命”时期,却受到了无情地摧残和迫害……

由于“叶笛”和“短笛”二笛的思新艺颖在文艺领域,尤其是文学青年中影响较为广泛,因而产生了阵容比较广泛的青年散文诗作者队伍。他们在热爱中,以这种由于短小精炼、易于掌握、勤于抒发的文学样式来奋叙自己对生活的感悟与诗兴。而由于篇幅不长,报刊也愿意发表。当然,更主要的是这种文体实际上也拥有广泛的读者……

于是,许多散文诗作品诞生了。

而这些作品,其中,有的是好的或比较好的作品,几乎在“文化大革命”中,都受到无情的批判,作者都受到残酷的打击。

如果说“反右”是对散文诗作家的第一次打击的话,那么,它的面还不算太大。著名的事件,是对流沙河的《草木篇》的批判。另一知道的人不多的事件,发生在贵州:从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的徐成淼,仅因发表几章散文诗,便被定为“右派份子”,流放到山区。而“文化大革命”中,可以说凡写了点散文诗的,绝大多数都受到冲击。有的只是在黑板报或墙报、甚至笔记本上写了散文诗一类文字的青年,也受到严苛打击……

沉重的一页,终于翻过。

1980年代所有怒放的“散文诗页”,是在重压下喷发的凝聚了太多岁月积存和情感倾诉的光与热。

在《厦门日报》成功的示范之后,许多报纸都编发了专版散文诗。

尤其是《人民日报》1982年7月5日《大地》副刊以整版篇幅推出的散文诗专版,可以说以一种大气慷新形式吸引了全国读者。作品题材丰富多样,思旨深切新颖,作者面广,集纳了老、中、青三代散文诗作家中的优秀力量,是一次检阅式的选粹。

记得,当天我曾到街上去,想买几份报纸留存,却都没买到。报摊主说是因为有这个专版而畅销……

在这前后,《文学报》《解放日报》《文汇报》等报刊都编发了散文诗专版,《诗刊》《星星》《星火》《当代》《鹿鸣》《胶东文学》等文学刊物,都开辟了散文诗专栏。散文专业刊物《散文》加重了散文诗发表的份额。连《新华文摘》都喜欢选发散文诗了。我有散文诗篇章就是由《新华文摘》选发的。《诗选刊》选发散文诗的意愿也浓了起来。它也选发过我的散文诗。

由海外归国读书的陈慧瑛是一位极为衷情于散文诗的作家。记得在中国散文诗学会成立大会上,她以南国女子特有的热情显得极为兴奋。她表叙自己的情感时,曾语音高昂地说,这个大会是我盼望已久的,也是大家奋斗已久的一个盛会。几年了,我们为今天这样一个相聚流了汗,久久渴望的一次聚会呵!她表达的是许多人相通的心情。大家热情地为她鼓掌。

当时,在十年“文化大革命”文化专制压抑下突然在一种全新思维解放中,急于求渴地对生活和时代及未来的诗艺的负责任和使命感的韧性表达,造就了当年散文诗的总体思想情韵,也形成了当年散文诗界作家情怀的总体人文风貌。大家心地纯净,眼界高远,路径明确,步伐齐正。今天想来,实在值得怀念……

同时,也值得加以精细系统地总结。然而,这已经是很不易的事情了。我们只要开列一份名单,就知道许多同志已经辞世了。

名誉会长:艾 青

名誉顾问:王首道

总 顾 问:冰 心

顾 问:严 辰、屠 岸

会 长:柯 蓝、郭 风

副会长(以姓氏笔划为序):王中才、王哲中、孔林、刘再复、刘湛秋、李纯人、李耕、许淇、纪鹏、那家伦、陈犀、陈慧瑛、胡昭、胡正、杨子敏、陆地、唐大同、野曼、管用和、蓝曼。

人生之旅,最残酷的事情,是生离死别。但是,我们又必定要面对它们。如果,我们把视野更扩泛到常务理事、理事的更长的名单上去,我们更得不情愿也得情愿地面对它们。

令人欣慰的是,当年,新中国散文诗第二次创业的开拓者们开创的当代散文诗事业,而今已经呈现可喜的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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