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那只白蝴蝶（外五章）

福建龙海市第四中学 苏水梅

母亲，是那只白蝴蝶（外五章）

福建龙海市第四中学 苏水梅

母亲，细雨霏霏的清晨，我走过那条机耕路。父亲家旁的小路，草丛里有一只白蝴蝶，低低飞舞。

母亲，我把颜色给了白蝴蝶。一滴雨看见一只蝴蝶，朦胧了我的眼。诗人说，雨是亲人站在家门口，迎接那些策马扬鞭的亲人。

母亲，清明的雨会下在下一个路口，淋湿纸钱，淋湿一颗心。父亲的苍老已与你无关？父亲越发老了，厚厚的孤独包围着他，父亲什么也做不了了，比一支烟更沉默。

母亲，我那么轻易就遇见你，蝴蝶的白，孤独的雨，回家后，梦里我两手空空急速飞奔，幸好，我把颜色给了蝴蝶，我两手空空可以抱紧你。

母亲，父亲的锅在呼唤，父亲的茶杯在低吟，父亲的指甲疯长，父亲的腿依然不好。杯子的污垢透不出思念，我触到比微凉更凉的思念。

一只白蝴蝶从父亲家窗外飞过。

暮色私语

往事带着忧伤跌落在水面上，轻烟镀了暮色，过去的年华见证太多的破碎，溪水轻溅，鹅卵石跳荡跌扑。

风，停止了吟唱，它读懂了我的悲伤。旧时光堆积出的故事，低吻季节的清凉，一波三折。抛下曾经的美好，匆匆前行。

漆黑的夜，走过那座小侨，我写下了这个故事。

当圆月躲进云身后，满满的精灵躲了一树。一路风雨，不离不弃，人世间有多少爱恋能经住时光周旋？

岁月经不起时间老人的催促，额上的皱纹，对抗稍纵即逝的风景。你在对岸的那座山上写生，分手的时候，我们没有提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如今，只剩影子的陪伴。月色迷离，你的笑容隔着依稀的岁月，若隐若现。繁华落尽处，泪花在红尘中飞舞。

我翻出陈年的旧账，往事在回忆里发酵，我如何驱散时光里的尘埃，抵达被债主凌乱了的笑语？

六鳌抽象画廊

风机的白色是高雅的白

金色的沙滩。蓝的海水。凸出的部分是凌乱错置的石块

风浪敲打大地的声音充盈你的故事

琉璃瓦盖的王爷公庙，善男信女虔诚祈祷，灿烂了一季的风起云涌，偶尔有鞭炮笑出了冬季的气质。

白色花岗岩石中，出海的灵龟是否偷听了我的心事？我用活灵活现的目光捕捉纵横捭阖的抽象画页，你还坚守你的形韵恣肆吗？

东南亚的海岸留住了你变幻莫测的表情吗？

抽象 具体 具体 抽象

书画家、作家的想象敌不过地质专家的一锤定音，裸露的是大写意的线条和后现代的图案。

我揣摩了杳杳天地间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似洁白的鹭丝，体味大自然的情怀，回归清新与鲜活的拥抱。

多情，风口浪尖里永远坚持的一种浪漫。

水仙灵韵

除夕前，水仙花摆在案上，优雅地一字排开。

谁的手？精雕细琢，收拾出水面上的奇迹，过滤了一清二白的痛楚，含苞待放的缠绕隐匿其间。

我刻意把脚步变得细细碎碎，生怕惊扰了凌波仙子的美梦，惊扰了它触手可及的含蓄。

时间深处，无法穿透的是比空洞更加空洞的黄、白、绿。与水交融，与伤痕无关，一朵悄然绽放，耀眼的金盏抵抗岁月的喧哗。

一捧清水，茎里蕴藏的营养足以抚平曾经刀下的伤痛，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三载春秋的隐藏与放逐，一览无余。

一捧清水，叶与花的完美缠绵，演绎许多妖娆故事的开端，我提醒自己偶尔让太阳的金黄织就它们美丽的梦。

一朵，两朵，次第开放，许多弯绕已掩盖了刀痕，在这合家欢乐的时刻，告别冬日的寒意，春暖花开的传唱从此不绝于耳。

来年的冬，我依旧愿意虔诚地供养你高雅的白，炽热的黄，生机勃勃的绿，只是，在时光的表面轮回后，倘若你不饰雕琢，我愿意体味你匀整的呼吸，完整的美……

那么，我是谁

小心转动指间的戒指，漫漫长夜，我找不到具体的疼。月色多么不真实，不真实的还有少年时的爱情。尘世间的微笑和哭泣，我们如何结束这卑微的欢宴？

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向右，门前的老树认得我，树下的老井认得我。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了。我想乘坐语言的马车，回到村落。那被多少人忽略的下弦月，那些我无法再关怀的花，那群黑色的蚂蚁，那喃喃自语的山脉，被压缩在逐渐模糊的瞳孔里。

那一年，我们亲手种下茄子和黄瓜。那些高处的花朵，吐露最后的心事。从花和叶的间隙，我看见了时间和天空的蓝。岁月漫漫。包括炊烟。包括鸟鸣。调皮的山风，挤进鼓胀的日子里。我听见爱情倒下去的声音。

你说，对于我，你是一帖未熬的中药。那么，我是谁？

弥漫的黄昏和一本来不及合上的书，我尝试说出自己，穿越各自的心事，相信未来会填满生命的缝隙。

你满脸寂寞。你告诉我，自己已被信仰开除。我只热爱一种生机勃勃的表情，最后笑出了眼泪。

晶莹的泪

美得有点空灵似妖的感觉。但我确信我不能说出全部。写出翩翩情义，读出绵软的香，我不舍将她与泪联系，但她却如此晶莹。

是历经风尘后干净地旁逸斜出，是春闺梦醒的样子，是无法错过的美好，是落英缤纷的预兆。我多么盼望一场惊心动魄的凋落，断了的风筝，易逝的水，伤感的风，远逝的爱情……把整个天空染白一样，一朵一朵都醒着。

向上，向下，都是因为一种姿势。

她们都说，好的记忆，是缠绵于心的那点苦。我觉得有些微甜，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疼。最在乎，是带着零落成尘碾作泥的样子。

我愿有一天，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李树下，听一滴泪跌落的声音，充满了美感，不带丝毫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