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全局萧全夫
2014-11-22苏振兰
苏振兰
他亲历长征,且三过草地;三大战役,他征战两场;抗美援朝,他指挥了在板门店前线的最后一战;珍宝岛冲突,他一线指挥,冷战扬名。1955年他被授予少将军衔,成为开国将军之一。他是萧全夫。
“我不能当逞一时之勇的匹夫,要做胸有全局的全夫!”
1916年9月13日,萧全夫出生于河南商城县丁家埠(今属安徽金寨县汤家汇)一个贫苦农家,原名萧全福。然而,那年月却没给他带来“全福”:8岁时,地主强行收走他家仅有的两亩薄田和几间茅屋,在几个舅舅的帮助下全家才有了安身之地;12岁时,进本乡小学读书,地主家的孩子骂他“穷鬼”……生活在赤贫边缘,饱受富豪欺凌,萧全福始终在想一个孩子本不该想的问题:“人穷咋就成了鬼了?”
1930年2月,土地革命风暴来袭,萧全福毅然投身于革命洪流,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10月,又参加了红军游击队。1932年初春,他被选调到红四方面军总部手枪队任排长,直接担负警卫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等首长的任务。
就在这年春天,萧全福第一次挂彩。
那天清晨,他带一个班外出执行任务,途中与数倍于己的民团遭遇。警卫战士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射出的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时间敌人阵脚大乱。本来趁此机会,他们可以马上撤离,但一看敌人很“软”,战士们来了劲,开始主动进攻。不一会儿,展雾散了,慌乱的敌人渐渐稳住了阵脚,发现红军人数很少,便大起胆来,战场形势顿时逆转。萧全福立即下令撤退,自己断后。不幸,一颗子弹“追”上了他。事后,徐向前派人来看望萧全福,还带来一句话:好好看看《孙子兵法》谋攻篇,不能当逞一时之勇的匹夫,要做胸有全局的全夫!
萧全福有一定文化,马上找来《孙子兵法》仔细研读。结合自己负伤的教训,他由衷地认识到:“我逞一时之勇,结果差点全班覆没!以后,我要多向徐总指挥学习,既要有勇,更要有谋。我不能当逞一时之勇的匹夫,要做胸有全局的全夫!”从此,萧全福改名萧全夫。
1935年11月,红四方面军在四川名山县百丈关与川军展开决战。18日、19日川军以6个旅的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从3个方面向据守百丈关附近十余里弧形地带的红军阵地反扑。此战,萧全夫的右腿被弹片炸伤,虽死里逃生,但给萧全夫留下的纪念是右腿比左腿短了一截,这使他成为开国将领中唯有的“短腿”将军。也正是这次经历,他悟出了许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战术要加技术,不懂得军事技术的进步,必定会遭到重创。后来,在学习毛泽东军事著作时,他在一段原话下划了一道粗杠杠:“读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而且是更重要的学习。从战争学习战争——这是我们的主要方法。没有进学校机会的人,仍然可以学习战争,就是从战争中学习。革命战争是民众的事,常常不是先学好了再干,而是干起来再学习,干就是学习。”毛泽东的这段话,可以说是萧全夫从军经历的最好诠释。
鲜为人知的是,这一时期,萧全夫还从事过技术侦察工作。就在第一次负伤出院后,他被调到红四方面军电台,从事警卫、译电、破译等工作。1936年10月,红四方面军长征到达陕北,毛泽东对方面军电台的同志说:“你们红四方面军电台的同志们辛苦了,你们有功劳啊!特别是中央红军到贵州期间,是你们提供了情报,使我们比较顺利地脱离了险境。你们是党的干部,不是某个个人的干部。”当时,由于张国焘错误路线的指导,红四方面军三过草地,跑了一个回来的冤枉路不说,还背上了“对抗党中央路线”的政治包袱,广大指战员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所以,毛泽东一番话说出来,萧全夫热泪盈眶:我们是党的干部,不是张国焘个人的干部。
“我带的是学员,打死几个鬼子,算作实习实习吧。”
1938年4月,萧全夫进入延安抗大第4期学习,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领导时常给他们上课。当时,全面抗战已经爆发,萧全夫等学员渴望早日上阵杀敌,毛泽东却在讲课中风趣而幽默地宣布:“这个研究革命道理的学校,什么时候才毕业?现在天下大乱,到时,掐指一算,你们就下凡!”
1938年8月1日,抗大第四期“出炉”,毛泽东赠言:“虽然,抗大已经发给了毕业证书,但,还是要当学生。毕业,只是开步走!以后的课程,是实践!”毛泽东的即席讲话,影响了萧全夫一生。晚年,他还向秘书说过:“人生何尝有毕业!学习有毕业吗?这么想想,毛主席当年的格言式至论,实是人生宝鉴!”
同年12月,中央军委决定以抗大第七大队和第一大队部分学员为基础,组建抗大第二分校,东进晋察冀根据地办学,萧全夫被分配到第二分校工作,历任特科大队第1队队长,高干科副科长、科长等职。当时,第二分校提出“教育计划等于作战计划”的口号,实行教学、行政和政治工作一体化:广大学员既是学习者,又是战斗员;分校各级领导,既是管理者,又是指挥员。在课程设置上,军事课目有战术、技术、兵器:战术课内容各有侧重,营团战术强调运动战、进攻、遭遇和退却,游击战术强调埋伏、袭击、破击战术,日伪战术研究要求掌握日伪军的战术特点;技术课内容包括射击、刺杀、投弹和土工作业等四项,旨在发挥我军近战、夜战特长;兵器课内容包括兵器知识条例、条令和教范,旨在发挥火力。此外,分校还编印了《军事问答一百条》作为辅助教材,便于学员掌握吸收。作为分校中层管理者,萧全夫耳濡目染,对于上述知识也烂熟于胸。更重要的是,由于日伪军不断袭扰,分校学员必须时刻不忘战斗,“常常是刚刚上着课,敌人来了,马上去打;打完了,找地方休息、上课。一句话,课堂连着战场,战场就是课堂。”在这种环境下,萧全夫和广大学员一起接受着战争的考验,在战争中学习着战争。
1942年3月,为缩小目标,第二分校化整为零,分散到晋察冀军区的四个军分区办学,对外称各军分区教导大队,萧全夫奉命在第2军分区办学,继续和学员一起接受着战争的考验,在战争中学习着战争。当年,他带领学员活动于山西山阴县、代县、崞县一带,一年内进行大小战斗71次,毙伤俘日伪军256人。“当时,我带的是学员,打死几个鬼子,算作实习实习吧。”他说。
1944年春,萧全夫出任冀热辽军区第17军分区参谋长。第二年8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他担任攻打河北玉田的前线总指挥,一举歼灭300多名目军、1500名伪军。接着,率部解放河北迁安,歼俘日伪军1700人,并将突围的遵化守敌4000人大部歼灭于玉田城东。
“部队立即出发,哪怕走得只剩一个人,也要抢占五岭山!”
1945年11月,冀东军区成立,萧全夫先后任冀东军区第13旅旅长、独立11旅旅长。次年1月,他率独立11旅3个团,在河北丰宁(南线)、平泉(东线)参加第一次承德保卫战,给敌以沉重打击,有的敌人开始敬畏地称他“拳夫”。不过,真正让他成名的,是抢占五岭山行动。
1947年秋,冀东军区主力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9纵队,萧全夫任第26师师长。9月,萧全夫率部出关,第一仗对手是陈诚的两个美式装备机械化师。
当时,陈诚刚刚赶走熊式辉,夺得东北的统兵大权。为了给陈诚一个下马威以挫其锋芒,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决定派黄永胜的第8纵队,围歼陈诚爱将王铁汉的第49军于辽宁锦西杨家杖子,同时调第9纵队出关打援,在战役发起后,阻击锦西、兴城来援之敌。
此役打援任务非常艰巨,因为当时国民党军在东北战场上兵力尚有优势,士气未散,一旦敌人援兵突破我军阻击阵地,不仅消灭王铁汉的战役企图无法实现,第8、第9两个纵队也可能无法脱身。
当时,第8纵队装备不错,攻击力强;而第9纵队武器较差,全纵队只有七八门山炮,而且由于长期在敌后坚持,以游击战见长,和陈诚这样的对手较量还是第一次。这一点,让8纵司令黄永胜心里不太踏实,他亲自给萧全夫发电报说,我们歼灭杨家杖子的敌人问题不大,就看你们能不能堵住援敌了。话语中明显含着担忧。
9月18日,萧全夫接到第9纵队指挥部命令,要他率部于22日拂晓前,进至杨家杖子东南设伏。此时,连日行军出关的萧全夫师距预定阻击战场还有300多华里。在师党委会上,有人埋怨纵队首长不了解实际情况,部队千里驱驰,异常疲劳,又赶上大雨,3天时间走300里,是不可能按时到达的。他们建议等雨停了再走,以使部队得到些休整。而更多的人认为,这么大的雨,敌人的机械化部也不会行动。
大伙议论纷纷,而萧全夫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地图上的五岭山。这座山东距锦西10公里,西至杨家杖子16公里,峰高524米。看着看着,萧全夫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它的位置不正像人的脖子吗?谁卡住了它,谁就控制住了锦杨通道。
“什么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才是真正的兵家必争之地!我能看出来,陈诚和他手下那么多将领就看不出来?而且一旦锦西之敌在我之前进占五岭山,会是个什么结果?”萧全夫越想越不安。就算不停下来躲雨,按纵队司令部的时间表行动,也未必有把握能抢在敌人前面。他再也不敢想下去了,站起身大声命令:“部队立即出发,哪怕走得只剩一个人,也要抢占五岭山!”
如注的大雨中,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开始了三天三夜的急行军。路上不断有人倒下,但部队仍继续前进。
21日凌晨,萧全夫带领先头部队到达五岭山。当天黄昏。后续部队也以日行军百里的速度,提前12小时抵达预定战场。入夜,部队开始向主峰攀登。当第76团1营2连登上前沿323高地时,发现敌暂60师一个连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好悬!”望着敌人乱轰轰往上爬的身影,第76团团长倒吸了一口凉气:哪怕只晚到片刻,让对手占领了阵地,两个纵队恐怕都有可能陷入不测之境。他想起了萧全夫趴在地图前的情景,不由赞叹道:“神了,师长快赶上半仙了!”
随着2连一阵火力急袭,敌人懵懵懂懂地被打下了山。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3天前还在300华里外的共军怎么会赶过了他们的汽车轮子。
22日清晨,战幕拉开。敌暂60师和第26师以7个团的兵力向萧全夫师阵地展开全线进攻。敌人以重炮猛轰,并出动装甲车掩护步兵连续发起集团冲锋。战斗异常激烈,萧全夫师仅守卫323高地的2营5连就伤亡100余人。由于官兵们英勇顽强,加上抢占了有利地形,靠汉阳造和三八大盖装备起来的萧全夫师挡住了美械装备的敌7个团30多个小时的轮番攻击,取得了出关后第一场恶战的胜利。
第9纵队司令员詹才芳向前线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萧全夫:由于我军牢牢控制住了五岭山,第8纵队在杨家杖子几乎全歼了敌49军,只有军长王铁汉带少数人漏网,给了陈诚当头一棒……
从白山黑水转战到大西南,萧全夫越战越出名
1947年10月,萧全夫又率部担负破袭北宁路的任务。这条从北平通往沈阳的铁路干线,是国民党军连接东北和关内的重要交通线。为此,敌人派出一辆机动性强、火力猛的护路铁甲车日夜巡逻。这辆铁甲车堪称巨无霸,它身披两寸厚的钢板,共载兵员200余人,装备有固定的山炮、野炮和大批重机枪,被国民党军吹嘘为“铁老虎”:机枪和小炮打不穿;机动性强火力猛。萧全夫带着团长们趴在山梁上远眺这只“铁老虎”,别人都看车上的枪和炮,唯独他死盯着铁甲车的轮子。
“能不能让敌人的车轮停下来?”萧全夫发问。
“可咱们上不了车啊!”一位团长犯愁地说。
“上不了车还爬不上铁轨吗?”萧全夫眼睛一瞪。
团长们眼前一亮:“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
各团的工兵立即出动。“铁老虎”向东,他们把西进的路基拆除;“铁老虎”向西,他们把东边的铁轨掀翻。很快,“铁老虎”的活动范围便剩下不足千米,成了一副铁棺材。无奈,敌人打出了白旗。不费一枪一弹,萧全夫生俘了这个铁轨上的巨无霸。老百姓把这件事传得神乎其神,说萧师长会法术,一念咒天上飞下千万把镐头,愣是把铁甲车掀翻了。
很快,萧全夫又接到了新任务,参加第二次解放朝阳战斗。当时,盘踞在辽宁朝阳城内的是国民党暂51师第3团和国民党中将、蒙奸李守信部骑兵等2000多人,城外各据点还有2000多人的杂牌军。他们把锦承线当成铁丝网、把大凌河作为护城外壕,声称朝阳城是“铁打的朝阳”。
10月21日拂晓,第9纵队将朝阳城团团包围。纵队命令:第25师攻击朝阳城东门、北门和西门北侧;第26师担任主攻朝阳城中正门和城西南角、东南角及南门(阜财门);第27师位于城东北为纵队预备队;各部队21目黄昏前扫清朝阳城外围之敌,当晚20时开始总攻,天亮前歼灭城内守敌。
当晚总攻发起后,萧全夫部连续攻击3个多小时未果,有19名爆破手壮烈牺牲。面对此种情况,萧全夫决定停止攻击,部队撤出待命。
22目上午,萧全夫随纵队各级指挥员到前沿察看地形,侦察敌情。他发现中正门的炮楼位于敌驻地的凹部,与城墙紧紧相连,是敌人薄弱地段,可以利用通往中正门的壕沟死角接近中正门,爆破敌炮楼,打开缺口突入城内。回来后,萧全夫重新部署兵力、火力,并作思想动员,宣读了纵队司令部的动员令:首先攻进朝阳城的连队为“朝阳连”,首先登城的指战员命名为“朝阳勇士”。经过动员,攻城突击队战士群情振奋。黄昏后,萧全夫令参战部队发起第二次总攻,一举完成战役目标,与兄弟部队协同解放朝阳。此战,第26师取得辉煌战果,仅第78团的一个连即毙敌28人、俘敌100多人,缴获重机枪1挺,步枪数10支。
抢占五岭山,萧全夫师给人的印象是:善守;强取中正门,萧全夫师给人的印象是:能攻。至此,萧全夫师以“能攻善守”出名。战后,国民党方面有人哀叹:中共“拳夫”击垮朝阳城。
1948年1月,东北民主联军改称东北人民解放军,3月又改称东北野战军,第9纵队番号未变。同年10月,在解放锦州攻坚战中,萧全夫的第26师是第9纵队的突击师。他在反复勘察地形后,组织部队在冲锋必经的开阔地带开挖交通沟,把冲击出发阵地往前推进,以缩短接敌距离,减少部队冲锋时的伤亡,增加攻击的突然性,为突击攻城创造了条件。攻城开始前,他亲临突击连进行战斗动员,并和团领导一起跟进指挥,很快突破了敌人的层层坚固防线,使第9纵成为首先攻入城内的纵队之一,并俘虏了国民党东北“剿总”中将副总司令官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第6兵团中将司令官卢浚泉等高级将领,共歼敌2万余人。
1948年11月,全军统一编制及部队番号,第9纵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6军,第26师改称第137师,萧全夫仍任师长。第二年春天,萧全夫率部南下。8月,137师参加了衡(阳)宝(庆)战役,然后渡湘江解放了衡阳市,参加了对白崇禧主力的歼灭战。
“萧全夫了不起,打美国佬他是最后放下枪的!”
1952年8月,萧全夫担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6军军长,率部入朝参战。当时,“联合国军”凭借现化的武器装备和空中优势,在“停战谈判”的烟幕下,竭力推行所谓“绞杀战”,图谋先瘫痪中朝人民军队的后方供应与防御体系,继而调兵遣将孤注一掷,于西海岸再次登陆,最后以武力解决朝鲜问题。10月29目,萧全夫率工作组同第42军完成了防务的交接工作后,便在堂岘设置了军指挥所,参与实施志愿军司令部关于粉碎敌人在西海岸登陆计划的部署。
朝鲜的西海岸,背依定州、安州、平壤,是朝鲜主要交通干线的天然屏障。但是,因其地形开阔,便于机械化兵团活动和实施空袭,也为敌人登陆提供了有利条件。根据西海岸的这一战略地位,萧全夫在实地勘察中,充分考虑了敌人可能登陆作战的地区及当时我军的实力,重新拟制了作战方案。为了防止指战员们对停战谈判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并针对部队中普遍存在的“速打,速胜,速回国”的急躁情绪,军党委还发出了《关于思想建设与作风建设若干问题的决议》。11月2日,为了加固阵地,准备长期作战,萧全夫组织了35个连队共3646人,投入到构筑西海岸防守地段防御工事的工程作业,具体落实志愿军司令部的指示。
在朝鲜战场的200个日日夜夜里,萧全夫指挥第46军根据志愿军司令部“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作战方针,先后同美军王牌陆战第1师、第2师、第25师,英联邦第1师土耳其旅等9个外国军队较量了150余次,打退了敌人在飞机、大炮和坦克掩护下的27次进攻,相继组织了8次反击作战,再加上经常的小分队出击和“零敲牛皮糖”的冷枪冷炮运动,总共歼敌14400余人,击落敌机93架、击伤155架,击毁坦克31辆、各种汽车38辆,缴获各种火炮25门、轻重机枪169挺、各种枪732支、各种弹药444000余发、步讲机56部及大量的其它物资,扩大阵地5平方公里。著名作家巴金来到第46军采访后,饱含激情地写出了《在英雄连队里》、《魏连长和他的连队》、《记栗学福同志》等史诗般的名篇。
在第46军的这些战绩中,三打马踏里已载入美国军史。
马踏里东南山位于临津江北岸,距开城以东14公里,由编号为060、061、062和+0238四个小高地组成,是美军在“三八”线以北惟一的支撑点和高浪浦至临津江渡口的必经之路,由美军王牌陆战第1师的部队固守。如果全下这片高地,就可以把美军全部赶到“三八”线以南,并直接威胁美军在西线的交通供应线。从1953年7月8目晚至26日晚,第46军为了配合板门店谈判和中线部队的反击作战,以第136师为主集中兵力和火力,先后对马踏里东南山发起了三次反击作战,相继夺取了马踏里东南山的4座小高地。最后一次反击作战,从7月24日黄昏一直打到7月27日凌晨,直到接到停战命令才停,这时已歼敌近千……有将领钦佩地说:“萧全夫了不起,打美国佬他是最后放下枪的!”朝鲜战场让萧全夫在国际军界具有了影响力,他为此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授予的一级自由独立勋章。
1954年4月,萧全夫回国进入南京军事学院战役系深造,成为战役系的高材生,闻名全军的“模范学员”。1955年9月,萧全夫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成为开国将军之一。
“对苏军的那一套,他萧全夫清楚得很呢!”
1957年7月,萧全夫从南京军事学院毕业,后历任沈阳军区副参谋长、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等职。1969年3月,中苏珍宝岛冲突,让萧全夫的名字出现在许多军事强国的内参上。
当年2月,在东北中苏边界形势日趋紧张的情况下,萧全夫受军区党委之托,将苏军对我进行武装挑衅的情况整理了一份材料,上报中央军委并直接到北京向中央请缨。在听取了他的汇报后,副总参谋长温玉成中将问:“如果反击,你们准备选择在什么地段?”
“珍宝岛!”萧全夫不假思索地答道,“目前,我们边防站兵力单薄,除了已经把各军的侦察连调上去以外,还准备动用一些部队作为二线的预备队。我们立足于小打,也防备了他狗急跳墙。”
温玉成说:“你们呈送军委的报告我们已经仔细研究过了,有关情况也直接向周总理、毛主席做了汇报。中央同意你们的意见,对苏修的武装挑衅,要坚决予以反击。只不过,规模尽量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即这是一场局部的边界冲突!”
3月2日,苏军在珍宝岛悍然开枪袭击我边防巡逻队,早已严阵以待的我边防部队奋起还击,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武装冲突。当日,沈阳军区司令员陈锡联上将和政委曾绍山中将主持开会,决定在离珍宝岛不到10公里的五林洞设立虎(林)饶(河)前指,由萧全夫和军区李少元副政委全权负责统一组织和指挥这场边防反击战。受命后,萧全夫调动了1个步兵团、3个炮兵营、1个通信连、18个炮连,另有侦察连和机枪连,并命令第23军的67师作为战役预备队进驻牡丹江市。其间,周恩来曾向赴京参加中共九大筹备工作的陈锡联询问谁是前线指挥员,听说是萧全夫,他笑着说:“这回,苏军可是遇到对手了。我记得,这个萧全夫曾是南京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哩!那里的教官都是苏联人,对苏军的那一套,他萧全夫清楚得很呢!”
3月13日,苏军3辆坦克开进我方的江汊子,萧全夫立即向身在北京的陈锡联汇报情况。陈锡联下命令,打!但此时,萧全夫认为苏军坦克后面没有步兵跟进,判断敌人是火力侦察,因此认为不能打。于是,他想了个万全之策,命令部队用迫击炮轰上几炮,将苏军坦克赶走。这样既使陈锡联有台阶下,又不至暴露我军的火力配置和战斗意图。结果,苏军见中方炮火不猛,遂放胆入侵。3月15日,中苏两军发生激战。那时,苏军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坦克装甲武器,富有集群坦克突击作战的经验,而我军在装甲兵器和反坦克能力上却还比较落后。然而,萧全夫指挥部队发挥我军擅长近距离作战的优势,采取反坦克炮、雷场与四○火箭筒并用的方法,击败了威风一时的“陆战之”T—62坦克,粉碎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共击毁苏军坦克4辆、装甲车7辆,击伤坦克和装甲车4辆,毙伤苏军170多人,并击毙苏军上校和中校指挥官各1名。其间,萧全夫曾抵近苏方前哨500米处观察,大家怕出危险,他却胸有成竹地说:苏军要开枪,得先向莫斯科请示,最快需要半个小时,我计划在前沿观察所呆20分钟。结果,他离开不到10分钟,苏军果然开火。周恩来听到战果汇报后,赞扬说:不出我所料!这个萧全夫,打得不错嘛!在百忙之中,周恩来还给萧全夫打来电话:第一,珍宝岛虽小,但举世瞩目,我们面对的情况很复杂,所以,头脑必须冷静,反击一定要有理有节,以把握主动权。第二,通知对方,到岛上来运走弃尸,在限定的时间内,我们不要开火。第三,妥善安葬牺牲的同志,做好他们家属的工作,大力地宣传英雄事迹。第四,选派英雄代表来北京参加九大,毛主席想见一见他们。
不久,总参谋长黄永胜亲自给萧全夫打电话,一番嘉奖勉励后,要他把苏军被击伤滞留在我方江面的坦克拖回来供研究。目前,这辆坦克仍存放在北京军事博物馆展出。
萧全夫在珍宝岛之战中展现出高超的指挥才华,出色完成了中央交给的作战任务,捍卫了祖国的尊严,也使他的戎马生涯达到了光辉的颠峰。
老当益壮,雄心不已,戍边守关写春秋
1980年1月,萧全夫升任乌鲁木齐军区(当时是大军区)司令员,总参谋长杨得志告诉萧全夫:新疆的地理位置、民俗风情都很特殊,一旦战端突起,那里将首当其冲。新疆远离内地,交通不便,战争初期,难于得到内地的支持,你必须坚持独立作战。你在珍宝岛干得很不错,中央和军委相信你绝不会负此重任。
萧全夫到乌鲁木齐军区后,根据邓小平关于“军队要像军队的样子”的指示,结合新疆部队的实际,提出了“军人要像个军人的样子,营区要像个营区的样子,部队要像个部队的样子”的口号,狠抓战备训练。1981年8月1日,军区在乌鲁木齐市举行的大型阅兵,充分展现了“天山铁壁”的雄姿,改善了军队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印象。1982年9月,他又亲自筹划并组织了“三战”演习(游击战、运动战和坚固阵地防御战)。参观演习后,杨得志如此评价:“它不仅是乌鲁木齐军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演习,也是训练改革中的一次重要的尝试,对于新疆部队的战备、训练、政治工作和后勤建设,都是一个有力的促进,对于全军也是一个不小的贡献。”
乌鲁木齐军区部队守卫着6700多公里的边防线。由于历史的原因,多数边防部队驻守条件非常艰苦,物质文化生活条件很差。萧全夫看到这些情况后,心情十分沉重,几次到北京向中央军委反映新疆边防官兵的困难疾苦。1984年8月,他在68岁高龄时,冒着生命危险,到素有“永冻层”、“生命禁区”之称的阿里防区和海拔5380米的神仙湾哨卡视察,他是进入该地区军内职务最高、年龄最大的第一人。他强忍着严重的高山反应,看望守防和施工部队官兵,检查边防建设情况,给部队以巨大鼓舞。
作为军事主官,萧全夫同样一贯重视部队的思想建设和组织建设。1980年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军营,部队中思想比较活跃。为做好转型时期官兵的思想工作,他与政委谭友林一起狠抓部队的思想政治教育,亲自上党课、讲传统,教育大家要坚决贯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与党中央、中央军委保持高度一致。同时他要求部队把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提高部队抵御腐朽思想文化侵蚀的能力,作为一个经常性教育的重要问题,常抓不懈。
萧全夫在7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十分注重修身砺德,为后人树立了光辉榜样。“文革”期间,造反派对他进行了4天4夜的围攻和批斗,威逼他交待“反对无产阶级司令部”的“罪行”,但他坚强不屈,没有讲一句违心的话。最后一次病重住院不久,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就写下遗嘱:在我去世以后,从我的积蓄中全出5万元,其中2万元交给党组织,作为我的最后一次党费;3万元捐给家乡的希望工程。
萧全夫一生好学不倦。他参加红军前只读过几年私塾,文化程度不高。在南京学习时,经常晚上半夜从教室回到家,叫醒夫人帮他复习,毕业时被评为“模范学员”。他曾将学习《灵小平文选》、《朱德文选》的体会撰文发表,指导部队的学习和实践。1985年8月退居二线后,他不顾体弱多病,深入各地调查研究,写出调查报告和文章,提供给有关领导参考或在报刊上发表。他还撰写了《苦练出精兵》、《忆无名英雄蔡威同志》、《巍巍五岭山》、《朝阳攻坚战》、《我们参加了会宁大会师》、《破袭》、《回忆彭总视察我们的前沿阵地》、《津南突破》等回忆文章,为研究党史、军史提供了宝贵资料。1988年7月,他的胸前又挂上了一杖沉甸甸的一级红星荣誉功勋章。
2005年2月4日,一代名将与世长辞。景仰者用一副挽联概括了萧全夫光辉的一生:“南征北战打江山,戍边守关震敌胆,一代名将;赤胆忠心建功业,高风亮节励后人,三军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