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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狼共舞:引进片激荡20年

2014-11-22郭玫詹同玲

东方电影 2014年11期
关键词:国产片好莱坞

文/郭玫、詹同玲

1994 年,第一部引进片《亡命天涯》在中国市场上如龙卷风一般席卷票房,此时趋之若鹜的观众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迎来的是中国电影史无前例的变革。中国电影顾影自怜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它开始与世界电影的发展融为一体,并在全球舞台上高歌猛进。时光荏苒,引进片的历程至今已有20年,而这恰恰是中国电影产业化进程中最为迷茫、阵痛和激荡的20年,电影产业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轨石破天惊,制度变迁和路径选择的探索更是令人久久回味。20年的波澜壮阔和风云变幻,已经在整个中国电影史乃至世界电影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引进片降临中国大陆并非空穴来风,正是时代的困局促使它横空出世。20 世纪 90 年代初的中国电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与其他行业一样,电影产业改革前的经济制度是沿袭了几十年的计划经济,采用的是制片厂负责制片、中影公司购买后统一发行的统购统销制度。统购统销的制度承平日久,在长达40年的时间里处于计划经济下的统销统购状态。在这种体制下,代表创作的制片厂和身为发行的中影公司相安无事,彼此安享国家赋予的权利和义务,缺乏制度变革的积极性。如果不是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这种均衡状态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改革伊始,全国其他行业的市场逐步放开,引进竞争机制陆续发展壮大,而中国电影却依然处在固步自封中。

引进片初入中国市场,顿时傲立同侪,时人均谓之“狼来了”。但20年后的今日再看这一路的风云,却是风景这边独好,中国电影市场在引进片的刺激下取得了商业、艺术和体制的多重收获,进入了“与狼共舞”的时代。

引进片的前世今生

中国引进国外影片的历史是一部对外开放的历史。在解放初到改革开放之前,中国主要引进的影片都来自友好国家,很多影片的“引进”都是外交的需要,作为友好交流,相互交换电影在对方国家放映。1978年,中国确立了改革开放的基本方向,从此开始大量买进国外生产的影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买断全部版权”的,即一旦引进我国,影片何时被放映,在哪里放映(包括在电视台播放)都由我国自由决定,而不用受片商的限制。

1988年,全国的娱乐业迎来了改革开放之后的大繁荣,但电影业却一路下滑,来自专业电影刊物《中国电影市场》的数字令人触目惊心:1979年,全国影院电影观众人次293亿,而到1994年下降到3亿。观众人次下降的原因很多,其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走私和盗版影片的大量涌入。中央在打击非法的“内参、特供”片放映点的同时,开始意识到用封堵的方法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于是考虑采用国际通行的“分账法”,引进“基本反映当代文化艺术和技术水准的”最新国外影片。和“版权买断制”不同,在以“分账制”引进外国影片时,中影不必交纳引进费用,只要和国外片商分享票房收入。当时商定,每年中国以分账制引进十部左右外国影片,其中美国的占三分之一,欧洲的占三分之一,其他国家占三分之一,外方和中方“四六分成”。显而易见,采用“分账法”可以在第一时间引进国外最流行的影片,这无疑可以给当时萧条的电影放映业注射一剂强心针。

据中影公司周铁东先生透露,1994年,由于电影市场不景气,中影在制片厂、发行公司和影院之间出现了高达一亿美元的债务;引进“十部大片”之后,在3年内债务被全部还清,并且中影公司积累了大笔资金。可见,在开始阶段,“十部大片”确实激活了市场,吸引更多的观众走进影院。

与此同时,引进片与国产片的市场较量持续升温。引进片激发了国内观众巨大的潜在观影需求,改变了市场格局,同时对国产片创作形成严峻挑战,这促使中国电影人用更好的作品提升中国电影的总体水平。在20世纪90年代,引进片的优势明显;而在21世纪初世纪电影产业改革之后,国产片持续占据上风;在2012 年“中美电影协定”签署后,引进片又猛烈冲击了国产电影市场份额……值得赞誉的是,2013 年国产电影票房前10名有7部影片是国产片,国产电影市场份额大大超过了引进片。而根据目前的数据显示,在即将结束的2014年,国产片的市场占有率情况可能会更好,确实鼓舞人心。

“狼来了”和“与狼共舞”

20 世纪 90 年代 ,“狼来了”。1994 年进口分账大片引入中国以前,我国电影市场面临着票房和观影人次连年下降的危机,1993 年度总票房跌至 13亿元。1994 年引进片《亡命天涯》首次内地“试映”时在短短一周即收获千万元票房,并在 1995 年正式放映时创造了 2500 万元的票房奇迹。由此开始,到电影院观看进口大片的潮流风靡全国。同年,《真实的谎言》、《阿甘正传》、《狮子王》、《红番区》等大片的纷纷上映对当年内地电影票房年收入突破 24 亿元功不可没。1998 年,《泰坦尼克号》创造的 3.6 亿元票房纪录,成为此后多年中国电影单片收入难以企及的票房至高点。

21 世纪 ,“与狼共舞”。进入 21 世纪以后,一方面由于进口大片叙事雷同、卖点单一,国内电影观众对进口大片的选择开始趋于理性;更为关键的则是得益于中国电影人的积极开拓,一条富有本土特色的国产电影生存之路日渐明晰。国内电影制作方对待进口大片从初期惊呼“狼来了”的抵触态度转变为取其精华并“与狼共舞”,国产电影越来越多受到本土观众追捧,从 2004年至2014年9月,除 2012 年外,国产片票房占比均超过 50%,中国电影市场逐步迈向成熟。(数据来源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电影局官网)

LINK:“十部大片”

“十部大片”中的“十”并不是一个确定的数字,只是说明了引进数量的上限而已。一般意义上的十部大片时代是1995-2000,这六年时间里中国每年自国外引进10部以内的分账制电影(实际上每年引进的数量往往不足10部)。自2001年开始分账片的名额突破了10部的上限,目前为每年34部。

新的技术、艺术语境与标志性电影

电影史上有一类电影,通过视觉形式提供巨大的信息,范式不断创新,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它不断带来革命,努力创造一个完整的电影世界,引领电影向前发展,这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标志性电影”的电影。从《泰坦尼克号》、《拯救大兵瑞恩》、《阿凡达》到《变形金刚》,作为引进片20年进程中的一个个成功的标本,广受瞩目。这些引进片在屡创票房纪录的同时,成功传播了美国电影的文化、艺术与技术的当代意涵。不难看到,引进片大都是“标志性”类型电影,快速剪辑,镜头数比较多,蕴含人类普遍情感的煽动、形构与塑造。而中国电影不少拍得不好看,内容浅,又无视以自身的电影方式挖掘使用良性传统和文化资源,电影语言及表现保守,甚至由头至尾以简短重复的取景位置及场面调度手法拍摄,这当然难以让观众获得视觉冲击力和丰富的观影享受。

2010 年上映的《阿凡达》,成本超过5亿美元,创造了新的纪录。《阿凡达》使用导演卡梅隆自己研究开发的数字三合成摄影机系统拍摄制作,影片和传统电影形成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对比,让观众观看到了“自己从未看到的东西”。在片中,艺术与技术之间形成独特的互文共生关系,让人感到电影独特的魅力。《阿凡达》所着意表现的,包含新技术和特有的情节,更蕴示一种广阔多元的创造意识、想象力与文化因素。《泰坦尼克号》、《阿凡达》这样的电影在获得巨大成功的同时,带给中国电影以丰富的信息和启迪,影响不可估量。但近几年来的好莱坞大片,几乎是清一色的科幻片,一味强调视觉特效,强调3D技术,故事大多贫血,基本属于爆米花电影。这种类型越来越脱离现实生活,貌似强大,实则令人腻味。这也给了国产片反戈一击的机会,只要拍好中国故事,就不难战胜进口大片。面对进口大片的强势进攻,国产片有本土作战优势,拿出有品质的影片来,能做到与狼共舞,并创造出自己的舞步。

引进片纪录:

1995年,由施瓦辛格主演的美国电影《真实的谎言》在内地卷走1.02亿,成为中国内地第一部票房过亿的进口大片。

1998年,詹姆斯·卡梅隆执导的《泰坦尼克号》在中国内地拿下3.6亿票房。这一历史纪录保持了11年之久,直到2009年才被《变形金刚2》(约4.5亿)打破。有人描述当年出现过盲人观看《泰坦尼克》的情形。据称曾有一位的男孩创下了连续观看14遍的纪录,许多影院门前甚至都出现过排队买票的场面。这部电影也成为了那一代观众无法抹去的记忆。

2012年,经过3D转制的《泰坦尼克号》重映影片在中国内地取得了9.3亿的惊人成绩,完胜其在北美重映的票房。

2003底,好莱坞科幻巨制《黑客帝国3》在中国内地与全球同步上映,这是中国观众第一次同时与美国观众看到一部好莱坞大片。

2004年,第二部全球同步公映的电影《后天》敲定5月28日凌晨上映,但由于时差关系,中国内地观众先于美国观众12个小时看到该片。影片上映首个周末全国票房拿下1200万元。

2007年的《蜘蛛侠3》,中国的公映时间比美国本土早了两天。

2007年,《变形金刚》靠着其漫画滋润的70“后”成为消费主力的观众,在中国内地达到3亿多票房。

2008年的《钢铁侠》,中国内地比美国本土早了3天,上映连续五周高居进口片周票房排行榜冠军。2010年的《阿凡达》并凭着其技术革新和过硬品质在中国狂捞13.78亿元,成为新的引进片票房冠军。

2014年的《变形金刚4:绝迹重生》以19.79亿元的绝对优势刷新引进片票房,这也是中国目前为止最卖座的电影。

并非偶然的文化事件

引进片20年,事实上业已成为中国当代电影市场的重要支撑。关于引进片,人们不断抛出各种各样的讨论、阐释,那么这件中国电影市场的大事的影响是什么?历史韵味及意义又何在?现在看来,引进片的出现不是一个简单的发行事件,不是由个人主导的偶然事件,而是一个贯穿中国当代电影发展20年的综合性运动与趋向。在更广泛、更深刻的意义上,它已被历史性地置换为全球化时代中国电影工业与民族电影的变迁。无论是国内电影市场的反馈,还是本土化变革,抑或寻求海外市场发展,这一切都让引进片具有现实与未来的深远意义,而这在当代电影的历史发展中又必然具有结构性的影响和价值。

大数据:十年总票房

从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开始,电影市场得以进一步开放,进口影片由原来的10部增加到了20部。直到2012年,中美签署电影新政策,引进片份额也从原来20部的基础上继续增加14部,名曰“特种分账片”,其中以IMAX和3D影片为主,至此进口片份额已增加至34部。如再加上每年的批片引进(后文会有详细介绍),进口片一年的数量能达到70—80部左右。

2003—2013电影票房一览

进口片份额为20部的这10年间,可以看出国内总票房一直稳步前进,国产片票房相较于进口片也一直处于领先地位。但2012年进一步扩大进口片份额变为34部后,整体票房比重也发生了变化。这一年,进口片票房首次打败国产片,超出国产片票房8亿。

其中2010年总票房的涨势尤为突出,这一年,国内总票房超过百亿,《阿凡达》、《盗梦空间》等为代表的好莱坞电影带来的压力虽不容小觑,但国产电影突出重围,形成了在暑期档以《唐山大地震》为代表,国庆档、贺岁档多部国产片集体出击的冲击波,为国产电影赢得新的发展空间。《唐山大地震》甚至创造了6.73亿元国产电影最高票房的新纪录。2010全年累计有17部国产影片超亿元票房,有力地验证了国产影片具有较强的市场竞争力和抗衡能力。

2004—2011年进口片与国产片票房比例

在进口片配额新政公布之前,中国电影票房都有着稳步的发展态势。无论总票房增长多少,国产片与进口片的竞争都处于领先地位,基本在55%上下浮动。

但在增加引进份额的第一年,进口片在票房上对国产片产生了暂时的冲击,2012年的年度总票房达到了168亿,同比去年增长了26.91%。其中进口片票房88亿,占全部票房总额的52%,这也是进口片票房在10多年后第一次超过了国产片。

2013年,面对国产片的全面回击,好莱坞进口片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滑铁卢。全年收获90亿元票房。占总收入的41%,同比下降了11%,也是10年来占总票房的比重最低的一年。

批片

目前,中国分账片的配额为34部,但事实上,国内观众可以在中国影院内看到的国外影片并不只有34部,那其他影片是以什么样的名义进入中国市场的呢?其实,这些影片就是传说中的“批片”,每年,国内影院出现的批片数量可以达到二三十部,对于眼光独到的片方而言,这可是一块“大肥肉”。也因此,批片市场越来越多地受到业内人士的关注。那么批片的领域里究竟有哪些门道呢?

有关“批片”的自问自答

Q:什么是批片?

A:批片又被称为进口买断片,是国内电影市场上一种特殊的进口影片类型。批片的引进形式是国内片商以固定的价格把国外影片的放映权从国外片商处买断,因此国外片商不能参与中国票房的分成。由于这类影片往往以批量的形式引进,所以被称为“批片”。

Q:哪里买批片?

A:现在各大电影节的电影市场越来越受关注,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些电影市场正是批片的主要来源地之一。国内片商会派出一批专业的采购人员,他们常常活跃于各种电影市场之中,瞅准了机会就先下手为强。不过买卖有风险,下手需谨慎。

Q:批片上映需要过哪几关?

A:即便是分账片,上映与否也存在着颇多变数,批片就更是如此了。从买到影片到正式上映,每一部批片少说得过三大关。第一关是要指标。目前,内地只有中影拥有进口片引进权,所以其他片商在买到影片之后得去中影申领一个批片公映的指标,当然这个指标也不是那么好拿的。第二关是接受审查。这是每一部影片都必须经过的关卡,只是对于批片而言,进程会相对分账大片更慢一些。如果影片有触及敏感题材的地方,那被“枪毙”也是很有可能的。第三关是等档期。批片面临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是如果国内上映时间与国外上映时间相隔太久,那么观众很有可能通过别的渠道观影了。所以在前几关耗时较长的前提下,档期就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稍有差池,票房很有可能“很受伤”。

Q:近两年的批片还好吗?

A:由于今年的排片还未最终落定,所以我们只能从2012、2013两年的数据来小窥批片的近况,而这两年的数据也的确有比较明显的特征。不算港台片,2012年的进口片总数达到了75部,创下历史之最,批片数量蹿升至41部,同样也打破了以往的记录。而2013年分账片与特种分账片(只以3D或IMAX形式发行的影片)的总和数量与2012年的总和基本持平,但是批片数量却比2012年猛跌近一半,这是为什么呢?据业内人士透露,这个现象主要是三个因素造成的。一是因为2012年批片的井喷,占用了2013年的指标名额。二是因为2012年的批片太过“凶猛”,导致再想拿到指标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三是因为2013年有2部分账片都被推迟到了2014年上映,那批片调整档期就更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中国片方偏爱美国大片

片商以批片形式买来的电影一般是“多国别、多体裁、多样式的进口影片”。从2012年的数据来看,当年国内电影市场上的批片算得上是“百花齐放”。不过到了2013年,影片幕后的“操盘手”们就在不知不觉间拨弄了比例,美国影片一家独大,拿到了超过一半的份额。不过,也难怪片商们偏爱美国片,因为好莱坞电影如果作为批片引进国内市场的话,杀伤力是非常大的。拿《钢铁侠3》举例,原本影片凭着中方投资和中国演员,想要拿到一个“合拍片”的身份,不过最终没能如愿以偿。几经周折之下,《钢铁侠3》以批片形式进入国内市场,并以7.6亿元人民币登顶当年引进片票房排行榜,赚得盆满钵满的片方可是笑得合不拢嘴。

相比之下,美国之外的影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在2013年批片票房排行中,仅有加拿大的《逆世界》、西班牙的《海啸奇迹》跻身前十。原本被寄予厚望的韩国爱情片《狼少年》最终只取得了400多万元的票房,要知道影片在韩国公映时一度刷新了爱情片的票房记录。相似的还有曾夺得加拿大票房冠军的《星爸客》,该片在中国只取得了80多万元的惨不忍睹的成绩。所以与其冒着未知的风险让前期投资打水漂,很多片商宁愿选择购买美国电影图个放心。

从“外贸尾单”到“奢侈品”

批片刚刚在中国市场上出现的那段时间里,其实不怎么受待见。那时,片商买下的批片一般都会具有以下特征:中国内地上映时间晚于北美半年以上、好莱坞六大制片公司之外的制片公司制作、投资小、明星少等。这些特征的集合意味着当时的批片在中国电影市场上并不具备很大的优势,但是北美大片的缺席倒是让中小制片公司的独立电影有了喘息的空间。上世纪80年代时,《终结者》、《第一滴血》等片都是以批片的身份进入中国的。影史上不少杰作,比如《八部半》、《城市之光》、《爱德华大夫》等片也是通过这种渠道与观众见面的。

曾经批片的价格相对比较亲民,采购人员在电影市场上“淘”到影片后,讨价还价一阵,十万美元拿下一部影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随着中国批片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好,外国片商们喊出的价钱也水涨船高。2010年时,《敢死队》的版权费加上宣传费用不到300万人民币,最终这部影片的票房超过了2亿元。到了2012年,《敢死队2》的版权费飙升至800万美元,宣发费涨到近千万美元,不过最终票房超过3亿元人民币,仍旧让片方乐开了花。如今,很多批片的质量已经和分账大片一般无二,如果前期策划得好,影片在国内的上映时间都甚至能和北美相持平,与之相应的,批片的买断价格和宣发费用也在攀升中。眼看着曾经的“尾单”成了如今的“奢侈品”,片商们对于批片的选择也是擦亮了眼睛,慎之又慎了。

2013批片票房排行(前十名)

1.《钢铁侠3》7.6亿

2.《金蝉脱壳》2.53亿

3.《饥饿游戏2》1.74亿

4.《云图》1.7亿

5.《惊天魔盗团》1.43亿

6.《生化危机5》1.1亿

7.《精灵旅社》7395万

8.《逆世界》7371万

9.《赤焰战场2》5572万

10.《海啸奇迹》5489万

关键词:迎合

其实,好莱坞迎合中国观众已经是一件老生常谈的事情了,中国电影市场的日渐繁荣使得好莱坞越来越重视中国观众。为了让影片能够进入中国市场,为了让中国影迷更喜欢好莱坞影片,几大片方可谓煞费苦心。只要能和中国观众拉进距离,他们一定不遗余力。这样的低姿态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但是好歹十足的诚意还是让中国观众看到了他们的用心良苦。

招数一:选用中国演员

杀伤力:★★★★★

选用中国演员是好莱坞惯用的手段之一,这个招数属于单刀直入、简单有效型。而且,许多国内一线演员宁愿降低片酬,也希望在好莱坞影片中有个角色,因为在国外影片中露个脸对于想要走向国际市场的中国演员而言无疑是一次宝贵的机会。对于片方来说,中国明星具备一定的票房号召力,有助于影片的在华宣传,而好莱坞影片的国际影响力,则能帮助中国明星走向世界,这样互惠双方的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在近几年的好莱坞引进片中,中国影星的身影非常常见,《云图》里的周迅、朱珠,《生化危机5:惩罚》、《变形金刚4:绝迹重生》里的李冰冰,《X战警:逆转未来》里的范冰冰等等。《变4》的片方还在影片的拍摄期间玩出了新花样,他们在中国办起了演员海选,这个可以在好莱坞最著名的系列电影之一中出镜的机会可是吸引了无数粉丝的参与,其中也不乏观众耳熟能详的明星。最终,片方选出的几个角色虽然在片中惊鸿一瞥,但是这场声势浩大的海选倒是成了影片“中国行”的前哨战。

招数二:跑来中国取景

杀伤力:★★★★☆

来中国走一遭是许多好莱坞导演喜欢干的事,一来中国的名川河流或是高楼建筑拥有独特的东方韵味,二来影片进入中国后,中国观众看来会倍感亲切。在中国的所有城市中,摩登都市上海是导演们最喜欢的中国取景地之一,《碟中谍3》、《007:大破天幕杀机》等片中都有上海的身影。另外,古朴的江南美景也是北美导演钟爱的取景地,《碟中谍3》中另一个重要的中国取景地便是颇具“小桥流水人家”风味的西塘古镇。

说起在中国取景,还是不得不说到迈克尔·贝。在拍摄《变4》时,迈克尔·贝带着摄制团队周转于香港、重庆武隆天生三硚景区、北京、天津等多个地方,浩浩荡荡的队伍到哪里都吸引了无数目光。不过,在中国取景对于国外的导演而言,还是存在着些挑战。比如迈克尔·贝于重庆武隆天生三硚景区取景时,因为部分景区的关闭引来了一些非议。有时为了避免可能遇到的困难,导演还会用上“移花接木”的手段,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骗”过中国观众的眼睛,比如《变4》中部分发生在香港的爆炸戏其实是在底特律拍摄的。

招数三:引用中国元素

杀伤力:★★★★☆

中国元素可不是放些有中国特色的小摆设在影片里就完事了,“融入”的最高境界是“润物细无声”,如何做到这一点,就要看好莱坞导演们究竟有多了解中国观众了。中国元素在引进片中是一个举重若轻的部分,而且加入中国元素的方法各式各样,要想让中国观众喜欢,其实也不难。比如很多人都以为原产地是中国的美国动画片《功夫熊猫》。中国国宝熊猫做主角,主题是中国功夫,时空背景是中国古代,这样一部动画片竟然是美国作品,并以引进片的身份进入中国市场,对于中国观众而言,似乎有一些可惜。又比如《环太平洋》中设置的中国版机甲战士赤红台风,赤红台风的出现代表着中国在世界战场上拥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这一招很容易引起中国观众的好感。

招数四:拍摄中国特供

杀伤力:★★★☆☆

中国特供版是片方特意制作一段仅供中国影院放映的桥段剪辑于影片中,这样的做法虽展现出了影片的诚意,但是在中国观众中间,反响却是褒贬不一。关于特供版的话题,争论得最热闹的时候大概要数《钢铁侠3》的上映期间了。当时,许多中国观众是冲着范冰冰等几位中国演员去看电影的,结果“范爷”的打酱油显然没能满足观众的心。这样看来,前期的宣传似乎有一些夸大的成分。不过,也有人认为特供版并不是一无是处的,《钢铁侠3》的制片人吴冰就曾表示,有外国人还特意来看中国特供版,他们认为这是一件很“牛”的事。除了《钢铁侠3》之外,《环形使者》、《蓝精灵2》等多部影片都有中国特供版,只是这“特殊福利”能否让观众买账却是见仁见智的了。

招数五:加入中国广告

杀伤力:★★★☆☆

据电影业内人士透露,美国好莱坞电影业非银幕收入中的三分之二来自于广告增值,其中包括了植入广告和衍生品。现如今,随着中国电影市场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国际关注,好莱坞大片也越来越欢迎中国品牌的加盟。对于片方而言,中国品牌要想植入影片,那可观的广告费用定然是少不了的,另一方面,一部好莱坞大片中如果能出现中国品牌,那无疑会让海外影片更接地气。虽然在他国的文化背景下,中国品牌的贸然出现可能会有些突兀,但是那种扑面而来的家乡亲切感也难免会让坐在影院里的观众乐上一乐,这种“亲切感”正是好莱坞影片在和中国观众套近乎时用的招数。前段时间,《变4》中的植入广告被网友们逐帧找出,虽然吐槽一片,但是接地气的效果倒也是达到了。

关键词:对抗

2013年开始,好莱坞大片独领风骚的光环正在消退,而《纽约时报》的一篇名为《好莱坞在华遭遇票房困境》的报道也称中国内地观众观影品位正在发生大变化,开始厌倦这些大量“千篇一律”的爆米花大片。除了好莱坞的自我警惕,从近两年的票房数据也可以看出,国产电影在对抗好莱坞大片时所表现出的无畏和势头不禁让人猜想,是什么在从中调和这局面?

对抗招数一:避开档期

有效指数:★★★★☆

2013年可谓是国产电影票房井喷年,而很多国产片能获得满意票房的重要原因之一是避开了与好莱坞电影的正面对抗,以《北京遇上西雅图》为例,虽然有吴秀波和汤唯坐镇,但从故事和格局来说,这部影片都不像长着一副“高票房”的脸。细查一下它的上映时间,你不难看出在那个时间段,并没有好莱坞大制作电影与其分割票房。于是从刚上映的默默无闻到反弹爆发,《北京爱上西雅图》6天过亿,10天突破2亿关口,最终进入了“5亿票房俱乐部”。不止这部影片,2013年赵薇执导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以及陈可辛的《中国合伙人》在档期上都有意识的避开了强片,为高票房打下了坚实基础。除了避开档期,调换档期也是国产片应对好莱坞电影的方法之一。如2012年8月,随着《超凡蜘蛛侠》和《蝙蝠侠3:黑暗骑士崛起》的上映,原本与其在同一周期内上映的《听风者》等一批电影都对档期做了调整,虽然这种行为有效的避免了与大片的对撞,但并不是所有电影都适用。

对抗招数二:正面PK

有效指数:★★★☆☆

今年6月27日,国产喜剧片《分手大师》和好莱坞大片《变形金刚4:绝迹重生》同日上映,面对《变形金刚》系列电影在中国积累的大量粉丝,众人都替《分手大师》的放手一搏捏了把汗。《变4》首周末以绝对的优势占据了全国各地超过60%排片,但因为同期上映的新片不多,《分手大师》顺利分得一杯羹。最终《分手大师》获得了超过7亿的票房,成为了国产片与好莱坞狭路相逢的正面例子。从这我们不难看出在市场足够大时,好莱坞超级大片来袭“对撞”加入一两部国产片问题不大,但如果同期有七八部国产片或是其他进口片,放手一搏时就要慎重。《分手大师》的明星话题拉升对票房十分奏效,邓超的首次跨界执导,他和杨幂的主演以及杨幂生子都对这部影片的话题宣传有帮助,作为邓超的导演处女作,他的卖力宣传也同样对影片有很大的宣传效果。

对抗招数三:喜剧是王道

有效指数:★★★★☆

在大部分发展中国家与好莱坞的抗衡中,喜剧电影一直是一张王牌,这种电影类型因为更具开放性和本土性因此很难被好莱坞大片所取代。此外,这也与电影消费者的欣赏状态有关,由于国内电影市场发展的突飞猛进,对于观众的观影习惯来说并不适应接受多样性的电影类型,而喜剧片这种普世传达的方式就格外受人欢迎。

不过喜剧并不等于低俗和粗制滥造,近年来的华语喜剧片,已逐渐摆脱了小明星、低成本的面貌,转而是高投入、大明星的格局。正如陈可辛导演时聊到的,“拍喜剧片最怕透支观众的信任,而粗制滥造的喜剧片更像是在练‘东方不败’的功。因为让人笑不难,你可以给观众抓痒,让大明星给观众下跪,但要让观众发自内心的笑就不那么容易了,喜剧片才是商业导演难度系数最高的一套动作。”近几年宁浩、黄渤、徐峥组成的“铁三角”成为了内地喜剧电影的黄金招牌。今年国庆档,《心花路放》是最大的赢家,也坐上了国产片历史票房榜上的第三位,但要知道,这个榜单的冠军是2012年票房12.65亿的《人再囧途之泰囧》,亚军是2013年票房12.46亿的《西游·降魔篇》,除了都有黄渤参演,已让其作品累计票房升级至50亿以上,同为喜剧类型的现象也颇引人关注。这也进一步证明了喜剧在国产电影对抗好莱坞大片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抗招数四:营销有道

有效指数:★★★☆☆

今年国产电影暑期档还有一个值得回味的现象,就是《后会无期》和《小时代3》的网络营销大战。作为新生代导演的韩寒和郭敬明,充分运用了网络宣传,从2012年11月9日在微博上宣布《小时代》立项起到次年6月17日影片上映前十天为止的220天内,据不完全统计,郭敬明在个人微博上发布了相关微博共计148条。在整个过程中,郭敬明的微博内容在不同时期有着明确的侧重:宣传初期用选角制造话题;开拍前发布先导角色海报等物料强化影片概念;拍摄期间轻松流水、煽情纪实与演员互动交替,时有转发媒体报道,保持关注度;拍摄结束、后期制作期间保持少量的演员互动并以大量物料轰炸。而韩寒从1月6日宣布电影筹备,在前期准备直到7月9日影片上映前十五天的184天内,不完全统计共发布了84条相关微博,而每次发布都能引起网友的大规模讨论,从而引发对电影本身的讨论和影响发酵。虽然我们不能准确的衡量网络营销对于票房的贡献比,但从这两部电影来看,以此“联手”对抗好莱坞的确是个好方法。

专家视点

对引进片的认知,不能仅仅停留在对现象的分析上,更需要有历史和理论角度的阐释。为此,《东方电影》杂志专访了三位专家。

《东方电影》:为什么1994 年成为电影引进片元年?

周铁东(中影集团电影海外推广公司总经理、引进片推广的直接参与者):1993 年的时候,中国电影产业体制进行了改革,取消了国产片统购统销,放开电影票价,打破市场垄断,这是一个重要的变化,但是市场还在消化吸收,所以没有大的动作。那用进口片,特别是美国片再敲开分账发行的市场大门,会有什么反响呢?这当中,肯定还有阻力,有风险,但也要往前冲。当时在中影内部紧锣密鼓地进行了改革,整合机构,明确职责,实行效益工资,责权利挂钩。当时中影管理层明确告知员工,凡公司领导布置大家去做的事情,如果有错,全由领导承担责任。当时经过一系列的措施,三角债(指发行公司、影院和制片方在计划经济体制下产权不清)的死结,初步打破了地方市场垄断,组建了北京新影联等机构,开创了一条中影公司与地方公司和放映单位参股经营的道路。但是,打破地方垄断之后,买卖地方发行权是一个很难操作的问题,出路就在启动传统的分账发行方式。于是在1994年引进了《亡命天涯》、《真实的谎言》等影片,开始分账发行,效果很好。各大影院纷纷要求改装电脑售票系统,要求分账发行,就这样引进片的分账发行很快在全国铺开。

《东方电影》:1995 年电影局开始调整制片准入资格,使得制片业逐步放开,这其中是否受到与引进片相关的外部推动呢?

尹鸿(清华大学教授、文化产业学者) :过去我们把电影提升到意识形态高度,政治为第一标准,把制片控制得很死,只有八大国营片厂可以拍故事片,省办厂只能拍科教片和纪录片,组织上有诸多的不放心。到了 90 年代后期,几乎没人拍戏了,因为拍一部赔一部。制片厂也没资金,拍片成本又提高了。每年年初电影局开生产制片会,下达的任务到年底没人完得成。国产片产量日渐萎缩,这就使得电影院里没影片供应了。怎么办?于是放开制片,逐步地给予民营制片公司拍摄许可证,首年如完成一到三部影片,来年顺利通过年审,如果不合格,就终止许可证,还是控制得较紧。制片权下放于民后,到现在,全国有上百家制片公司,一年生产七百多部影片,反倒是国退民进,民营电影公司占了 80% 以上,承担了大部分影片的制作出品。

《东方电影》:为什么20年来以好莱坞电影为代表的引进片越来越谄媚中国市场?

苏牧(北京电影学院教授,电影学者):对于如此重要的中国市场,好莱坞是有着清醒认识的,这一点从其近20年来对中国市场态度的微妙转变可见一斑。好莱坞开始是忍辱负重地进入中国的,当时中国每年仅允许进口10部大片,分账比例仅为13%。好莱坞为了开拓市场,培养中国电影观众的观影习惯,不惜放弃了一部分收益。20年来经过各种努力和斡旋,中国进口分账片数量从10部涨到20部,2012年又调整到34部,分账比例上调到25%,2015年也许能达到44部,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中国电影本土票房大爆炸让好莱坞惊愕地发现,它花了20年的时间培养起来的中国观众叛逆了,不再只看好莱坞电影了。为了迎合中国市场,讨好中国观众,好莱坞只好由过去的“忍气吞声”,变成了“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所以才有了好莱坞大片的中国特供版,才有越来越多的电影改在中国取景,中国演员也才得以在好莱坞影片中频频露脸。

引进片——中国电影市场的外在驱动力

如果比较美中两国电影市场,截至2014年8月,美国每年有约14亿的观众人次,养活着约4万块银幕;而中国目前只有5.66亿观众人次,银幕数量也只有1.8万块。美国从上世纪30年代走出大萧条至今一直处于消费时代,而中国才刚刚进入消费时代不久,中国社会的消费欲望非常旺盛,消费能力不容置疑。中国电影市场的发展潜力,从中美两国目前的数据对比便可知晓。

中国人对电影的需求是被中国过去20年来在电影产业中投入的硬件建设激活的,这与引进片的刺激不无关系。在资讯发达的时代,中国人作为社会动物的社交和娱乐的需求开始觉醒,而电影恰恰是最廉价的社交和娱乐活动。实际上中国政府的支持也是电影市场会保持高速增长态势的原因。没有一个国家的政府像中国政府这样一直重视电影产业发展,中国电影产业过去20年的增长速度,在全世界几乎没有先例,这和起点基数低有关系,也和电影体制的改革分不开,而这个变革的契机则是由大片的引进推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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