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五女拜寿》中的俞志云
2014-11-21惠海峰
■惠海峰
我演《五女拜寿》中的俞志云
■惠海峰
中国戏剧多以爱情、亲情、伦理道德为主线,来展现出中国传统文化,戏剧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瑰宝,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精髓,在我国很多地方都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的鲜明剧种,锡剧作为吴文化的代表,在戏剧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五女拜寿》作为中国家庭伦理剧的典型,深刻地反映了中国家庭文化,又深刻的揭露了人性的善恶,《五女拜寿》以嬉笑怒骂的形式展开,而其中又不缺少深刻的道理,《五女拜寿》作为中国经典的家庭伦理戏剧具有一定的价值。
《五女拜寿》是发生在明代嘉靖年间一个著名的伦理亲情故事,户部侍郎杨继康,因对严嵩谄谀媚上、卖国求荣不满,想告老还乡,在他六十寿诞的时候,四个亲生女儿分别嫁给达官贵人,带着贵重的寿礼前来拜寿,争着要接父母到自己家去养老,只有领养的三女儿嫁给了胸怀大志一身正气的穷书生,带着自己亲手缝制的两双寿鞋前来拜寿,谁知杨夫人嫌贫爱富,冷待了三女儿,并受恃宠而娇的二女儿挑唆将她们赶出杨府。杨继康的弟弟杨继盛上本弹劾严嵩未成反被屈斩,株连杨继康削职为民,抄没家产,逐出京都,众亲生女儿和女婿一听岳父遭株连,顷刻间一哄而散,各奔东西,只有丫鬟翠云大义相伴。二老千里投亲,谁知二女儿见二老身无分文无利可图,拒绝收留他们,既是同窗又是亲家的陈松年也因惧怕严嵩不敢接纳,满口仁义孝道的大女婿为了自己的前途竟拜了严嵩做义父,大女儿虽有心收留父母,却迫于丈夫淫威无法收留,二老落得流浪街头,天寒地冻,濒临绝境的他们却遇三女儿不计前嫌,把他们接回家中悉心照料。三年后,三女婿高中状元,斗倒严嵩,助杨家沉冤得雪,恰逢杨夫人六十大寿,众女儿女婿又来拜寿,经过了兴衰荣辱的大起大落,二老终于看透了人心,将厚颜无耻的大女婿和唯利是图的二女儿赶了出去,收了仗义的翠云为义女,接受了陈松年的诚心道歉,一家人最终团团圆圆共享天伦之乐的故事。
我在剧中饰演大女婿俞志云一角,俞志云是风流倜傥的尚书公子,却也是道貌案然的小人,舞台艺术中,正面人物是塑造人性善的一面,如正义,孝顺,伟大等等,而反面人物则相反,用来刻画人性恶的一面,如贪婪,邪恶等,两者分工不同,所产生的艺术效果也不同,正面人物固然重要,但离不开反面人物的衬托,唯有正反两个极端碰撞在一起,才能曝出激烈的戏曲冲突,使剧情跌宕起伏,高潮迭起。我深知这个角色在剧中的重要性,为了更准确地拿捏这个角色,我翻阅了相关资料以及其他剧种演译的版本,全方位地了解人物的个性及定位,为求领会剧本的精髓和人物的真情实感。整场戏,俞志云这个人物都以“恶”为主导,通过运用唱腔,念白,身段,眼神和戏曲程式化的表演,对人物的精明,见风转舵,势利,奸诈等等方面进行细致的刻画,丰富俞志云这个人物的个性,加强他在观众心中的感染力。
第一场出场的主要任务是交代人物,作为尚书公子,我在身段和圆场方面,尽量做到流畅,潇洒,俞志云的人物个性是精明、势利的,所以在念白的语速方面,我稍稍做了加强,表达人物的精干,在第一场结束时,二女儿为了争着
给二老献媚,随手就推开了扶着老夫人的丫鬟翠云,大女儿见状陷入思考,而我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态度,扶起夫人随大家一起进入后堂的行为,是为我今后的行动线做的一个铺垫,交代了俞志云的事非观和价值观。思维决定做事方式,让观众并不会因为我之后拜严嵩为干爹感到不可思议,只能感受到这件事的出乎意料,但一切仿佛又在情理之中。随着事态的发展,到了第三场三女儿和女婿被岳母赶出家门时,大女儿同情他们二人要赠送银子给他们,我表现出非常不可思议的状态,给这两个无权无势,被岳母赶出家门的人送银子,这在俞志云的思维方式中是非常不合情理的,首先是违背了岳母大人的心意,其次是银子完全没有必要送给这两个“无用之人”,再就是表达出银子在俞志云心中的份量,为将来去二女婿那里骗钱作为铺垫,“啊呀夫人,岳母大人逐走这不孝之人,你怎敢违抗母意,给他银两。”所有的这些内容,都要通过这句台词表现出来,随着夫人的犹豫和迟疑,俞志云转而命令夫人:“走,走啊,快走啊”。这句台词我用递进的方法进行处理,开始只是制止大女儿的行为,让大女儿走,所以第一个“走”语气不宜过重,比较平淡,大女儿还想说服丈夫,哀求道“官人……”话音未落,我的“走啊”就马上用了命令式的口吻接上,表达自已十分坚决的态度,直到夫人磨磨蹭蹭不愿意离开,我对她竟敢违抗我的命令而产生了愤怒,那句“快走啊”彻底爆发出心中的怒火。“走,走啊,快走啊”这短短的六个字要充分地把俞志云和夫人在婚姻中的关系表达出来,大女儿虽然善良,但在俞志云面前是没有地位和说不上话的人,这也是为今后二女儿女婿要将二老赶出家门,大女儿出来劝说,却遭大女婿一个耳光的行为埋下伏笔。最后用眼角瞟了三女儿女婿一眼,拂袖而下,再一次传递给观众,俞志云是一个非常势利的伪君子。第三场的下半场,杨继盛弹劾严嵩失败,岳父杨继康害怕被株连从朝堂惊慌而逃的真相一经说出,俞志云马上露出见毛变色的本性,“唉呀岳父,倘若早于严老丞相交好么,也不会受此牵连,岳父你……你也太没有远见了,告辞。”这句话虽然满是责备,但碍于岳父与女婿的身份,不能堂而皇之的向岳父说出,所以我对这句台词的音量加以收敛,但语气加重,既表达了长幼关系,又彻底表达了俞志云的态度和本性,直到游说四女婿五女婿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俞志云这个反面角色的恶,彻底暴露在观众面前,在观众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第四场前半场的主要内容是拉拢二女婿拜严嵩为义父,在拉拢的过程中还不忘记向二女婿狠敲一笔银子,这段戏要充分地展现俞志云的奸诈和狡猾。俞志云一见到二女婿就开始算计如何从二女婿那里骗到钱,所以在眼神上,我表现得比较游离,不专注,经常地分神,念白的节奏也要充分地把握,不能特别的流畅,但也不能吞吞吐吐,准确的把人物的心理逻辑结构表现出来,为了能把严嵩正在寻察“杨家余党”的事制造出“形势严峻”的氛围来诱导二女婿上勾,形体上,我采用了宽张的表演形式,刻意加强了“要查问杨家余党”这句台词的语气和动作幅度,待成功地吓住二女婿后,又告诉二女婿我已经拜了严嵩为义父,接着拉近自己与二女婿之间的距离,凑上前跟他说话,显示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二女婿的安危,假装帮二女婿出主意“你家有的是钱,钱能通神,只要……”把话题引到钱上面来,待二女婿充分信任自己的后,再含蓄地表示“最近愚兄手头不便”,这里的气口不宜留得太长,适当的表达了俞志云张口向二女婿要钱的尴尬,完全不给二女婿思考的机会,马上就把话题引到同拜义父的上面,所以“你给我五千两银子,我与你写授书信一封,你我同拜义父,共享荣华富贵”。这句台词我接得非常紧,而且语速相比之前一句台词也相应的加快,表达清楚俞志云要钱的意图却做了相应的弱化,重点强调了与二女婿同拜义父共享荣华富贵,让二女婿觉得我帮了他一个大忙,还能乖乖的把钱拿出来,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整个表演过程不能拘谨,不能过火,对人物的奸诈狡猾做到深达人物心理的外在表达,在收放与张弛中把握表演分寸,增加人物的真实感,与前面的精明、势利做到前后呼应,一脉相承。第四场的下半场是全剧最为重要的转折点,这一场必须将俞志云的“恶”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通过与大女儿的对话换回俞志云的呵斥,大女儿的哀求、跪求、哭诉换回俞志云的不屑与羞辱,充分的刺激两位老人,直到老人愤怒地说出“不用啦,夫人将衣服脱下来还给他。我绝不会求这个认贼作父的衣冠禽兽,夫人我们走。”将两位老人逼出家门。而俞志云同时受到这句话的刺激,被两个没权没势又没钱的人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使俞志云愤怒到了极点,在这种激烈的冲突下,我将俞志云表现得异常暴躁不安,台步和圆场的速度加快,大口喘气,手部适当地加入因为愤怒和激动而引起的抖动,犹如一个即将要爆炸的炸弹,当看到大女儿追向离开的二老时,俞志云的愤怒瞬间爆发,快步冲上前拉住大女儿的手臂将她拽回来,“你,你给我回来,贱人。”一耳光将她打倒在地,整个过程快速,干净,将剧情冲突迅速推向了一个高潮,进一步加强了俞志云的“恶”。同时也为二老走投无路即将冻死在雪地却被当初赶出家门的三女儿收留的剧情发展做了很好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