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前的翼装大师

子宁

翼装飞行作为极限运动的典型代表之一，已有近百年的历史。这种从天而降、利用高度换取速度的超级飞行，在其漫漫发展之路上，夺走了无数勇敢者的生命。科勒姆·索恩（Clem Sohn），这位为翼装飞行做出突出贡献的美国人，就在该项充满挑战的运动中献出生命。

上世纪30年代，是人类航空热情最为高涨的时期。人们对“飞行”这个尚未走进日常生活的“名词”充满好奇，与飞行有关的一切，都能带来巨大的社会效应与商业利益。飞行马戏团便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应运而生，人们将地面的杂耍搬上空中，在飞机机翼上进行攀爬、倒立、甚至“打”网球等各种表演吸引眼球，引来观众付费体验飞行。科勒姆·索恩就是当时非常著名的“蝙蝠侠”翼上行走表演队的一员，他常身穿类似蝙蝠侠一样的服装进行翼上表演，结束后从机翼上一跃而下，张开双臂开始“飞翔”。

翼装飞行起初仅是演员穿着像蝙蝠一样的“翼装”进行的跳伞表演，双臂下脆弱的木质辐条根本无法支起翼面，使其形成下落时控制飞行方向的有效气动面。而从“演员蝙蝠侠”到“飞行蝙蝠侠”的转变，则源于一次小小的“意外”。

因新设计的蝙蝠衣翼面结构更加坚固，科勒姆·索恩在一次表演结束后从空中跳下，下降过程中，双臂后方的翼面产生一定气动作用，下落航向并没有按照预先设计的轨迹，而是偏航数千米，最终降落在表演区外。这使索恩意识到，人类的确可以通过穿着带有翼面的服装飞行，只是在设计、制作上不能单纯、机械地模仿鸟类翅膀。

科勒姆·索恩曾回忆道，“经过几年的专业跳伞经历后，我开始寻找在天空中‘穿梭而非‘下落的感觉。我发现，穿着蝙蝠衣跳伞时，可以通过摆动手臂与腿部调整下落姿态，这与游泳时通过划动手脚改变方向一样。因此我专门重新设计了蝙蝠衣，以更加有效地控制下落姿态，让‘下落变成真正的‘飞翔。”

索恩重新设计的蝙蝠衣，选用强度更大的金属棒作为支撑，翼面布料也选用帆布，边缘采用了特殊的锁边缝纫方式，以增加强度。同时，翼根从早期单点固定于背部的方式变为线形固定，翼面下缘延伸至臀部后方，减少下落时气流从腋下缝隙逃逸损失的升力，使张开的手臂与身体形成一张完整的升力面。

索恩早期的翼装只有臂下两张翼面，翼面通过双手抓住前缘金属辐条展开。为获得更多升力，经过多次试验，索恩又在两腿之间增加一个翼面，该翼面还可以像鸟类的尾羽一样，在飞行中起到平衡和控制方向的作用。

索恩明白，人类无法通过自身肌肉的力量在天空中飞行，所谓的飞行仅仅是滑翔而已。所以，索恩继续改进他的翼装飞行服，并将主翼下缘与腿部外侧相连，进一步减少滑翔时身体下方的气流损失，降低下降率。

科勒姆·索恩从单纯的翼面行走表演逐渐转变为专门的翼装飞行表演，他经常在6 000米甚至更高的高度爬出机舱一跃而下，直到距离地面不足300米时才打开降落伞。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科勒姆·索恩在英国伦敦的盖特维克机场表演时，因为主降落伞与他的翼面缠绕在一起，不得不割断伞绳，而打开备份伞时高度只剩60米，他来不及调整方向，撞上一辆出租车，导致手臂与肩部骨折。

这次飞行摔断了胳膊，但没有摔坏索恩继续飞行的梦想。直到1937年4月25日，索恩在法国维拉库布莱表演时，因伞衣缠绕身体，他像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拖着如彗尾般缠绕身体的降落伞，在现场上万名观众惊恐却又无助的呼喊声中重重地摔落地面。科勒姆·索恩与许多热爱飞行的先驱们一样，在追寻理想的征程上命陨蓝天。

科勒姆·索恩的牺牲与当时的技术不无关系。由于背部需要固定翼梁，主伞包如果放置在翼面支架上方，高高隆起的背部将严重影响滑翔时的气流。因此，他将主伞包固定在臀部下方，以寻求背部曲线的流畅。但如果开伞姿态不佳，这样的布局将直接导致伞绳被翼面内的辐条挂住，致使降落伞无法顺利开启，同时手臂也无法自如活动，大大提升事故率。而现代翼装飞行服的设计，则是更多的参考了飞鼠（学名鼯鼠）的身体构造，将双臂下方的翼面设计为风斗状而非鸟翼状，利用风斗兜住空气减缓下降速度。目前最好的翼装飞行服可以达到4：1的下降率，即向前滑翔4米，下降1米。

但即便现今科技如此发达，翼装飞行依然是一项充满挑战的运动。2013年10月，匈牙利翼装飞行大师维克托·科瓦茨在张家界天门山的不幸遇难，让我们再次看到该活动的危险性。但人类从来不会因为畏惧，而让追逐飞行的梦想在风中消逝。

责任编辑：陈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