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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忽

2014-11-18安石榴黑龙江

四川文学 2014年5期
关键词:浓荫市委党校姨夫

/安石榴(黑龙江)

我住的楼是工商行职工宿舍,住进来,我就觉得不同了。搬来前的环境是这样的:我们管比我们年长到长辈又不是亲眷关系的人,统称为叔叔、姨。即使这两个人是夫妻,也这样称呼。想一下应该还是蛮别扭的,叔是叔,姨是姨,两个血亲系统,不是一家的嘛。当然从血缘上讲,叔叔和姨结为夫妻没有不妥,但在我们这个地方不大有这种事。假如真有一个家族出现这样的事情,是比较尴尬的。因为人们会哂笑,难不成没人娶了?没人嫁了?全弄一家去了!但作为没有亲眷关系的笼统称呼,由于约定俗成,人们接受。可是,工商行系统却坚守由业务培养的精准观念,他们这样:假如你称一个同事为姨,那么她的丈夫你要叫姨夫。

郭姨夫就是这样诞生的。

郭姨夫的姓名我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市委党校的教授。每天骑一款加重自行车,倒是和他的身形相配。车梁上永远挂着一个老式黑皮包,骑车匆匆跑掉,再匆匆跑回。后来退休了,他就天天出现在楼下的两棵浓荫大树下,站着,或者坐着。独自一人,或者伴着几个老头老太。郭姨也退休了,仿佛那个加重自行车成了她的坐骑,她每天骑车匆匆跑掉,再匆匆跑回,不知道在忙什么。

郭姨郭姨夫住在我隔壁,但分属两个单元,不走一个楼道。但,郭姨夫会传递一些信息。

我是个超级喜欢阳光的人,夏天,每个周日力争把洗过的衣服晒到太阳下,甚至被子。这在整个宿舍楼成为孤独的一份。我把晾衣绳系在另两棵大树之间,郭姨夫就在属于他的两棵树下观看。我向他笑一笑,有时候不说话,有时候打个招呼。有一天他说: “你可真勤快。”我觉得,这似乎是个相熟的见面礼。

今年,天气越来越暖,花坛里的草长成毯子,树枝也都绿了。树下的人开始新一轮的聚会,我冷不丁发现没有郭姨夫,过了几天仍不见郭姨夫的踪影。不知道应该如何打听,用心留意,郭姨仍然骑车匆匆跑掉,匆匆跑回,郭姨夫却总是碰不见。疑惑变成浓云了,悄悄问了他们楼下的邻居,被告知: “去年深秋死了,心脏病,住院三天就死了。”

死,原来是如此容易的事情。我并非不明白这个,只不过总会忘掉它容易的一面,而又无端夸大了它的影响力。

可是树叶照样绿着,笑声从浓荫中溢出,并不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发生质或量上的改变。我知道,轮到我们自己,也是一样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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