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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和意义在轻与重中折返并生成
——解析杨克、杨廷成诗歌的意义和价值

2014-11-17李犁

海燕 2014年9期
关键词:杨克源头境界

□李犁

【中国诗歌万里行·2014诗人大展】

境界和意义在轻与重中折返并生成
——解析杨克、杨廷成诗歌的意义和价值

□李犁

本期两位诗人都姓杨,但一个在人迹罕至的西北,一个在红尘滚滚的广州。不同的地域造就了不同的诗歌,相对原始的地方诗歌就相对慢、静、理想和抒情;商业化的都市就相对快、噪、现实和叙事性。这两种品质没有优与劣,但对诗人是一个考验,尤其是都市里的诗人,怎么在密不透风的生活中敲打出诗意,实在是一种挑战。

杨克是中国第三代实力派诗人,也是民间立场写作的倡导者和实践者。他不拗着都市化滚滚前行的履带,非得要在铁板一块的现实中凿出一坊清风明月,他要考量的是在一切都机械化程序化的城市里人的状态和位置,还有生命的感受和灵魂的重量。所以他的诗歌视角是向下的,一直扎进土地扎进生存、生命之根,扎进人的灵魂。所以他的诗歌扎实踏实真实,并因此而有了重量。

正因如此,杨克的诗歌拒绝虚妄,努力挤出泡沫和杂质,让诗歌呈现本来的样子,即真、冷、硬。反映在技术上就是不用至少是慎用修辞,这让诗人几乎成了旁观者,仿佛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所以杨克的诗歌更像是说话,轻松随便,收放自如。甚至不是诗人主动说,而是一种不由自主,这是诗中的事物自己在流动,在催生着语言自动的生成,诗人只是被迫地来承接。所以杨克的诗歌都是线状的,像流水一样从上往下流淌。这让他的写作变得举重若轻,哪怕是写《孙中山》这样宏大的题材也轻松灵动,毫不费劲,好似在急湍的激流上漂,虽然惊险但也享受到了飞驰的惬意和陶醉。其实这类题材不好写,很多人很多年写了很多篇,共同的特点是空洞和浮肿。因为这些作者都是从概念和口号出发,没有感情更没有形象和思想。杨克把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甚至伟人的一生,放在方寸之间的舞台上,像情景剧一样,有情节有细节,随着镜头的不断切换,那些历史尘烟中的人物越来越清晰,并且有声音有呼吸,当这些人物的命运凝固下来,诗人那迥异于历史和公共印象之外的新发现新思想像炮弹一样击中我们的灵魂,这是一种反思,也是一种悲慨又劲健的美。

读杨克的诗歌有一个发现,就是很难把他的诗截断,他的诗歌是连贯的链条,断了就不能转动的感觉。这也说明杨克不是把诗歌雕凿成精美的器,而是追求一股气。这气源自作者的激情和胸中回荡的元气,这让他的诗歌外显为气势,内蕴为气韵。我相信他的这些诗都是一气呵成的,所以节奏紧凑,紧密相连。随着气流的轻重缓急,情节也跌宕起伏。开始是匀速,然后急促并上扬,是呼气激越带出的波浪,有时有些缓慢,这是气在沉郁凝聚,最后又归于匀速,是诗人在深呼吸。气的背后是情感,气的变化就是情感在喷发,或激烈或深沉或忧伤,但最后带给诗歌的是丰满蓬勃和连绵不绝的浩然正气。

这就是诗歌的韵律,也可称之为韵味,这是诗歌的内在节奏,是看不见的情感在起承转合。所以这种叙事性诗歌不好写,没有内力的人很容易写成一堆废铜烂铁。而杨克写作的过程就像在铸剑,烧红锻打再淬火,最后形成一个锋利的剑,剑尖直指读者的咽喉和心灵。

与杨克相比,杨廷成更像一个摄影家,那完美的大自然,还有没被异化的人性本身就是诗就是美。青海高原是一块神圣的地方。它像一块纯棉的白衣,刚刚经过清水的淘洗,在微风中摇曳并盛开。肃穆与朴素,清澈与澄明,让人想到一颗沉静的心,经过风浪的淘洗,已经变得透明开阔并微微的暖,还有不动声色却深深的爱。这就是我读杨廷成组诗《风吹故乡》的感觉。这组诗境界很辽阔,却写得很温软很宁静。“鸟儿的翅羽掠过长满麦子的天空,淡蓝的蚕豆花与黄金般的油菜地,以浓墨重彩的色泽涂染着村庄的温暖”,还有绿艾滴着露珠一样的村女,和卑微但不卑贱的羊群和亲人。一切像温柔又细微的歌声,在心上轻轻地揉来揉去,直到揉出泪水和感动。这一切,作者用的白描法。他不打磨具体的字词句,而是把看见的风景和人剪辑下来,让真实的自然呼吸起来,让麻木的感觉苏醒过来,让诗歌简单而直接地抵达心灵。

这让我坚信,自然就是诗,就是神。一切没被污染没被破坏,自由自在的东西都是诗歌追求的境界。完整的自然和没被开垦的故乡都是神,都是诗歌要表达和要回归的地方。青海的诗意就是它还保留着大自然的本色,它身上还有神赐予的美和神圣,这一切也是诗歌应具有的本质和品格。我们在诗歌里总是说要超越,其实超越就是回归,我们孜孜以求的目标,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回到大自然回到人类之初就是诗歌的方向。或者说诗歌的源头和终点永远是大自然和故乡,以及具有大自然品格的一切美好的事物和心灵。

显然,杨廷成在用“远”来表现他诗歌的境界。远体现在空间上就是远离都市;在时间上就是远离当下,其方向就是往回回,回到故乡回到源头回到童年回到自然和人性的最初和原生态。因为杨廷成知道现代都市当下的生活很多是混乱和无意义的,诗意被大量的垃圾和庸俗所遮蔽。寻找灵性和诗意只能去喧嚣够不着的远方,还有没被现代污染的记忆和源头之中。所以杨廷成选择了青海高原和故乡,还有童年记忆和人性源头来作为他超越现实和凝结他美学理想的象征和图像。我在开始阅读这些作品时,感觉就像一个满身油污冒着浓烟的卡车开进了青山绿水中间。这是因为在日益忙乱的生活中我们很难顾及我们的心灵,我们似乎已经习惯或者已经麻木了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但随着阅读的深入,污垢渐渐被滤清,嘈杂也渐渐倾于宁静,麻木的神经也开始苏醒。我好像从现实中超拔出来,从中年往回活,一点点走向童年走向岁月的源头。我在向自己还原,还原本真的自己。

这就是我读杨廷成诗歌的感受,这也肯定是杨廷成写作的意旨,更是杨廷成以及更多的诗人的精神方向。

所以,杨克的诗歌是重,重到砸地有坑,这是思想在发力;杨廷成的诗歌是轻,轻到把酒临风,这是理想在飞翔。轻与重是诗歌也是人生的两极,境界和意义就在它们之间折返并生成。

责任编辑 李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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