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旭散文诗近作
2014-11-15
马东旭散文诗近作
马东旭
清贫
我在申家沟挺好的。
有一泓清泉,环绕着灵魂的马棚——曾那么虚空。
静静的欢娱,丰饶之爱。
开始召唤我、我们。我最钟爱的床衾是青草。素面仰天,双脚插进天空的汤盆。我有,从未有过的知足感。我可饮那纯净的露水。也可嗅那新生的麦穗。聆听马嘶、牛哞、鸡鸣、犬吠。
这黎明来临。
这晌午来临。
这黄昏来临。依次搭在我们升降、沉浮的肩上。飞絮如雪,如清洁之词,卷成团,扑向古老的土地和房舍。
四月之光,长出手臂,抱紧每一个口吐莲花的牧羊人。
夜
夜,无所顾忌地黑。
而父亲醒着,一个人待在谷仓。和他唱颂的经文,裹挟在一起。只有墙上的镰刀,可以收割他黄金的蜜语;只有平实的灯盏,令其如此深邃且处在自足之中。张开双臂,他对着陈年的麦粒和玉米、红薯干子,隆隆扑打。崇高与卑贱融为一体。最后闭上红莲花的眼睛,享受生命的灵息,在旋转。
仿佛一只移动的药罐子,抛下俗世的标签,扑向星空。
如佩索阿所言:我明白我自己,我不存在。可以把这句箴言比喻成一具精致的棺木。
——能吸走万物倦怠的肉身。
夜,浓得已开始变淡。
自白
孤独构成一个圆,大的圆。
我甘心囿于此。与干净的石头、屋檐、瓦松,成为兄弟。并抱着取暖。
如果邪恶的风,吹向这净土。
不放过最后一道栅栏,以及它里面温软的羔羊。我会放空自己,移走多余的骨头和杂质,填充上帝的恩光,涂抹这座没落的城池,并涂抹它涟漪般细小的裂纹。
我暂且默不作声。
令所有的寂静,都是白花花的细软。
都是宇宙雷霆之力。
静夜思
爱上申家沟,就爱上它静谧的伤口。
只有经卷和圣歌,才能安抚。
可我疲倦了,一张困顿的嘴巴,不再祈求神恩浩荡。这夜,是无可救药的静,好像忽略了平原的风声鹤唳和麦田的忧伤。我从木榻上,领出另一个偏狭的我,以大量的葡萄酒来浇灌。
最终,抱着自己喜欢的枕头,让滚圆的屁股朝着月光。呼吸,轻轻慢慢。仿佛闪烁的花朵万千,在屋顶沉降,并颤动。
如此不为人知。
如此的孤独,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