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佛到东营(组诗)
2014-11-15李心释
诗选刊 2014年6期
■李心释
从哈佛到东营
诺言要用飞机驮、火车绑
要用万米高空的空气浸染
要用北冰洋的浮冰称量
要挂上波士顿的钟声
要装一颗瓦尔登湖的湖心和一张黄河的口
七月,我从哈佛来到东营
轻盈得像世上的最后一只鸟
重量已由东北季风转出
来到东营那天,朋友像迎接哈佛一样迎接了我
给东亚系的一次黄河课堂,由打油机执鞭
七月,我在东营待了七天
这七天就是我在剑桥住处旁的一个乐队
朋友领我看了盐碱滩和一位老人
指出三春柳是这个乐队的主唱
晚餐桌上鱼眼睛和白酒让我在黄河里下潜
朋友叫马行,叫任真,叫芦花
他们去过太行、秦岭、昆仑、柴达木
塔里木、塔克拉玛干和青藏高原
这是另一条大黄河,在冬天的火炉旁
世界也在他们身边烤火
古镇游历
只要稍一提醒,脚底就传来千年钟声的震荡
没有变的是河道、山势
没有变的是石板路中的几块石板
没有变的是双臂都抱不过来的松木柱子
没有变的是大殿没有一颗结构意义上的铁钉
没有变的是层层阴云、淅淅沥沥的雨、叫做“伞”的汉字
而人,一阵风刮过,再刮来时,是另一批人
夹杂着代际、声望、方言、国别等
如同食品是一条街,污秽物是一阵风,势不可挡
道路越来越多,像自由诗给旧体诗松绑
高层一叠又一叠,却彻底丧失了楼的风度
是谁将没有变的一切作为道具,演出所谓的繁荣
而我这里的句子又想释放什么呢?
我看到的是人的一生越来越往几年里挤了
并且被当作秘密,迎面就删除
黄河口
从咽喉开始走向黄河口
我又像她的舌头
搅动意义丰富的声音
一丛芦苇是黄河
刮过的风是黄河
一马平川的土色也是黄河
离开黄河的水依旧是黄河水
夜晚的酒瓶碰撞声还是她的话语
聆听使我深深地辽阔
一艘废弃的油船
停靠在故事的第一页里
麻雀飞走了
打油机的动作记住了鸟类
刺槐林与小红柳像正在生长的音符
从两条河岸的琴弦中飞出
在嘹望台上悠扬,或只是寻寻觅觅
驱车赶来的时候
公路渐渐变成黄河的一条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