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敛之时期《大公报》倡办女子教育的宣传特色
2014-11-11于瑞琪
于瑞琪
[摘 要]《大公报》是中国迄今为止发行时间最长的中文报刊,在1902年,英敛之创办《大公报》之时,就以“开风气,牖民智”为宗旨,《大公报》也是当时社会中很有威望的报刊。提倡女子教育是《大公报》开风气,牖民智的一个重要方面,在《大公报》创刊之初就一直作为一个重要的内容进行宣传。英敛之等人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宣传策略和宣传方法既宣扬了女子教育,又为后人办报提供了借鉴。
[关键词]英敛之;大公报;女学教育
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中国女子教育发展的转折点,特别是甲午战争后,中国社会救亡图存意识更加强烈,倡办女学的呼声开始兴起。戊戌变法时期,梁启超提出女子教育是一切教育之根本,是“天下存亡、强弱之大源”(1)在倡办女学的舆论宣传中,英敛之主办的《大公报》独具特色。(2)《大公报》创刊伊始,即响亮的宣告“报之宗旨在开风气,牖民智,挹彼欧西学术,启我同胞聪明”(3)。作为当时社会上最具影响力的报刊,《大公报》一直关注着女子教育,乃至妇女的发展,格外重视女子教育宣传。在创刊第一天就表明了振兴女学的美好愿望。此后,频繁刊登有关女子教育的内容,不仅如此,《大公报》对女子教育的宣传不是杂乱无章的任意所为,而是系统全面的策划之举,运用宣传技巧,多角度的宣传女子教育,无论从宣传方法还是宣传效果上都高人一筹。
一、以论说“立言”,直接倡导女子教育
论说是清末民初报刊中最常见的一种文体,通常是针对现实生活中新近发生的、具有普遍意义的新闻事件和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直接发表议论。从《大公报》创刊起,论说就是该报的一个主要内容。这一时期的论说或宣扬民主政治、讽刺社会不良现象,或呼吁建立一种良好的社会秩序……其中,宣传女子教育的论说占有相当的分量。这些论说或出自编撰之手,或来自热心女学的开明人士。文风也各具特点,或笔锋犀利,一针见血;或语言平实,润物无声。《大公报》建立起的这种“群体的自白形式”也为呼吁女子教育这一群体“提供了参与的机会”(4)。
1904年是《大公报》宣传女子教育的一个重要时期,英敛之聘用江西才女吕碧城为《大公报》的编辑,使得《大公报》有了专门从事女学宣传的人员,这一时期文章的风格也较以往有所不同。论述比前两年的论说更加尖锐有利,眼光更加独到,观点更加鲜明,更能够站在女性的角度倡导女子教育。更能使读者明白“民者,国之本也;女者,家之本也。”,女子并不是“只为男子之附庸”,不可以“抑之、制之、玩弄之”(5),广大女性一样需要教育,只有大力兴办女学,才能“铺助国家之公益,激发个人之权利”,才能使“男女均强之,国敌其败也”(6),呼声振聋发聩。
论说类的文章的创作相对自由,限制较少,宣传效果也最好。《大公报》采取累进推出的方式,就女学问题的论说连续刊发,以增强传播效果。例如吕碧城的《论提倡女学之宗旨》这篇文章就采用了连续刊登的方式,在连续刊登论说后,第三日又刊登了论说《碧城女史论提倡女学之宗旨书后》。使读者不仅赞叹吕碧城精彩的文章,也从作者的渊博学识见识了女子教育的成功。
另外,这类文章的风格不一,有的半文半白,引经据典,谈论古今;有的浅白易懂,入情入理,好似与人闲话家常。二十世纪初的中国,欧风美雨虽然浸润有年,但“中国教育,现尚限于少数人享受,故受教育者皆中流以上之家”(7),这种风格的多样,无疑扩大了受众的范围,在宣传上也更为普及。
二、消息配合论说,相得益彰
论说与消息各有其特点,但不是彼此分离。如果说在宣传女子教育中,论说是红花,那么这些消息则是绿叶,与红花相映。《大公报》不仅以论说宣传女学教育,还在“中外近事”、“外省新闻”等板块报道大量有关女子教育的消息。可见,英敛之时期《大公报》对于女子教育不仅仅是倡导,还对社会上的兴办女学的活动给予密切的关注。除此之外,一些与兴办女学相关的公文批复、政府政策、专件等官方信息的及时发布,更能体现出英敛之时期《大公报》对女子教育的重视。例如:对《天津系详监生张延龄等试办女学堂照录章程请立案文并批》(8)这一紧要公文的刊发,就是对张延龄等人联名申请创办女学堂的批复。这不仅体现出了英敛之办报在女子教育方面的关注,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使政府的办公更加透明,更好的实现了报刊在特定时期的上传下达的功能。
消息的报道比较简单,但覆盖范围广泛,涉及问题全面。这些消息中,与女子学堂有关的主要有女学招生、女学堂开学、女子学校新设立课程等几类;与教育风气有关的主要有赞扬学风、表扬教员等几类消息,从较为宏观的角度反映了女学兴起的状况。这一类的消息纪实性质较为明显,没有什么特定的技巧,但它的出现一样可以体现出《大公报》对于女子教育的关注。同时,消息也不是毫无情感的,它仍是明确表示报人意图和态度的一个重要渠道。例如1903年2月22日《大公报》刊登一则消息,报道美国领事贾满君之夫人兴办女学堂,这则消息的开头就直接说道“中国女学不兴实为华人前途之隐忧”(9),既赞扬了贾夫人的盛举,又表达了对中国女学发展落后的担忧。除了报道女子教育的发展情况,《大公报》也对学堂内良好的学风进行宣传,1904年7月28日,《大公报》刊登一则消息,赞扬了某位教习教育得法,使学生好学不倦,并称该教习为“女英雄”。大力提倡良好的学风,在无形中也为学界树立了良好的价值观。《大公报》还大力倡导广大女性出国留学。例如1904年8月19日,《大公报》刊登了一则消息《女史过津》,高度赞扬了肄业于日本东京实践女学校的陈彦安女士,并评价她“将来女史定造福北方不浅也”(10)。诸如此类的消息经常性的出现在报刊中,也鼓舞了广大女性的就学热情。
《大公报》刊登倡导女子教育的论说和消息,在数量上呈上升趋势,据统计,创刊之年,相关的报道只有几条,1903年为二十余条,1904年达到三十余条,而1906年,则多达近百条。(11)报道的增多,固然与女学兴办的数量增加迅速有关,但也和《大公报》一直把倡导女学作为宣传重点有关。
三、刊登女学广告,配合消息与论说宣传
在以论说、消息报道宣传女学的同时,《大公报》还独辟蹊径,利用与女子教育有关的广告对女子教育进行宣传。戈公振先生曾指出:“广告为商业发展之史乘,亦即文化进步之记录。人类生活,因科学之发明日趋繁密美满,而广告即有促进人生与指导人生之功能。”“广告不仅为工商界推销出品之一手段,实负有宣传文化与教育群众之使命也”。(12)《大公报》刊登有关女子教育的广告一是本着指导受众人生的目的,二也是为了宣传女子教育。女子广告的宣传也有明显的阶段性特征:1903年开始出现一些间接宣传女子教育的广告,但数量较少,主要起促进人生与指导人生之功能;1905年后一些女学堂招生的广告逐渐出现,并且在数量上有所增长,商业性与宣传性更明显。
(一)依附在其他广告中宣传
1905年之前,女子教育还处在提倡阶段,女学还没有兴起,《大公报》刊登大量的文字提倡女子教育。这一时期,与兴办女学相关的广告虽然问世,但数量极少,基本都依附在其他广告中,《大公报》在设计和发刊这类广告时,有意将广告的商业内容和论说、消息糅合在一起,渗透倡办女学的主张。
1903年2月15日上海女学报馆刊登的一则“女报馆广告”,在最后一行中刊登“中外同志以及热心扶助女学之人,倘助以经费,除按期赠报掣给收条外,并姓氏登列本报”。(13)1904年5月18日《大公报》刊登一则京师女学卫生医院的广告,广告所占版面较大,除“京师女学卫生医院新章广告”几个字用了较大字号以外,其余近700字均采用一样的字体。广告说“一本医院宗旨系倡明女学,讲求卫生之理,凡中外可接见……一本医院为振兴女学之萌芽深愿与当代名媛共究教育之理,凡母教女德有关于卫生学术者,尤愿相与讲明以期女学日见昌达”(14),在之后才讲到卫生医院设有大药房,诊费情况以及医院的一些优惠的政策,但也不脱离女子教育。
(二)直接的广告宣传
随着女子教育的发展,1905年起,《大公报》中的广告宣传呈现出另外一种面貌。这些广告除去了提倡女子教育、阐述女子教育宗旨等内容外,直接刊登女子学堂招生的广告。就女子教育的招生广告而言,不同的女子学校所面对的学员不同,开设的课程不同,教授课程的教员也都有所不同。这一时期的广告虽没有什么新鲜惹眼的图片,却也能让读者看一眼便清晰明了。
这一时期女子教育的发展与1905年前的评论和消息宣传不可分割,这一阶段女学堂广告的数量逐渐增多,在教育广告中所占比例较大。以1912年9月为例,这个月有10所学校发布教育广告,其中就有两家是女学堂发布的。这些广告中招生广告一共出现了48次,女学堂的招生信息就出现了14次,占总招生广告的29.1%(不包括综合学堂招女学员的情况)。除此之外还发布聘请女教员广告5次。
这些女学堂的招生广告反映了女子教育的初步繁荣,从有关女子教育的广告的变化中我们也可以感受出女子教育发展的趋势。这一时期女子教育的广告将评论和消息宣传中的内容转成实际、落到实处,这样可以使读者对女子教育的概念不仅停留在社会的广泛提倡和呼吁之中,使她们在支持女子教育的同时,通过广告上的信息还能找到将理论转付诸实践的场所。
四、结语
清末民初是中国社会发生巨大变化的重要时期,对女子教育的倡导与宣传,是这一变化的表征之一,女子教育的产生与发展,更是中国妇女走向解放之路的重要一环。《大公报》作为大众传媒,不但展现了这一巨大的变革,而且很好的发挥了媒体的作用,推进了这一变革。当然,《大公报》关于女子教育的言论在激烈与尖锐性上,赶不上当时革命党人,但恰恰因为其较为温和,不趋于极端,而有更多的受众,更能入心入脑,亦能有更大的影响力。这一切,当然与《大公报》的创办者英敛之密切相关。在英敛之的指导下,《大公报》对女子教育的宣传可谓面面具到,说理清晰、观点鲜明的论说,内涵丰富的消息、别具一格的广告宣传,对吕碧城作为女学典范的打造和推介,都显示出,《大公报》对女子教育的宣传是一次初具体系,系统性的、较为成熟的宣传。
注释:
(1)梁启超:《论女学》,《时务报》,1897年4月12日
(2)《大公报》由英敛之于1902年6月17日创办于天津,英自任总理与编撰。辛亥革命后,英敛之虽名义上仍总理《大公报》,实际上已退居北京香山静宜园,以主要精力创办女学、辅仁社等慈善教育事业,从事天主教革新工作,后又创办辅仁大学,1916年将《大公报》售予王郅隆。
(3)《大公报》1902年6月17日
(4)《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马歇尔麦克卢汉著商务印书馆
(5)《大公报》1904年5月21日《论提倡女学之宗旨》续前稿吕碧城
(6)《大公报》1904年5月20日《论提倡女学之宗旨》吕碧城
(7)《季鸾文存》国民丛书第一编《中国今后之妇女问题》第26页
(8)《大公报》1904年6月27日紧要公文《天津系详监生张延龄等试办女学堂照录章程请立案文并批》
(9)《大公报》1903年2月22日夫人兴学
(10)《大公报》1904年8月19日中外近事《女史过津》
(11)梁景和:《近代中国女学演变的历史考察》,《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1993年第6期
(12)《中国报学史》戈公振民国丛书第二编第228页第229页
(13)《大公报》1903年2月15日女报馆广告
(14)《大公报》1904年5月18日京师女学卫生医院新章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