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美剧字幕语料库的元话语词块研究

秦建华

（华南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2）

自20世纪80年代，《加里森敢死队》作为第一部美国电视剧进入中国观众的视野之后，美剧便开始进入国人的生活。进入21世纪以后，在互联网的推动下，美剧在中国掀起热潮。美剧以其跌宕起伏的情节、幽默诙谐的台词、充满异域风情的背景、个性鲜明的人物吸引了大批中国观众，尤其是在校大学生。同时，美剧融文本字幕、语音、图像等多种信息传播介质于一体，能够让英语学习者在真实生动的语言环境中接触到地道的英语，全面直观地了解西方社会的风土人情，创造轻松的学习氛围，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很多二语教师和研究者致力于探讨如何将美剧引入课堂，利用美剧对学生的吸引力丰富课堂教学内容和形式，使学生在活泼有趣的环境中学习英语［1］。本研究使用美剧字幕自建英语口语语料库，分析英语口语中的元话语词块，进而探讨如何利用美剧字幕进行英语教学，以期对如何将美剧转化为教学资源有所裨益。

一、词块及元话语词块相关理论

1.词 块

长期以来，语言的基本单位一直被认为是单个的词。但认知语言学和语料库语言学的研究证明，自然语言中存在大量预制板块，这些预制板块是人们在使用语言时直接从大脑中整体提取而非用单词临时组合的。Becker指出，语言的记忆、存储、提取和使用不是以单个的词为单位，而是以形式较固定的模块进行的［2］。Skehan提出语言具有双重属性：可分析性（analyticity）和程式性（formulaicity），认为语言既是基于语法的、可分析的，同时又是由程式性结构组成的［3］。Sinclair基于语料库研究指出语言的基本单位是高频出现、形式固定的多词组合［4］。这些预制板块、程式性结构或多词组合就是词块。对于词块，学界有许多不同的定义和术语。Wray将词块定义为“一串预制的连贯或不连贯的词或其他意义单位，它以整体形式存储在记忆中，使用时无需语法生成和分析，可直接整体提取使用”［5］。该定义涵盖了词块的三大特点，即结构相对固定、整体存储和易于提取。语料库语言学将词块界定为在一定数量的文本中出现、频率达到一定数值的连续词串。语料库驱动的词块研究常常借助软件对语料进行分割，得到“机切”词串，高频出现的词串即视为词块。

2.元话语词块

元话语是语用学的概念，指语篇中传递非命题信息的语言成分，用于表达篇章组织信息或语言使用者的态度和观点［6］。从系统功能语法的角度来看，元话语实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例如，“In addition，he was undoubtedly unaware of what he had done.”中的“in addition”表明这句话是对上文的附加说明，属于语篇功能元话语，而“undoubtedly”表达的是说话者的肯定语气，属于人际功能元话语。本研究采用系统功能语法的视角，分析元话语类词块的功能和范式。

二、基于美剧字幕语料库的元话语词块的功能和范式

1.美剧字幕语料库的建设

美剧的台词具有口语化、语境性强、真实、词汇量要求低的特点，有着书面材料不可比拟的优势，非常适合作为建设英语口语语料库的原始语料。研究者从射手网（http：∥www.shooter.cn／）下载到《绝望主妇》《豪斯医生》《丑女贝蒂》《律政狂鲨》《生活大爆炸》《格林》《打工姐妹花》《老友记》《欢乐合唱团》和《广告狂人》这十部较为流行的美剧的英文字幕文件。然后从每部美剧的字幕文件中选择一部分作为建设语料库的文本。这样就保证字幕文本来自不同的主题，以避免主题单一影响文本的代表性。但字幕文件中每句台词上方都有时间轴。时间轴会影响软件检索和数据统计的有效性，因此需要予以剔除。本研究使用EditPlus软件的替换命令剔除时间轴。在查找框中分别输入［0－9］＋：［0－9］＋：［0－9］＋，［0－9］＋和，在替换框中不输入任何东西，经过替换就可以将时间轴全部去除。再利用删除空行命令将空行去除。在查找框中输入＾［＼t］＊＼n，在替换框中不输入任何东西，然后进行替换。这样就生成了去除声音字符的干净字幕文本。最终建成的字幕语料库规模约30万词次。

2.元话语词块的提取

本研究依照语料库驱动的方法使用AntConc软件的N－gram功能提取机切词块，并将焦点集中在四词词块上。因为Biber等研究发现机切四词词块多数已具有小句的结构形式［7］，而元话语往往需要小句或更长的语境才能辨认出来［8］，所以以四词词块为对象探讨元话语词块是可行的。

运行AntConc，选择N－gram功能，设置词块大小为4，最低频率为4，得到的四词词块形符为11 585，类符为1 531，类型符比为13.2%。这个比值较低，说明在英语口语当中词块的重复率是很高的。本研究探讨的是元话语词块，因此需要剔除非元话语词块。元话语词块的判定参考Altenberg［9］、Halliday［10］等人的研究，要求词块具有话语启动标示和非命题性成分。话语启动标示指词块带有主语和主语前成分（如yeah、no、and、but等）。非命题性成分指非信息的成分，可以是单词、短语或小句。如I'm very sure整个是非命题性的词块，而and it was a中的and是非命题性成分，这两个词块都是元话语词块。

按照上面的判定标准仔细分析，这11 585个四词词块中，有5 498个属于元话语词块，占总数的47.5%。可见词块总数中有接近一半的词块属于元话语词块，表明了元话语词块在口语中的普遍存在。林维燕等指出，口语“机切”词块具有元话语倾向［11］。这是因为语言在使用过程中，原来用于表达命题信息的语言形式由于高频使用而逐渐语用化，转而表达语篇和态度意义；同时口语产出的语境共现性、互动性和及时性使得语言使用者常常依赖经常重复使用的、可直接提取的词块来表达情感态度和管理话轮。上面的数据也证明了这一点。

3.元话语词块的功能与范式

从系统功能语法的视角来看，元话语词块主要实施语篇和人际两个功能。下面依照这两个功能对元话语词块进行分类，探讨元话语词块的典型范式。

（1）语篇功能元话语词块。语篇功能是指语言所具有的对语篇信息进行组织使之意义连贯的功能。经观察，5 498个元话语词块中语篇功能元话语词块共计872个，占15.9%。分析这些语篇功能元话语词块的结构，可以总结出如表1所示的几个范式。

可以看出，具有语篇功能的元话语词块是有着较为固定的范式的，即“由连词或no／yeah或代词构成的块首语＋完整或不完整小句”。块首语的作用是把后面的信息与前面的信息连接起来。这是通过表达逻辑关系的连词（如and、but、so等）、表否定或肯定的no／yeah以及起到总结前面信息的代词（如that、all等）来实现的，并且69.3%的块首语由连词来充当。完整或不完整小句则起到开启新信息的作用。

（2）人际功能元话语词块。人际功能指语言所具有的用来交往、建立和保持关系、表达态度和影响他人的功能。元话语词块中除去语篇功能词块剩下的基本上都属于人际功能词块，共计4 626个。实际上也有部分词块既具有语篇功能，也具有人际功能。本研究对这两类词块的划分取决于词块所表达的主要功能。如oh no I'm这个词块，虽然其中的no体现出该词块的语篇功能性质，但本研究认为该词块的第一个词oh表示的是一种语气，因而整个词块更多的是体现人际意义。因此这样的词块归为人际功能元话语词块。人际功能元话语词块的范式可归纳如表2。

表2 人际功能元话语词块的范式

观察上表，可以发现人际功能元话语词块也具有相对固定的三个范式：①“人称代词（通常是I）＋表示态度的动词（如 know、think、believe、would love等）”。②“语气词（如the hell、oh、God等）＋完整或不完整小句”。③包含态度副词或形容词（如just、really、sure）的小句。其中最常出现的是第一个范式，占到71.6%。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一方面，元话语词块在英语口语中广泛存在；另一方面，虽然这些元话语词块来自不同的美剧，但它们的形式似乎并不受限于所属的美剧的题材和内容，相反它们呈现很统一的范式，并且不同的功能由不同的范式来实现。

三、结 语

本研究利用美剧字幕建立英语口语语料库，分析其中的元话语四词词块的功能和范式，得到以下几点发现。①虽然通过软件检索得到的“机切”词块在形式和语义上似乎都不像传统意义上的短语那样完整，但却呈现固定和典型的范式，并且这些范式和功能存在对应关系。这进一步证明了语言的短语本质。②元话语词块在英语口语中是大量存在的。对于英语口语教学的启示是，英语教师应重视元话语词块。除了培养学生用英语表达和传递信息的能力外，教师还应注意培养学生语言表达的“第二层面”的能力，即如何组织语篇以使信息更为顺畅和如何适宜地使用语言的人际沟通功能。③本研究归纳出的元话语词块的典型范式为英语口语教学提供了新的资源。例如，起语篇功能的元话语词块最典型的范式是连词（以and、but、so为代表）＋完整或不完整小句，而起人际功能的元话语词块最典型的范式则是人称代词＋表态度的动词（以know、think为代表）以及包含表态度意义的副词或形容词（以just、really、sure为代表）的小句。这些典型范式都应成为英语学习者的学习内容，以提高他们英语口语产出的流利性和地道性，增强他们的语用能力。④美剧是十分有价值的教学资源。英语教师可以适当地、有选择性地将美剧引入课堂，利用其口语化和真实的特点，以美剧字幕为载体，引导学生注意和学习英语中常用的词块表达，增强学生的文化意识和跨文化交际能力。

［1］张月琴.英文原声电影语境：视听说教学效果优化策略［J］.沈阳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78－80.

［2］Becker J.The Phrasal Lexicon［M］.Cambridge Mass：Bolt and Newman，1975：20.

［3］Skehan P A.Cognitive Approach to Language Learning［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26－28.

［4］Sinclair J M.Corpus，Concordance，Collocation［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1：58－60.

［5］Wray A.Formulaic Language and the Lexicon［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66.

［6］Hyland K.Persuasion and Context：The Pragmatics of Academic Discourse［J］.Journal of Pragmatics，1998，30（4）：437－455.

［7］Biber D，Conrad S，Cortes V.If You Look at…：Lexical Bundles in University Teaching and Textbooks［J］.Applied Linguistics，2004，25（3）：401－435.

［8］Adel A.Metadiscourse in L1and L2English［M］.Amsterdam ＆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2006：68.

［9］Altenberg B.On the Phraseology of Spoken English：The Evidence of Recurrent Word Combinations.In A.Cowie（ed.）.Phraseology：Theory，Analysis and Applications［C］.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32－36.

［10］Halliday M.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2nd edition）［M］.London：Edward Arnold Ltd.，1994：38－46.

［11］林维燕，何安平.英语口语“机切”语块的元话语特征探究［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2（4）：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