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高校的中亚留学生学习适应性研究∗

刘正江

(新疆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近年来，新疆外国留学生规模增长迅速。截至目前，新疆接受外国留学生和外国中小学生的学校已达34所，接收外国留学生规模在100人以上的院校有8所。新疆已逐步成为周边国家留学中国的重要目的地和面向周边国家国际化人才培养的重要基地。新疆到2015年全年接收外国留学生的规模将达到8 000人，到2020年达到15 000人以上。面对不断扩大的留学生规模，如何提高对外国留学生的管理和服务水平，加强留学生教育内涵和质量建设，已经成为新疆留学生教育工作的重点，同时也是工作薄弱环节[1]。

一、新疆的中亚留学生基本现状

据国家留学基金管理委员会的统计，“至2011年全年在华学习的外国留学人员总数首次突破29万人，共有来自194个国家和地区的292 611名各类来华留学人员。”[2]但来华留学生的地区分布不平衡，发达国家来华留学生一般分布在上海、北京等一些发达的城市，而中亚留学生（指来自于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五国的在华学习的学生）作为一个较大规模的留学生集体则选择了与其国家邻近的西北五省地区作为留学目的地，其中新疆由于地缘优势以及语言、经贸、民族、历史、文化等原因，已成为中亚五国留学生来华留学的首选地之一。“新疆高校积极接收周边国家来华留学生，促进教育国际化，现有4所中国政府奖学金项目院校，有4所孔子学院奖学金项目院校，有7所新疆政府奖学金项目院校。截止到2013年底，在新疆学校学习的共有来自63个国家的5 173名各类来华留学人员。留学生人数名列前10位的国家中，有9个是中亚和周边国家，合计4 335人，占来华留学生的87.34%。”[3]因此中亚留学生生源市场不容忽视，作为留学教育的提供方新疆各个高校，就需要对留学生的学习适应性展开详细的调查，了解他们在学习过程中存在哪些不适应性问题，从而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主动干预，以便更好地为中亚留学生提供优质教育服务。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的问题

本研究拟通过问卷调查和面对面访谈，具体研究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调查中亚留学生在学校层面，即教学设施、课堂教学、入学教育等方面存在影响中亚留学生的不适应问题。

第二，通过留学动机、学习态度、学习能力、汉语表达水平等因素的调查，考虑在留学生自身层面上有哪些影响学习的不适应因素。

第三，通过留学生与其他学生和教师的交流、参与大学组织的各项活动等因素调查，考虑中亚留学生在互动层面上有哪些学习不适应因素。

（二）调查对象

1.问卷对象分析

本研究选取新疆大学、新疆师范大学、新疆财经大学、新疆农业大学等四所中亚留学生比较集中的大学展开问卷调查（见下表1和表2）。于2012年9月至10月初和2012年11月至2013年2月两个时间段分别对上述四所大学的305名中亚留学生采用随机整群抽样的方法进行调查。在抽样时考虑性别、大学、专业、学习时间长短等方面因素，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表305份，收回问卷298份，回收率97.7%，其中有效问卷293份，有效率98.32%。

表1 调查对象的所属大学分布比例一览

表2 问卷调查对象留学生国籍分布一览

2.访谈对象分析

通过与中亚留学生沟通联络，并获得他们的同意接受面对面访谈，最后确定访谈对象为四所大学的共计46名中亚留学生、15名教师，其中受访的教师中有给留学生授课的老师9名和参与留学生管理的行政人员6名。

3.调查方法

调查方法主要是以问卷调查为主、访谈为辅相结合进行。向中亚留学生发放汉语和俄语的两种文字的《中亚留学生学习适应性问卷调查表》，调查表将影响学习的因素归纳为三大方面的八个因素，分解为21个问题调查。采用4点计分：很满意、满意、不满意、很不满意。面对面访谈针对留学生和教师分别制定不同的访谈提纲。

三、问卷数据与访谈分析

（一）学校层面对中亚留学生适应的调查分析

1.教学设备和环境适应调查分析

教学设备与环境是学校教学的基本构成要素，作为提供给学生学习和活动的主要场所和工具，在教学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研究包括三个问题。从下表3可以看出对教室和自习室很满意和满意的留学生比例为49.15%，选择不满意和很不满意的留学生高达50.85%，这说明很大一部分留学生对教学方提供的教室或自习室条件不太满意；对图书馆不满意和很不满意的留学生比例为60.07%；对教学方提供的教材满意率超过前两个因素，为85.99%，这说明新疆高校教材软件建设比其他硬件建设好。

表3 中亚留学生对教学设备与环境问卷调查统计

在访谈中，关于教学设施的问题，中亚留学生的反映和问卷调查结果一致。留学生对教室和自习室不满意的原因在于他们主要认为设施过于简单，我们调查发现教学单位安排的教室大而空旷，有的教室甚至是80至100人上课的合堂教室，除了黑板和课桌椅外，教室缺少电视、广播、多媒体、衣帽架、饮水机等设备，与中亚留学生期望值有很大差别，留学生除了常规上课，他们一般很少去教室或自习室学习，多在公寓自习。上述三个问题中，中亚留学生对图书馆的满意率是最低的，个别留学生几年没有去过一次学校图书馆，他们普遍对中国学生喜欢在图书馆占座并且很多人集中在一起学习很不理解，认为缺少必要的个人空间或隐私性。此外，在访谈中，中亚留学生提到，希望图书馆提供更多的人性化服务，可以给个人查看、借阅图书的便利条件或者在图书馆为留学生提供一角专门学习和搜查资料的地方，以便他们更好地学习。在教材方面，中亚留学生满意率最高，原因是“由国家汉办和中亚汉推基地共同规划的《丝绸之路学汉语系列教材》2010年底开始出版，分五大语种九大种类，涵盖大学、中小学、社会学习、商贸、旅游和学习词典各种类型”[4]，受到中亚留学生的广泛好评。

2.课堂教学与入学教育适应调查分析

“课堂教学的内容不仅是传授知识，也是师生共同建构知识的过程，更是师生多元互动，对话交往，组织和指导学生进行有效的学习的过程。”[5]从表4中来疆中亚留学生对课堂教学评价的内容可以看出，中亚留学生对高校教师的教学经验比较满意，比例高达81.57%，被调查的45.74%的留学生对课堂学习气氛比较满意，45.73%的留学生对课程安排比较满意，34.13%留学生对入学教育比较满意。

表4 中亚留学生对课堂教学和入学教育问卷调查统计

对教师教学经验满意度比较高，中亚留学生表示各个高校对留学生教育都比较重视，安排的都是有丰富教学经验的老师，上课认真，他们对老师教学态度、知识储备和教学能力不表示任何怀疑，但是也有个别留学生认为授课教师最好能讲俄语或中亚国家的语言，当遇到需要解释的内容他们能更好地理解。

根据调查的结果，我们随机抽取了几名中亚学生进行深入的访谈，试图了解留学生对学习气氛、课程安排和入学教育满意度偏低的原因。留学生表示中国高校的课堂气氛比较严肃，教学环节紧张，教师重视课堂知识的传授，缺乏与学生的互动，未能让学生更多地参与课堂活动。学生对课程安排方面不满意主要在于学生没有主动选择课程的机会，都是被动安排，学校对留学生多样性需求和兴趣考虑较少，一般都是不分国籍统一编班、统一授课。通过表4可以看出，中亚留学生对入学教育的满意度比较低，访谈得知，一部分留学生在入学前学习目的不同，再加上对所在学校的情况几乎不知，在不了解学校信息的情况下来到了新疆高校，从而一入学就对学习产生担忧，此外，中亚留学生表示，入学后学校进行的入学教育不能有效地帮助学习适应，甚至有些高校没有入学教育培训这个环节。

（二）留学生自身层面对中亚留学生适应调查分析

1.留学动机和学习态度适应调查分析

从留学动机因素与学习适应的相关性看，表5显示出中亚留学生的来华留学动机呈现多样性。超过一半的留学生是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吸引来中国求学，一部分留学生为了更好地就业和做生意而来中国求学，但是我们通过访谈得知，为数不少的中亚留学生是因父母或周围的朋友的建议，或因新疆的地理位置，这说明来疆中亚留学生有较为明确的自主学习目标与动机，具备明确的留学动机的中亚留学生学习适应性明显比留学动机模糊的学生要强。

表5 中亚留学生留学动机和学习态度问卷调查统计

对于中亚留学生的学习态度，访谈中中亚学生管理者和任课教师反映比较集中的是中亚学生迟到或旷课的现象比较严重，有些中亚学生经常在晚上聚会喝酒，第二天迟到或缺席。针对这个问题受访的留学生认为，父母不在身边，又不在国内，同一国籍的人喜欢扎堆，所以应酬比较多，高年级的学生因为有了一段时间的适应，情况要比低年级的留学生情况好。但上网熬夜玩游戏的大有人在，学习、生活作息时间安排不尽合理。这些因素都严重影响了中亚留学生的学习适应性。

2.中亚留学生的学习能力和汉语水平适应性分析

学习能力是人们在正式学习或非正式学习环境下，自我求知、做事、发展的能力。学习能力的好坏对学生的学习有很大影响。在独立完成作业和考试接受程度方面都有近一半的留学生存在着适应性问题。访谈中了解到，较为集中的问题是中亚学生在课堂上发言讨论特别积极，但不爱写作业，布置的作业有时候很难完成。在访谈中很多中亚留学生特别提到不习惯中国高校的考试方式和考试题型，很多课程的考试都是要求学生死记硬背的内容，缺乏灵活性和创新性，这种考试方式对中亚留学生来讲存在着很大的不适应。

根据调查，能够利用学校的各种学习资源获得学习信息的中亚留学生仅占32.76%，在学习资源利用方面，有52.6%的学生选择了不满意，14.33%的学生选择了很不满意，看来如何让中亚留学生获取学习资源自主自觉的学习是新疆高校留学生管理者应该思考的重要问题之一。只有19.12%和20.47%的学生在汉语表达能力和写作能力方面选择了很满意或满意，通过调查发现绝大部分学生在汉语使用上存在着障碍，在新疆高校学习的中亚留学生入学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语言问题，然后才能进入专业学习，且汉语学习伴随着他们在中国留学的全过程。

（三）留学生互动层面对中亚留学生适应调查分析

从调查可以看出，中亚留学生与中国老师的交流很顺畅，高达77.14%的学生表示满意或很满意，与此相反，也有近七成的中亚留学生在与中国学生的交流方面，表示不满意或很不满意，但绝大部分留学生感受到了他们在中国受到了应有欢迎和尊重。此外，留学生参与大学组织的各类活动的渠道还不太畅通，参与率偏低。不能很好地与中国学生交往、较少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造成了中亚留学生群体封闭、学习效率偏低。

在访谈中，我们得知中亚留学生与新疆高校的少数民族学生因为语言相通的原因，要好于与母语为汉语学生之间的交流，中亚留学生在其国内一般不开设英语课程，加之汉语水平低，所以与母语为汉语学生的交流在语言方面存在着障碍。很多留学生非常愿意认识交往高校里中国学生来帮助他们提高汉语水平，以扩大交流的范围，缓解学习的压力，但是由于双方文化背景的差异，很难做到深入交往，对此很多留学生感到很焦虑。“美国学者Schumann提出的‘文化适应模式’理论通过‘社会距离’和‘心理距离’来分析和阐释文化适应的程度对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学习者和目的语群体间的社会距离、心理距离越远，接触越少，越不利于第二语言习得，反之则越有利于第二语言习得。因此只有通过提高学习者的文化适应程度才能进一步提高其语言水平，语言学习的过程也是一种文化适应的过程。”[6]留学生越是接触范围少，越是不利于他们在新疆高校的学习，并且高校组织的各类活动内外有别，基本上把留学生排除在外，留学生很少深入参与学校范围内的学术报告、讲座和各类文体活动。这些是造成中亚留学生群体封闭的主要原因。

四、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1.学校层面的教学设备、环境、课堂教学、入学教育等对在华学习适应有显著影响。调查显示，56.66%的中亚留学生在新疆高校学习整体上满意或很满意，但是也有高达43.34%的中亚留学生对在新疆高校学习表示不满意或很不满意。调查发现，除学习态度、学习能力与汉语水平等学生自身方面的因素之外，入学教育、教学设施和课堂教学等校方面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对学习适应产生影响。

2.留学生自身层面的留学动机、学习态度、学习能力、汉语水平等因素会影响在华学习适应性。留学动机和学习能力越强、学习态度越明确、汉语水平越高，留学生学习适应性越强；反之，则越低。

3.留学生互动层面的顺畅与否也会影响在华学习适应性。留学生与中国老师、中国学生、以及留学生之间的互动越顺畅，越能促进他们的学习并且提高适应环境的能力。

（二）对新疆高校中亚留学生教学方面的建议

第一，新疆高校应为中亚留学生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改善学校的教学资源，完善图书馆的使用，举办丰富的课外活动，让留学生真正地融入到中国高校的学习中，提高其学习适应性。例如可以开展小组课外讨论、专题讲座、汉语学习策略培训等，这些活动的开展必将能使留学生和汉语学习能力和汉语实际应用能力得到锻炼和提高，全方位满足留学生的学习需要[7]。

第二，大力培养优秀师资，提高中亚留学生教育的师资水平。进一步完善和提高新疆高校的留学生教学的师资力量和水平。“新疆地区应结合自身特点，大力培养具备多种语言的优秀师资，使之可以中英、中俄、中哈语言教学，也能够利用不同语言深入开展学术交流和学术研究，以适应中亚留学生的不同需求。”[8]因此，培养外语水平高、专业理论知识丰富的复合型师资应成为新疆高校留学生教育方面亟待解决的任务。

第三，新疆高校要为中亚留学生提供专业汉语教学。以新疆大学为例，新疆大学的少数民族学生在进入专业学习之前开设有专业汉语课程，以弥补专业词汇和专业汉语使用的不足，如为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开设计算机专业汉语、地理环境专业的学生开设地理专业汉语等，但是对进入专业学习的中亚留学生却没有开设这样的课程，结果一部分留学生专业汉语基础薄弱，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专业学习效果和培养质量。因此建议新疆高校仿效少数民族学生的培养方案以此来为中亚留学生提供专业汉语教学。

第四，以留学生教育需求为导向，加大专业培养力度。2007年8月16日，在上海合作组织比什凯克元首峰会上，俄罗斯总统普京倡议成立“上海合作组织大学”，得到成员国的一致支持，2009年上半年，成员国五方协商一致，共同确定区域学、生态学、能源学、IT技术和纳米技术等五个专业为优先合作方向。因此新疆高校应以此为培养学生的方向，把专业课程的教学内容和专业设置能否满足需要作为中亚留学生培养重点考虑的问题。在我们调查学生当中，几乎没有学习以上专业的留学生。中亚留学生在新疆高校学习的主要目的是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文化，以便回国后为国家贡献力量，所以作为教育提供方的新疆高校应当以上海合作组织确立的教育需求为导向，加大中亚五国所急需人才的培养力度。

（三）对中亚留学生自身层面的建议

第一，加强与中国师生之间的交流。留学生树立与中国同学及师生良好的关系，具备积极向老生请教，积极参加课外活动、努力了解中国文化的态度，有助于更快的适应及更多的学习。

第二，制定明确的学习目标和详细的学习计划。建议中亚留学生在学校和老师的带领下，积极主动地制定长期和短期的学习目标和计划以增强学习适应性。

第三，做好充分的留学前的准备工作。对国外的学习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和困难要有适度估计，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度过文化休克期。

研究调查中亚留学生的学习适应性，其意义在于明确留学生教育教学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为教学改革提供实证支持。学校教学过程中的教学设施、教学水平一定程度影响了留学生的学习适应性。创设与留学生需求紧密相关的课程，举办促进留学生学习的活动，提高老师的教学水平等能有效的刺激他们的学习动机，提高他们的学习积极性。这样，留学生的学习就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就能在新疆高校学有所得、学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