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西两首爱情诗背后的中西方差异
2014-11-03王慧
王慧
摘要:在众多中西方经典的爱情诗歌里,有两首都是献给爱人的诗词,一首是柳永的《蝶恋花》,另一首是约翰邓恩(John Donne)的
关键词:中西方;爱情诗;差异
爱情,作为人类的共同朴素感情之一,纯洁而美好;诗歌,作为文学的最高形式,以其细腻、夸张、唯美和浪漫的文字特点,而著称。纵观古今中外,爱情无不是诗人歌颂的永恒主题。诗人给我们留下了无数动人的诗篇,在中西方不同的文化环境下,有两首经典的爱情诗歌,都表达了作者对其爱人和美好爱情的歌颂之情。一首是柳永的《蝶恋花》,另一首是约翰邓恩(John Donne)的《跳蚤》(Flea)。
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是一首表达对心上人思念之情的诗词。词人把漂泊异乡的落魄感受,同怀念意中人的缠绵情思结合在一起描写,采用“曲径通幽”的表现方式,抒情写景,感情真挚。上篇写登楼伫望情景。以细风、草色、烟光、残阳几个关合着相思离愁的意象,组成一幅黄昏春望图。下篇以“春愁”为核心多层次地描摹春愁之景,春愁之态,笔意婉约。下篇抒情,直抒胸臆,写词人情深志坚。“拟把”、“强乐”三句辞意顿折,写词人欲借疏狂之歌呼,陶然之酣醉,谋求醉而忘忧,歌而暂欢,以摆脱春愁之压抑和纠缠,却落得个“还无味”的无聊和空虚,可见其春愁之浓深、刻骨,竟无法排遣。最后揭明词人对待“春愁”的果决态度:“终不悔”。“为伊”,方才画龙点晴地道破春愁难遣,为春愁憔悴无悔的隐秘:为了她——那“思念之人”的坚贞情爱,作者亦值得憔悴、瘦损,以生命相托!语直情切,挟带着的激情,真是荡气回肠。全词成功地刻画出一个志诚男子的形象,描写心理充分细腻,尤其是词的最后两句,直抒胸臆,画龙点睛般地揭示出主人公的精神境界,被后来人广为流传。
跳蚤
光看看这只跳蚤,看看在它体内,
你拒绝我的东西是多么微乎其微;
我,它先叮咬了,现在又叮咬你,
在这跳蚤肚里,我俩的血混为一体;
坦白承认此事:这并不能够叫做
一桩罪过,或耻辱,或丧失贞节,
可是这家伙不经求爱便享用,
腹中饱胀两人的血混为一种。
而这,咳,比我们要做的分量还重。
呆着吧,三个生命共存在一只跳蚤里。
在其中我们几乎,不,更甚于婚配。
这跳蚤就是你和我,它的腹腔
就是我们的婚床,和婚庆礼堂;
尽管父母怨恨,你也不从,我们照样相会
且隐居在这活生生墨玉般的四壁之内。
虽说出于习惯你总是想扑杀我,
可是,别再给这加上自我毁灭
和渎圣——杀死三命得三重罪孽。
残忍而突然,你是否从此时此刻
染红了你的指甲,以无辜的鲜血?
这跳蚤有什么可以责难罪咎,
除了它从你身上吸取的那一小口?
然而,你得意洋洋,声称说
并未觉得自己,也没发现我变得衰弱;
的确;那就该知道恐惧是多么虚幻不真;
当你委身于我时。将仅仅有这么点童贞
会损耗,一如这跳蚤之死从你那儿窃取的生命。(傅浩译)
作为英国玄学派诗人(Metaphysical Poets)的鼻祖,约翰邓恩以绝妙的比喻意象和对事物的独特见解而著称。在《跳蚤》一诗中,作者把“跳蚤”作为对爱人渴望结合而非单纯欲望的象征。跳蚤叮了“你”和“我”,“在这跳蚤肚里,我俩的血混为一体;”承认这一点就意味着承认两人结合的有理;否认这一点——捕杀跳蚤——却也证明拒绝结合的没有道理。很明显,作者阐明了自己的爱情观——爱情应该是灵与肉的结合。作者的表达含蓄而直接,“含蓄”在于用“跳蚤”来象征性爱以及“饱胀的跳蚤”来象征二者性爱的结晶;“直接”在于西方的作者往往可以把性爱描述的赤裸裸,和天经地义。表达往往直白而热烈。
中国诗歌的表达手法经常是“偏重被动的表达”,而西方诗歌的表现手法为“偏重主动的表达”。主动和被动这一矛盾的两个方面的性质差异对中西方表现对诗歌的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中国诗歌常常喜欢写意地刻画某种情景,并由此情景烘托某种情感,迂回婉转。
而西方诗歌所采用的是直抒胸臆的表现手法,这常常是由情感的不安的运动所决定,他们的情感是激烈运动的,是探索的,躁动的,所以他们的表现手法总体上说比较多样和丰富,或夸张,或拟人,或比喻,或直白等,他们的情感往往出于自身运动的需要而“主动”去寻找载体的。如在《跳蚤》一诗中作者把男女之间的情爱用“跳蚤”来作为载体,表达感情也主动和热烈。
相比较而言,中国的诗歌在表达爱情时要含蓄得多。中西方诗歌在对爱情的表现方式上的差异不是偶然的现象,很多诗歌都体现这个差异性。探究其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社会差异。
在中国古代漫长的封建社会礼教统治森严的管教之下,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由于封建礼俗的原因,中国古代男欢女爱是人们畏忌谈到的话题,因此,诗歌中表达的情感更多的集中于离愁别绪,深闺痴怨,很少对于爱情直接描写。而留存下来的歌颂爱情的古典诗词也通常是通过借物抒情来间接表达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的。
而从属于西方文化的作者属于一个直接的、开放的民族,其感情表达也是直接的而富于激情的。西方人在文化上信奉天人相分的理论,因此在诗歌中,很少将情感寄托于景物,而是采用直接。强烈的情感表达方式人们才子佳人的婚姻才是完美婚姻,男子须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女子须是窈窕淑女、知书达理。女子的婚姻只得听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女子在婚姻方面丧失了话语权。但是在中国,古代女子的社会地位非常低,都是依附于男子,婚姻都是父母包办的,许多女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婚姻的牺牲品。
二、思想基础差异。
中华民族的思想基础是儒家思想,还有老子、庄子的思想,这些哲学思想的共同点都是
注重“天人合一”,人作为宇宙中的“沧海一粟”,显得卑微而渺小,所以人要生存,必须是和大自然建立一种和谐统一的关系。这就决定了中国古典诗歌总是借景抒情,先渲染某一种氛围为抒发感情的基调,然后再顺理成章地表达自己的某种情绪,达到水到渠成,浑然一体的效果。如在《蝶恋花》的前三句中,“危楼、风细细、天际、草色、烟光、残照”无不诉说着“春愁”,为作者“无言”的落寞心情奠定了基调,再为后来作者饱受相思之苦的心情的抒发铺平了道路。
而西方的思想基础是希腊文化和以《圣经》为基础的基督教文化,尤其是基督教的教义以“仁爱、平等、自由”构成了西方文化的核心。在男女爱情问题上,《圣经》里人类的第一个男人亚当和第一个女人夏娃的结合是上帝的安排,所以男女的结合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西方人是崇尚爱情的,人们对爱情的向往是带着崇敬的心理的,对于西方人来说,爱情至上,男人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女人为了爱情也会舍弃一切。因此他们的爱情观就更倾向于男女的灵与肉的结合。如在《跳蚤》一诗中跳蚤叮咬“你”和“我” 的血,就暗喻了作者和其情人之间性的交合。
三.思维方式的差异。
据心理学家的实验证明,东方人的思维是典型的回旋上升式的,东方思维是混沌性的,重全面和概括;而西方人的思维大都属于直线型,西方思维是逻辑分析性的,重条理分析和细节。东方宗教思想是混沌的统一,西方宗教思想是秩序的统一。
这就决定了在诗歌表达的方式上,中国诗歌注重意境和作者心境或情绪的统一,偏“感性”;而西方诗歌更注重事物与作者之间“理性”的统一。
《蝶恋花》的诗人柳永是位风流才子,他的诗歌被后人称为“婉约派”,他的词写的有韵有味,有时柔情似水,有时又激情似火。《雨霖铃》和《鹤冲天》就是这样的例子,前者以抒情温婉见长,后者又见气势磅礴,作者狂放不羁的个性显露无疑。他的诗词大都婉转迂回,先描绘事物景象,后一语点题,画龙点睛,道破作者自己的意图。迂回曲折,曲径通幽。
相比较而言,西方的诗歌受西方哲学经典的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的影响,即“大前提”——“小前提”——“结论”这三个阶段,过程经常证据环环相扣,符合逻辑,最终使读者由衷的信服。《跳蚤》一诗,先为读者提出了一个论断——“跳蚤吸了你我的血,在这跳蚤肚里,我俩的血混为一体”接下来用证据来解答读者的疑惑——“三个生命共存在一只跳蚤里,”再到后来使读者理解并接纳了这种推理的过程——杀了这跳蚤,“再给这加上自我毁灭和渎圣——杀死三命得三重罪孽。”再到结果——“当你委身于我时。将仅仅有这么点童贞会损耗,一如这跳蚤之死从你那儿窃取的生命。”读者不仅赞叹作者用跳蚤来比喻男女情爱的精妙之处。
结语:爱情作为人类共通的一种感情,真挚而浪漫;而中西方诗歌正是为人们展示了作者以及人类这种普遍的情感的美好,虽然语言文字可能是不同的,韵律风格也许千差万别,可不变的是爱情的魅力。了解中西方爱情诗歌的不同之处,更有助于我们对中西诗歌的赏析和对东西方文化的交融。
[参考文献]
[1]《约翰邓恩诗集》傅浩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06.8.
[2]《柳永词选》薛瑞生 中华书局 2005.1.
[3]《英国文学简史》 常耀信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