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古今谈
2014-10-31沙平
沙平
提案,这一提法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最著名的提案是1938年秋在国民参政会议上,爱国华侨领袖陈嘉庚提出的“敌未出国土前言和即汉奸”,可谓字字千钧,被著名的新闻记者邹韬奋评论为:“寥寥11个字是几万字的提案所不及其分毫的,是古今中外最伟大的一个提案。”
古今中外都有提案。我国的提案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察诸史籍,早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时期就已经有了,但那时不叫提案,而叫“奏疏”。上“奏疏”的人不是“国民参政”的普通议员,或是现在的政协委员,而是侍御史、都御史、监察御史、谏议大夫等一类的“言官”,受理者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国君。我国在辛亥革命前的两千多年以来,都是君主专制的封建社会政体,历代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需要,在吏、户、礼、兵、刑、工的“六部”之外,又设立了御史台、谏院、都察院等一类专为从事监察、弹劾和向朝廷“建言献策”的机构,这些机构中的官员统称言官,又叫谏官。这些官员“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通掌弹劾及建言”、“品秩低而权限广”,是封建制度中不可或缺的一种重要职务和人物。
言官的官位虽不高,但他们的职责却是非常崇高的,代表了所有文职官员的共同信念,即所谓“文死谏,武死战”,要向君主进献忠言,哪怕会有杀头的危险也在所不惜。我国历史上的每朝每代都有这样的“苟利国家生死以”而不顾自身安危的“铁面御史”和仁人志士。朝廷对言官的要求也很严格,不是让你来光享受俸禄而不从政、议政的,规定“一百日不言者,罢为外官”,但是对奏疏的要求就不怎么严格,上至军国大事,下至花鸟虫鱼,都可以“臣有本奏”,向皇上献上一言。如果皇上认为有参考价值,就在奏疏上画个圈或者写上“留中”二字,清朝皇帝则爱写“知道了”;如果皇上认为很重要,就提起御笔批上“着某部议处”,交由某部办理。由于对奏疏的内容和质量没有限制,又必须经常都要写,就出现了一些只图完成任务的庸吏和毫无意义的废话。这种人物、这些情况,历朝历代都有。例如北宋徽宗时,有个名叫王平的监察御史,他在御厨房里发现御膳中竟有一根头发,便气急败坏地上奏疏告状,且用词十分工整曰:“是何穆若之容,忽睹鬈如之状。”意思是说皇上的龙体是何等金贵,吃下去了怎么办?这是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必须严加惩处那些心怀叵测的御膳房的厨师。徽宗皇帝看后认为这虽是小事一桩,但“王爱卿忠心可嘉”,便赏绫50匹,使得那些同僚们既羡慕又嫉妒,背地里都称他为“弹发御史”。南宋高宗朝时还有个“鹅鸭谏议”。他是谏议大夫,在金兵南侵的紧急关头,他却上奏疏建议禁止宰杀猪羊,同时还应禁止宰杀鹅鸭,以示皇上仁慈好生之德。金兵中有员大将号称“龙虎大王”,作战十分勇猛,于是,一位姓胡的侍郎便说:“这下好了,他有龙虎大王,我们这里出了个‘鹅鸭谏议,足以当之。”从此,人们便把这不知好歹的谏议大夫称为“鹅鸭谏议”。
明世宗嘉靖年间时,有个御史说他看到街上各个茶食店铺做的糖饼子大小不一,而“大者省工而费料,小者省料而费工”,因而建议要大小一样,既省工又省料。嘉靖帝看了之后在他的奏疏上批曰:“多事!”明宪宗成化年间,一位御史说京城车辆行拉车的骡子和毛驴混杂在一起,而骡子性子急力气大,毛驴性子慢力气小,将它们混杂在一起驱使,有违上天造化之功、好生之德,恳请皇上“顺适物情”,让骡子和毛驴分道行车。明宪宗看了后一笑置之。明孝宗弘治年间,又一位御史上奏的“军国大计”说:京城的人爱穿马尾衬裙,因此公家的马匹经常被人偷拔马鬃和马尾,这样会贻误军机,应当禁止和革除好穿马尾衬裙的“陋习”。明孝宗批道:“小题大作!”。
新中国最早的提案是由李济深和郭沫若所提。1949年9月,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举行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全体会议,这是新中国的开国之会,立国之会,中华人民共和国由此诞生。在会上,李济深、郭沫若等44位委员联名提出了《请以大会名义急电联合国否认国民党反动政府代表案》。这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历史上的第一个一号提案。
经过65年的风风雨雨,政协提案已成为民意表达的最佳形式,已成为人民政协履行职能最直接、最广泛、最有效的一种方式。每年全国政协会议召开时,各民主党派和社会各界的委员们提出的提案中,凡涉及国计民生的提案都会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成为人们的热门话题。
全国政协委员、广东省侨联副主席李崴(他的外祖父就是著名的爱国人士、原国家副主席李济深),是著名的“提案大户”,他参政议政的热情和能力是出了名的。据广东《南方日报》的记者统计:自2007年至2012年5年内全国两会召开期间,李崴共向大会提交了39份提案,平均每年8份。而全国政协委员共有2000多人,每年共提交提案5000多份,平均每位委员两份多一点。李崴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历史上的第一号提案,就是我外祖父和郭沫若等人联名提的,这件事我家人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直到2009年人民政协成立60周年时,一位民主党员就此事写了一篇回忆文章,我才知道这回事。虽然祖辈们贡献很大,但我没有刻意去继承他们的传统。因为我在基层工作,基层的民意我很了解,而将这些情况反映上去,让党中央和国务院知道,这是一个政协委员应该做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