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主义的价值
2014-10-31
在改革开放、锐意进取的当代中国,创新、突破和不拘一格成为思想界的主要精神气质,保守主义理论由于其字面观感和思维逻辑,受到的关注较少,相关的研究亦相对薄弱。然而,作为当代三大主要思潮之一,保守主义面临的冷遇不能不说是思想理论界的一种缺憾。今天,系统研究、深入探讨保守主义的理论内涵和基本脉络,不仅具有弥补既有研究不足的重要理论意义,亦有助于社会思维的健全与完善,进而有助于社会的良性发展。
保守主义是在与自由主义的对置中被称为保守主义的。随自由主义所经历的阶段与内涵的不同,保守主义所保守的实体性对象亦不断变化,但这不妨碍其保持一贯的保守“态度”。从这个意义上说,赋予保守主义任何特定的内涵并将其符号化或标签化,是有欠严谨的。历史上不乏激进化与保守化回环往复的例证,这说明,保守主义随时准备与既定且可维持的现状“妥协”并“保守”之,因此离开历史时局及思潮抽象地谈论保守主义,并不可取。故而,与其说保守主义是一种“主义”,不如说它是一种“倾向”(disposition),某种程度上,它是审慎、稳健的代名词。
学术界普遍观点认为,这种审慎、稳健的“气质”,源于保守主义对世界不完美和政治有限性的基本判断。因此,它对形形色色的激进主义所内含的建构世界之理性主义与改造世界之乐观主义持怀疑与批判的态度,并对激进变革所隐含的秩序瓦解风险表达了强烈的担忧。当然,经历了二百多年的发展,保守主义也形成了诸多形态与派别,其各自的独特性并不亚于其共同特征,某些差异甚至更为突出。比如二战后流行于美国的以施特劳斯学派为代表的新保守主义(Neo-Conservatism),就全然不同于传统保守主义,反而是一种独特的理性主义。因此,了解保守主义的复杂性与认识其价值同样重要。
正如保守主义所批评的对象一样,保守主义自身也面临着种种理论的困境。比如保守主义无法解决维护传统权利与追求普遍权利之间的矛盾,也无法回答文化传统多元论是基于自然还是基于自由的命题。不过,各种保守主义及其批判对象均存在无解难题的这一情况,恰好可以从侧面反证出人类理性的有限性。这提醒我们时刻警惕人类妄执一端罔顾其余的自大,毕竟,自古以来,良性发展的社会与政治总是在创新与保守之间寻求平衡的。
中国历史上有保守化倾向,但无保守主义;中国文化语境中的保守主义,与西方又有诸多不同。过去三十年中,中国在社会文化领域对传统的复归,使文化保守主义在思想界逐渐盛行,表现为追溯中国古代文明乃至治理实践中的合理成分,使优秀传统得以延续和更新。我们乐于见到能够促进社会平稳健康发展的任何思想因素的孕育成长,同时也愿意以审慎的学术态度客观深入地探讨之。因此,我刊特邀数位政治学、哲学等相关领域的知名专家首次集中地、系统地剖析保守主义,以期为中国思想界的多元化发展提供思考资粮,也期待给读者带来有益启示。
——《学术前沿》编者
尽管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保守”,也值得我们“保而守之”,但如果说有什么保守主义值得保守的话,那么既不是要简单保守传统的保守主义,也不是要狂热保守天道或“自然正当”的保守主义,而是要坚定保守自由的保守主义。只有这种保守主义才能使传统以及一切值得保守的东西真正得到保守,因为只有在自由中才能保守一切,才能为国家与个体保守应有的道德提供理据。
——黄裕生
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在很多重大问题上都是截然对立的:保守主义关注人的消极方面,自由主义则通常更关注人的积极方面;保守主义主张自然正义,自由主义则主张社会正义;保守主义强调(某些)人的优越,而自由主义强调(所有)人的平等。然而,贯穿这些对立的东西是一种更根本的对立,即保守主义支持等级制,自由主义赞同民主制。
——姚大志
王道文化的核心是民本,协商民主的核心不仅是民本,而且是民主,即人民作主。在现代条件下,王道可发展一种新的王道治理——民主之道,即从普通公民的视角来阐述国家治理的新原则和规律。协商民主是一种新的治理机制,政府搭一个协商民主平台,通过理性讨论使百姓发生思想变化,最后由公民自身拿出解决难题的方案。
——何包钢
保守化并非退步。事实上,在现代中国历史上,几乎无人反对现代转型,问题在于如何转型。激进革命与保守化转向的区别实在于此。如梁启超、张君劢的案例清楚表明,现代中国历史上的保守主义并不反对革命,而是反对超越政治革命之外的激进革命,而主张范围更小的“政治革命”,这是一种更为可行的革命。
——姚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