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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的动态整合研究*

2014-10-23张建理

外语学刊 2014年3期
关键词:本原构式宾语

刘 琦 张建理

(浙江大学,杭州 310058 /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杭州 310018;浙江大学,杭州 310058)

〇本土化探索

汉语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的动态整合研究*

刘 琦 张建理

(浙江大学,杭州 310058 /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杭州 310018;浙江大学,杭州 310058)

动词与其最基本最常用题元配置组成的构式为动词本原构式,它可以作为组分参与超动词构式。动词本原构式参与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两构式互动整合,具体涉及准入、选择、压制与结果。这4个阶段互相依存密不可分。整合过程研究发现,后构式对前构式有自上而下的统制,而后构式承继句的题元内容则受到前构式自下而上的规约。由于英汉语有较大差异,本个案研究对基于英语提出的认知构式语法有补充和完善作用。

认知构式语法;工具宾语句;动词;词汇与句法接口;整合

1 引言

汉语工具宾语句的题元特殊,很多学者都专文或在著作中专章对其进行分析和探讨。早期的研究专注于工具宾语的区别性特征及其范围的确定,但都只限于静态描述。之后有学者基于生成语法从句法学的角度探讨工具作为旁格成分实现为核心论元的动态过程,也有学者在认知视角下分析工具宾语句的语义特征及其动态形成机制。生成语法和认知语言学都关注工具宾语的动态形成,但前者侧重于形而后者侧重于义,认知构式语法则形义并重。本研究将在此理论的观照下探讨汉语工具宾语句。该句式关涉动词的非常规搭配,有下列问题要探讨:非常规搭配是如何产生的?与常规搭配又有怎样的关联?

2 认知构式语法理论

Goldberg对构式的经典定义如下:C是一个构式,当且仅当C是一个形式-意义的配对,且C的形式(Fi)或意义(Si)的某些方面不能从C的构成成分或其他先前已有的构式中得到完全预测(Goldberg 1995:4)。构式涵盖语言的各个层面,包括词素、词、习语以及论元结构(Goldberg 2006:6)。构式在语法、语义和语用等方面有其自身独有的特征,因此认知构式语法坚持“形义一元论”。构式的形成离不开人类生活的体验,同时构式也反映出人类识解世界的方式,具有互动体验性;构式是在若干具体用法的基础上概括而成的,具有图式性。语言是由众多构式组成的,它们不是零散无序分布的,而是以分类分层的方式组织起来的构式网络,各类各层构式的抽象度和复合度不等(王寅 2011: 267-295)。我们讨论的是类似于Goldberg(1995)专注的论元结构构式。这类构式涉及动词和论元结构整体之间的关联和互动。

Goldberg详细探讨过动词与构式的关系,具体涉及角色和意义(Goldberg 1995:24-66)。动词与具体的参与者角色相联,而构式与更概括的论元角色(如施事、受事、工具)相联。动词的参与者角色是更概括的构式论元角色的实例。对动词参与者角色与构式论元角色的融合(fusion),Goldberg设定两个原则:(1)语义一致原则:只有语义一致的角色可以融合;(2)对应原则:词汇上突显并表达的每个参与者角色都必须与构式中被突显的论元角色相融合(Goldberg 1995:50)。从意义角度看,动词和构式间可能存在的关系为前者是后者的一个子类、手段、结果、前提条件、方式几类中的某一种(Goldberg 1995:65,2010:51-53)。其中子类关系体现动词义和构式义的一致,后几类则体现两者间的差异。

动词和构式语义角色和/或动词义和构式义的差异是构式产生压制的动因。构式压制是一种规约,表现之一为构式按其规格迫使动词改变其句法结构。具体涉及遮蔽(shade),剪切(cut)或合并(merge)(Goldberg 1995:57-59)。构式对动词有自上而下的作用,同时动词对构式也存在自下而上的影响。此影响主要表现为动词对构式特定题元内容的限定和约束。当然本研究只涉及相关的共时影响。从历时角度看,动词对构式的作用虽是缓慢流变的,但自下而上的贡献是形成构式的关键。限于篇幅,本研究对此不展开讨论。

根据Goldberg的定义,“动词”理所当然也是构式。但是当讨论“动词”与“构式”互动时,这里的“构式”又不包括“动词”,所以逻辑比较混乱(王寅 2011: 403)。依照认知构式语法,所有词项都是实体构式,但同时又是与其他实体构式有关联的框架构式。动词具有依存性,其自身的语义明示预设动作的施事和/或受事等其他成分的存在。正因此,具体动词总是涉及其常用题元配置的论元构式。张建理(2012)将此论元构式称作动词本原构式,并定义为动词与其高频共现并在心智中最易联想到的名词形成的复合象征单位,具有特殊的事件图式,有完形效应,可以对含有新的参与组分的构式句进行范畴化。动词本原构式可以独立存在,也可以应邀参与其他构式,后者是超动词题元结构构式,简称为超动词构式。依照本原构式的思路而“水涨船高”或“通货膨胀”,动词与构式的关系就是本研究所述的动词本原构式与超动词构式的关系。此明示做法能将语言运作过程清晰地演示出来,而这对认知构式语法来说既是顺理成章的,又更能显示认知构式语法的解释力,优点很明显。

动词本原构式是动词的私用构式,而超动词构式是至少两个动词本原构式参与的共用构式。后类构式比前类构式抽象,这是因为后类构式是可容纳多个前类构式的框架构式,动词本原构式作为组分参与超动词构式。在这种参与过程中,动词本原构式的组配和构式义往往受到超动词构式的压制和整合(张建理 2012)。本研究所讨论的工具宾语构式是由多个动词本原构式参与的超动词构式,为行文方便,动词本原构式有时简称为“动本构式”,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简称为“工具超动构式”。动本构式是动词的常规搭配,而工具超动构式则关涉动词的非常规搭配。

3 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

工具超动构式的题元组配为“主语/施事+谓语/动词+宾语/工具”。首先有必要准确地定位工具的内涵,这直接关涉题元互动。李临定(1983)等早期研究中的“工具”基本等同于自然语言中“工具”的词义。在客观世界中这样的物件很多甚至包括人的各种器官。但本研究讨论的“工具”是语言的题元范畴,特指特定句中的特定语义角色。以下语例中句①a、②a是工具宾语句,因为“大碗”与“吃”动作事件、“毛笔”与“写”动作事件存在工具关系。而句③a中的“拐杖”虽然是客观世界中的工具可以被用来支撑身体,但与谓词“拄”并未发生工具关系,因此不是工具宾语。这可以通过以下语言测试加以验证(b句为a句的迂回表述):

① a. 他一直吃大碗。

b. 他一直用大碗吃饭。

② a. 他没写毛笔。

b. 他没用毛笔写字。

③ a. 那个乞丐拄着拐杖。

b.*那个乞丐用拐杖拄着拐杖。

句③b的迂回表述因语义冗余而不合格,因为在句①a、②a的工具是动作凭借的对象。而句③a的“拐杖”受到动作的支配,在语义上更多地体现受事性,是受事宾语而非工具宾语。朱怀(2011b)提及更多对比例证,能更清楚地把握此构式中工具宾语的真正内涵。其中,④组是工具宾语,⑤组则是受事宾语(以下语例为了集中注意力,施事主语被省略而默认):

④ 吃大碗、听耳机、写毛笔、抽烟斗、烤炉子、照手电筒、看显微镜

⑤ 穿鞋、写字、开拖拉机、打电话、拉窗帘、乘飞机、戴眼镜

那么语言中确实存在与受事宾语构式不同的工具超动构式吗?这需要证明此构式的句法或语义的某些方面不能从语法中已存在的其他构式中推导出来或者说不可预测。首先,构式提供与词项无关的语义。以句①a为例。根据体验和认知背景,“吃”是一动作事件,它描述的语义框架可以用Langacker的典型事件模型(Langacker 1991:285)表征。此事件模型表征自主的动作者施力于无生的受事,突显施事-受事的相互作用关系,即食者(施事)致使食物(受事)位移至自己的口中并予以处理。食者和食物两个参与者得到突显。依据突显度的高低,食者为主焦点(射体),食物是次焦点(界标)。此事件必定在一定的时空中发生,并通常使用餐具(工具)来辅助处理,后者共同构成图式背景中的实体。“吃”的事件模型如图1,其中大方框标示事件认知域,直线箭头标示作用力及其方向,大小椭圆分别标示射体和界标,小方框标示背景实体。

图1 “吃”的事件模型

基于此常规认知背景,“吃大碗”绝不会被认为是把大碗吞咽到肚中。“大碗”在“吃食物”事件中是被使用的工具。张云秋认为,“吃大碗”的“吃”表示用“吃”的方式使用“大碗”(张云秋 2004: 80)。而“听耳机、写毛笔、抽烟斗”等同为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承继句(即实例句)中的动词也附有抽象的使用义。因此,有理由认为“使用”这一意义与工具超动构式相联。其次,此构式允许工具旁格成分直接出现在动词之后成为宾语,因此该构式在句法上与受事宾语构式不同。这一点可以通过以下句法表现予以证明。

1)一般不能变换成“把”字句和“被”字句。例如:

⑥ 他看显微镜。*他把显微镜看了。*显微镜被他看了。

⑦ 他打电脑。*他把电脑打了。*电脑被他打了。

2)一般不加表示时体的成分“着、了、过”。例如:

⑧ 他听耳机。*他听了耳机。

⑨ 他吃大碗。*他吃过大碗。

3)宾语名词不受数量定语修饰。例如:

⑩ 他照手电筒。*他照了一个手电筒。

综上,可以认为汉语中存在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这一特定形义组配体。

工具超动构式在语义上有其独特的内涵,其构式义为“使用者以使用某工具作为特定方式来执行相关动作”。虽然具有独立于动本构式的意义,但语法的运作绝非完全自上而下即超动词构式简单地将其意义强加于动本构式。实际上超动词构式对动本构式自上而下的统制必定要结合动本构式自下而上的参与,两者互相影响、互为参照。由于存在比Goldberg(1995)所设定的角色融合更为复杂的过程,本研究称两构式的互动为“整合”(integration)。以句①a为例,动本构式参与工具超动构式的整合过程与结果如图2所示。其中向下和向上实线箭头分别表示压制和参与,虚线箭头表示压制性添加,底纹表示去焦化隐没。

图2 动词本原构式与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的整合

4 两构式的整合

从图2可知,动词本原构式与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存在不一致的题元,那么两构式是如何消解冲突从而融成一体?下文依据溯因推理(abduction)构拟此动态整合全过程。此过程涉及准入、选择、压制以及结果4个阶段。准入即超动词构式对动本构式的接纳,是整合的前提;选择是整合的预备阶段涉及两构式兼容信息的选择和匹配;压制是整合过程的核心,主要体现为超动词构式与动本构式压制和规约的具体方式和内容,结果阶段呈现整合后的工具超动构式承继句,主要涉及其静态属性,包括语义、题元以及句法特征等。这4个阶段既互相独立又互相依存,互为前提而密不可分。

4.1 准入

动词本原构式进入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必须符合某种关联,这是后构式对前构式的准入限制。很多学者发现工具超动构式的限制较强,能进入的动本构式数量极为有限。徐墨凡(2003: 129)在谭景春(1995)的基础上继续讨论,认为典型的只有14个(以下为动本构式准入后形成的工具超动构式承继句),即抽鞭子、打板子、砍砖头、洗冷水、写毛笔、变扑克牌、盛大碗、吃小碗、抽烟斗、喝大碗、看显微镜、烤手炉、听耳机、照手电筒。可以发现,这里涉及的动本构式本身具有较强动作性。但超动词构式强调的是动作得以实现所使用工具的方式而非具体动作义,比如“看”是通过使用显微镜这一工具的方式来实现的,“抽”是通过使用烟斗这一工具的方式实现,而“听”动作的实施是通过使用耳机的方式等等。因此,超动词构式事件是动本构式事件实现或依托的具体方式,两者存在方式关联。值得一提的是Goldberg讨论动词事件是构式事件的方式(Goldberg 1995:62-66,2010:51-53),而此处正好相反。

是否所有的动作动本构式都可以准入工具超动构式?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我们可以说“吃小碗”,却不可以说“吞小碗”,可以说“看显微镜”,却不可以说“瞄显微镜”。事实上,能进入工具超动构式的动本构式通常表述日常生活基本常见的动作,是基本层次范畴动本构式,此范畴的构式义在超动词构式中可以抽象为类动作义。而“吞、瞄、盯、咬”等表述更为具体细致的动作,是下义动本构式。与基本范畴动本构式相比,下义动本构式增加很多特别、具体的属性,它们往往与认知背景、文化特征密切相关。由于凝聚较多语用规定,下义动本构式表述的细动作义很难直接抽象为类动作义。这是因为细动作义和类动作义间还有一层基本动作义,无法越级抽象和概括。下义动本构式因此无法准入工具超动构式。这3层语义关系如图3(箭头标示抽象概括行为,“=”标示阻断)。

这也可以用任鹰(2007)的语义轻量条件解释。如果动本构式所表示的动作是不需要强调的常态动作,动本构式就有可能在句中成为一个“默认值”,其原有的动作义才能“背景化”,才能转而表示某种抽象的行为义。如果动本构式所表示的动作带有一定的特异性,动本构式含有较高的信息量, 则是不宜做抽象化理解的。基本层次范畴动本构式就是表示常态动作的动本构式而下义动本构式是带有特异性的动本构式,因此前者能准入而后者则不能。

图3 语义层次关系

4.2 选择

当动词本原构式准入参与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两构式启动选择程序寻找兼容信息。但须要指出,此阶段只涉及语义角色内容而未涉及其位置。以“切”为例(本原构式的题元组配是“主语/切者+谓语/切+宾语/所切物”)。两构式题元角色进行互选配对。动本构式的“切者”具有自主性、使因性等施事特征,依据普遍范畴化原则可以范畴化为工具超动构式中的施事,两者相互协调、认同。但动本构式的“所切物”无法与工具超动构式中的工具联系在一起,两者在概念上冲突。后构式扩大范围在背景本原构式中搜寻,并最终与背景化的“刀具”建立关联,工具与“刀具”兼容和谐。此选择过程可以用图4(见下页)表示,其中右上为工具超动构式,左下为“切”本原构式及其背景构式,横线下面是背景构式内容。双实线箭头标示“切者”对“所切物”的直接作用力关系,而施事与工具之间的显然不是作用力关系因此用双虚箭头标示。施事与“切者”对应匹配,工具与“刀具”对应匹配均用斜实线标示,语义角色无法对应一致用斜虚线标示。

4.3 压制

此阶段涉及工具宾语超动构式对动词本原构式的主导型压制,同时也涉及后构式对前构式题元的充实和规约。“切者”和施事一致从而融合实现为射体即主语题元,而“所切物”无法与工具兼容。超动词构式就会启动机制发挥主导型压制作用,将“所切物”剪切使其背景化,同时激活与之兼容和匹配的背景本原构式中的“刀具”,并使其转变为界标即宾语题元从而融合并突显。

上述过程可见,动本构式作为组分参与工具超动构式,前者的题元组配被后者主导和统制。而另一方面,工具超动构式抽象度高,是为交际提供概念框架有待填入具体内容的图式性结构,其具体题元内容由本原构式提供。如句①a中的宾语所指为“大碗”,而必然不是“钢笔”、“耳机”等。这些具体内容存在于“吃”的事件框架中,因此对工具成分的限制是参照并受到动本构式语义框架规约的结果。根据此框架“吃”事件通常使用的工具是餐具,“大碗”是一种餐具,而其他非餐具进入具体承继句的可能性被排除。此外,朱怀(2011a)指出只有典型工具才能与动作事件合并。例如:

这其实也是参照动本构式事件框架的结果,所谓的典型工具是此框架中的典型。进入工具超动构式的可能性与工具的典型性程度相关。比如,中国人喝酒最常用的酒具便是“杯子”,因此“喝大杯”成立,而北方人习惯用“碗”喝酒,“碗”也成为典型的酒具,所以“喝大碗”也成立,但“盘子”、“碟子”等很少用,典型性程度低,不能进入工具超动构式。可见工具超动构式中宾语题元的具体内容必须得到与动本构式相关事件框架的允准,这反映后构式对前构式自下而上的限制作用。

图4 “切”本原构式与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的题元选择

4.4 结果

此阶段涉及两构式整合后呈现的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承继句的所有静态属性,包括题元组配、动词义以及句法特征。这是以往很多学者热议的工具宾语句静态研究。下面以句为例具体分析:

此承继句的题元组配为“主语/使用者+谓语/切+宾语/刀具”,与“切”本原构式相比,宾语题元变异。原本的“所切物”被“刀具”替换,前者去焦化,而后者成为界标得到突显。题元变化必然引起动词语义变化,这两者相辅相成。事实上,动词“切”的具体动作义受到抑制,转而表示比较抽象的类动作义,即通过使用水果刀的方式来实现“切”动作的抽象涵义,动词义在超动词构式承继句中发生游移。表面上看动词义的变化与构式语法反对动词多义化的观点相悖。但从认知语法的视角看,动词意义在构式中调整,符合语法表征基于语言使用的思想(Zhang 2006)。这可以通过相关句法特性的改变证明。

工具超动构式在句法上有独特的表现。除不能受描摹状语修饰外,还有些特性在节3已归纳,此处不再赘述。这些句法特性与动词的抽象类动作义及其引发的组合特征相适应,是工具超动构式压制的语言体现。

综上,准入、选择、压制以及结果4个阶段是以动词本原构式为基点,构拟此类构式参与和整合到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并成为其承继句的动态过程。此过程研究发现,后构式对前构式有自上而下的统制,而后构式承继句的题元内容则受到前构式自下而上的规约。此外,工具超动构式与参与它的动本构式关系密切,前构式突显后构式背景框架中的语义角色。因此,后构式的组分包括其背景框架是了解前构式承继句的前提。就两者的关系从本质而言,工具超动构式是相关动本构式的题元突显再分配。

5 结束语

本研究认为动词的非常规搭配是其本原构式参与超动词构式而产生的。在参与过程中,由于动本构式与超动词构式不匹配而使后者对前者进行压制性整合。而某些动本构式在参与某超动词构式受到较大压制有较大的形义变化,这样的承继句就是Goldberg对构式定义中所谓的“不可完全预测”(Goldberg 1995:4)。压制使得动词义呈现出与超动词构式一致的特性。动本构式类参与超动词构式类,后类构式会调整和改变前类构式的语义特性。随着不断的使用和时间的推移,前类构式参与的后类构式越多,动词意义也相应地越来越多,这就产生传统语言学上所谓的一词多义。本研究把动本构式参与不同超动词构式认定为一词多义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外,动词本原构式与汉语工具宾语超动词构式的整合表明,Goldberg设定的动词-构式融合中的对应原则,即,构式必须容纳所有被突显的参与者角色并不具有普适性。事实上,在此个案中,动本构式突显的受事题元角色在超动词构式中并没有突显而是被剪切了。Goldberg的认知构式语法理论主要针对英语构式提出,在汉语个案中被违反现象说明其一定程度的跨语言局限性,而此局限性主要源于构式的独特性和多样性本质。Croft认为各语言都有自己的构式系统,一种语言的构式不一定总能在另一种语言中找到完全对等的构式(Croft 2001:312)。本研究讨论的汉语工具超动构式可以证实上述观点。此构式在英语中没有对等表述,因此其承继句无法直接翻译成英语,比如句①a的英译*He always eats a big bowl,显然不可接受。事实上,我们搜寻了诸多英语经典语法著作,也很难找到工具超动构式的实例。构式因语言而异,因此具体构式运作和联接原则并不具有语言普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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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 颖】

DynamicIntegrationStudyonChineseInstrument-objectSuper-verbalConstruction

Liu Qi Zhang Jian-li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58, China/ Hangzhou Dianzi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58, China)

A verb and its frequently co-occurring thematic roles form a construction called verb’s basic construction, which can participate in super-verbal constructions as its component. When verb’s basic construction enters Instrument-object Super-verbal Construction, the two constructions have the process of interaction and integration, in which four stages are involved. Specifically they are admission, choosing, coercion and result which are dependent on each other and thus inseparable. The study on the integrating process shows that the latter construction dominates the former top-down but contents of its thematic roles are stipulated by the former bottom-up. With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this case study on Chinese Instrument-object Construction tries to supplement and perfect Cognitive Construction Grammar which was put forward based on English constructions.

Cognitive Construction Grammar; instrument-object sentence; verb; lexicon-syntax interface;integration

H043

A

1000-0100(2014)03-0073-6

*本文系浙江省社科基金项目“英汉单宾语句对比研究:构式语法理论的视角”(12JCWW24YB)的阶段性成果。

2013-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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