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主席身边二十年

（接上期）

有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劝告江青说：你有病，要注意保重身体。俗话说：三分药七分养。千万别老生气，发脾气对你养病非常不利。谁知江青听了情绪变得更加激烈，说：是你们工作不负责，不全心全意为我工作，老是惹我生气、烦恼，使我坐卧不安！你怎么反而还怪我呀？你对工作人员要求不严，管理教育不好，总是护着她们，哄着他们工作，好像都成了我的错。你完全搞反了，你不是为我着想，为我尽力工作。我一下子也有些急了，说：我在主席和你身边工作了十几年了，都是积极努力、全心尽力地工作的。这次跟你外出休养，主席亲自交待，让我负责做好你的生活服务、休息医疗和安全工作。江青拦住我的话，指责我：你认真负责了吗？你做得好吗？你完全辜负了毛主席对你的期望！你现在变了，当官啦，我用不了你这位处长老爷啦！你马上给我回北京去向主席做检讨去！我镇静下来，不客气地说：我负责你的工作，没有做好，有缺点错误，你可以批评我，但也要允许我克服改正嘛。没有毛主席的指示和命令，我是绝不能离开你。我要对主席负责任。主席不是最近要来广州吗？你说我不负责任，不尽心为你工作，我当面向主席做检查好了。江青听我这么一说，语气有了明显缓和，说：那好吧，我希望你一定要认真负起责任来，把工作人员组织好，严格要求，加强责任心，做好服务工作。

不久，毛主席乘专列来到广州。

我们总算把毛主席盼来了。毛主席来的那天，我们全体工作人员整齐列队，站在一号楼门前迎接毛主席。毛主席下车后满脸笑容，健步向我们走过来。大家同声说：主席好！毛主席亲切地一一握着工作人员的手，说：你们工作辛苦啦，谢谢你们！

毛主席来了，江青脸上有了笑容，对工作人员的态度也有了好转。大家都很愉快和高兴。

当天晚上七时三十分，卫士小张来对我说：主席在二号楼大厅内，请你去呢。我惊喜地走进大厅，毛主席高兴地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激动地快步跑过去扶着毛主席坐下，说：主席，您近来身体好吗？我很想念您呀！毛主席微笑着说：还好，你辛苦啦。跟江青外出半年多，也照顾不了家。江青离京休息的情况怎么样？我回答道：总的讲，情况还好。接着，我简要地汇报了江青在上海和广州休养期间的情况，并检讨说：有时因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或服务不周，惹得江青同志不愉快、生气和发脾气，我有责任，没有管理教育好工作人员。毛主席看着我，说：你们外出的工作情况汪东兴都跟我汇报啦。江青对工作人员态度很不好，常发脾气、训人、骂人。她先后赶走撤换了十位好同志，人家都是伤心地流着眼泪走的呀！你怎么不跟我汇报这些问题呢？光说好听的呢？我忙说：我怕你生气，但我都如实、及时地向汪局长汇报了。毛主席说：我不怪你，你按我讲的去做了。你也受了委屈啦，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嘛。她不是也赶你走嘛？你顶住了，你顶得好！

说完了江青，毛主席慈祥地看着我，说：不是每周都有三次送文件的飞机从北京来广州吗？让你爱人带上孩子坐飞机来广州，你们全家团聚一下，他们没有来过广州吧？利用这个机会，你带孩子到广州玩几天好不好？

毛主席的这番话，令我感动得流出了眼泪。我说：我非常感激主席对我的关心和特殊照顾。我作为工作人员享受这么高待遇，心中不安，而且影响也不好。警卫局有纪律，不允许在首长处工作搞特殊化。毛主席说：你讲得有道理。那好，我给你十五天假，回北京去探家。然后，他又加重语气说：我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我惊讶地问：主席交我什么任务哇？毛主席严肃地说：你们跟江青外出半年多啦，你们工作都很辛苦，都是好同志，全心全意地为江青服务。我知道江青有病，有较严重的精神病，思维反常，对工作人员态度恶劣，还骂人伤害了同志们。她赶走了十位好同志呀！你记住，回北京后代我亲自到他们每家去安慰他们、向他们问好，说我毛泽东向他們赔礼道歉了，请他们看在我的情面上原谅江青吧！

听了毛主席的话，我又一次流下了激动的热泪。我双手握着毛主席的手，说：我一定牢记、按照主席的指示，认真地做好你交给我的这项重要任务。

毛主席从沙发上站起来，亲切地握着我的手说：你代我辛苦一趟，拜托你啦！

“在学习上一定要有雄心壮志”

毛主席很关心在他身边工作同志的学习和生活，经常教导鼓励我们在学习上一定要有雄心壮志。他说：你们过去家贫，没有机会上小学、中学和大学，只能在工作之外补救。要多读书、多思考、多用脑子记，逐渐积累、丰富知识，才能使你们更聪明，从而站得更高一些，看得远一些。你们都还年轻，正是用脑子学习增长知识时候，千万不要浪费时间呀！

一九五四年三月的一天下午，毛主席在杭州刘庄院内散步。我和李银桥、李德华、张仙朋、李家骥、赵鹤桐、王振海等在场。说话间，毛主席突然问：你们学习得怎么样？在学什么？我同你们说过，要抓紧时间阅读中国四大文学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你们都看了吗？我们回答：都看了。

毛主席点点头，说：“我为什么要你们看这四部书呢？前三部描写的是封建帝王将相争权夺利、相互残杀和欺压人民，反映了封建社会各种矛盾、社会关系、风俗习惯等。我喜欢读《红楼梦》，看了好多遍，越读越想看。为什么？曹雪芹写得好，有血有肉有骨，把人物写活了。我劝你们多读几遍《红楼梦》。我笑着对毛主席说：我已经看了两遍啦。毛主席说：你们不看上五遍就没有发言权！我来考考你们：“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孙勇，我问你这是谁说的？我答：这是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对王熙凤说的。下旬是：二奶奶，您拔根汗毛也比我们的腰粗哇！毛主席笑着说：你答对啦，还补充了下句。

毛主席接着问李银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句话是谁说的？李银桥笑着说：这不是主席你说的吗？毛主席大笑，说：我是借用林黛玉的话讲的。“千里搭席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小张，这是谁说的？小张答：是丫环小红讲的。毛主席点了点头，又问：贾府被抄家之后，小红跟谁结婚了？小张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毛主席又问：你们谁知道？小李回答：跟贾芸结婚了。

毛主席问小李：“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句话是谁说的？小李拍拍脑袋，说：不知道。毛主席又问：你们谁知道？小张答：是王熙凤说的。毛主席又问：小赵，你读了几遍《红楼梦》？书中写了多少人物？小赵答：我看了三遍，书中写的人物太多，我记不清。毛主席又问：你们谁知道？我们都摇头，说：不知道。毛主席笑着告诉我们：共写了三百二十七个人物，性格各异，活灵活现。毛主席接着又问：王振海，你说说刘姥姥是个什么人？她去过几次大观园？小王答：刘姥姥是个农村老太太，她去过三次大观园。

毛主席高兴地说：你们学习得不错，总的讲都回答对了。我为什么要考你们呢？就是让你们认真地下功夫读书，多想多记。《红楼梦》也是写斗争的，有两派：贾母、王夫人、王熙凤、贾政这一派不好，是封建势力的代表；贾宝玉、林黛玉、丫环们是好的，代表进步的一派。你们读了《红楼梦》就知道什么是封建社会。书中写了贪官污吏、皇帝、王爷，写了大小地主和奴隶平民。王夫人害死了金钏、逼死了晴雯；王熙凤活活逼死了尤二姐。谁敢去告状？因为他们是皇亲国戚，你告不倒呀！我说：主席，你的讲解.使我们加深了对《红楼梦》的理解，增长了知识。我们一定按主席的教导，认真读书，多想多记。

毛主席又问：你们都看过《水浒》了吗？王振海，你看了几遍？小王答：我只读了一遍。毛主席说：你看一遍不行。要抓紧读。我问你，林冲是个什么人？他是英雄吗？小王答：我看了《水浒》和京戏《逼上梁山》，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是个总督，武功非常高强，是个英雄。毛主席微笑着说：你理解错了，八十万禁军教头，不是官，更不是什么总督，只是个高级武功教练。林冲的武功不比武松差，但林冲胆小怕事，委屈求全，怕高俅、高衙内的权势，高衙内两次欺辱和抢占他的爱妻，他却不敢反抗。他中了高俅的卖刀之计，误入白虎堂，被高俅陷害，在发配沧州的路上受尽了押差的打骂、折磨，都不敢抗拒。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的命不好。要不是鲁智深在野猪林相救，他肯定被杀害了。陆谦设计火烧草料场，他逃过一难。陆谦多次谋害他，使他家破人亡，他被逼无奈才杀死陆谦。林冲没有大丈夫的英雄气概，一味委屈求全，不是英雄。

毛主席又转头问我：武松这个人怎么样，他是英雄吗？我答：武松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武功高强有血性，是个大英雄。毛主席说：你讲得具体一点。我说：武松在景阳冈赤手空拳打死猛虎，为人民除了害；西门庆诱奸霸占他嫂子潘金莲，并用毒药害死了他兄长武大郎，他查明真相为兄报仇，杀死了潘金莲、西门庆，提着人头去县衙自首。由此可见，武松是一个嫉恶如仇、敢做敢当的人。在被判刑发配孟州的路上，两押差看到他一身正气，不敢打骂和怠慢他。后来，他醉酒痛打蒋门神显示了胆识。因此，武松是个真正的英雄。毛主席听了，说：你答得不错，给你打九十分吧！

现在回顾起来，这些仍历历在目。毛主席反复劝导我们多读书，亲自给我们开书目，还不时地加以检查，考问我们书中的一些人和事，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和学到一些什么呢？至少可以谈这么几点：一是毛主席十分关心我们这些在他身边工作的人员的学习，要我们懂得干什么都得有知识，知识越多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好。二是对读书要有检查，毛主席考问我们读《红楼梦》的情况就是检查。检查的目的就是看你真读了没有，读进去了没有，读懂了没有。只有多读多记，才会融会贯通。三是要通过读书努力增加自己的见识，特别是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分辨和判断问题的能力，就是提高辨别是与非、对与错、进步与保守、革命与反动等等能力。毛主席要我们知道《红楼梦》中的贾母、王熙凤等是代表封建势力一派，而贾宝玉、林黛玉等是代表进步的一派，讲的就是这个意思。四是要通过读书学习，学会善于把学到的东西应用到工作和生活中去。如果学了半天，却不会应用，等于白学。毛主席在自己的文章和讲话中就曾引用过《红楼梦》中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来说明政治力量的对比，也曾引用过“千里搭席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来说明事物有始有终的辩证法道理。这些都为我们树立了学习应用的具体范例。

“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谦虚谨慎”

一九五四年一月上旬，在杭州刘庄西院篮球场，我们与浙江省委警卫连举行了一场篮球友谊赛。

当时，叶子龙、伍一、马武义等陪毛主席在院内散步。毛主席问小马：孙勇、张仙朋干什么去啦？小马说：他们在和浙江省委警卫连打篮球比赛呢。毛主席一听，很有兴趣地说：走，我们去看比赛去。看到毛主席来了，大家都高兴地热烈鼓掌欢迎。毛主席笑着向大家招手致意，说：你们继续比赛，我来观阵！工作人员忙搬来椅子请他坐下。

球场上马上活跃起来，球员们精神振奋，打球更认真，跑得也更欢快，传球也花哨了，但也有些紧张，投篮不准了。打到十分钟时，双方各进五个球，都得了十分。我向队员说：要多传球，找机会投篮。接着，小张就投中一个两分。毛主席带头为小张鼓掌。球场上，球员们奔跑积极、争夺激烈，你进一球，我中一球，不分高低。观众笑声、掌声不断。上半场结束时，双方打成平局：十五比十五。

裁判宣布休息五分钟再战。这时，小马跑过来说：主席让你们重点防守和盯死对方的七号队员和九号队员。我们商定：我防住对方九号，让小张看死对方七号。

下半场开始，我们按毛主席说的严防死守，果然有效，最终以三十一比三十小胜浙江省委警卫连。毛主席和观众都热烈鼓掌。

比赛结束，我们跟毛主席回到东院。叶子龙风趣地说：这场比赛打得既激烈又精彩，没想到游击队战胜了正规军啊！毛主席和我们都笑了。毛主席说：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是业余篮球队，敢于和浙江省委的警卫连篮球队比赛，不错。人家水平比你们高，让着你们多得一分，论球技你们是打不过人家的，体力也没有他们好。不过，你们今天打出了水平，打出了风格。友谊第一嘛！如果你们球风不好，观众不满意，对手也不服气嘛！我笑着说：主席对我们的评价很高，对我们今后赛球很有益处，既要打出水平、争取赢球，又要打出风格，做到友谊第一。毛主席笑着说：这就对啦！你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谦虚谨慎。虚心使人进步嘛！

一九五四年四月的一个下午，我集合毛主席身边警卫、卫士和护士共十三人在主席住的东院做工间操。

这时，毛主席在院内散步，赵鹤桐随行。毛主席听到了我的领操声，问小赵：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呀？小赵对毛主席说：那是孙勇领着工作人员做工间操呢。毛主席高兴地说：我们去看看。

毛主席来了。为了使毛主席高兴，我灵机一动，即兴发挥，把首长检阅部队的礼节派上了用场。我高喊：立正！然后转身立正，向毛主席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报告毛主席，我们正在做工间操，请毛主席指示！毛主席微笑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向我大声发出命令：继续做操！我响亮地回答：是！毛主席忍不住笑了，大家也笑起来。毛主席高兴地说：你们重做一遍工间操，我观看。大家情绪高昂。

毛主席认真地看完我们做操，说：我给你们点评一下。总的讲，大家做得不错，精神饱满，动作还整齐。不过，王振海和高仁山的动作做得不到位，有些偷懒。停了一下，毛主席接着说：你们要坚持做工间操，不管人多人少都要做。工间操活动全身，对身体大有好处。我如果不是工作繁忙，也想跟你们一块儿做操呢。

我代表大家表示：今后我们一定按主席讲的去做，把工间操活动坚持下去，既活跃精神又增強体质。此后多年，我们一直坚持开展组织工作人员做工间操活动，得到了毛主席的夸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