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记·西南夷列传》看汉武帝时期的西南民族政策
2014-10-20邹成桔赵高顺
邹成桔 陈 钰 赵高顺
(1昭通学院 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2昭通学院 人文学院;3昭通市昭阳区第一小学,云南 昭通 657000)
从《史记·西南夷列传》看汉武帝时期的西南民族政策
邹成桔1陈 钰2赵高顺3
(1昭通学院 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2昭通学院 人文学院;3昭通市昭阳区第一小学,云南 昭通 657000)
汉代,“夷越之地”因居住了许多少数民族而备受想统一中国的汉武帝的关注,经过四次大规模地开通西南夷地区,施行一系列的初郡政策,揭示了中国不同地域、不同民族,最终将形成一个和睦的多民族国家的必然趋势。
汉武帝时期 西南夷 民族政策
我身处地域广袤的西南地区,读《史记·西南夷列传》,是了解我们所居住的这个地区的历史事实的有效途径。中国自有历史记载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中央集权的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以秦朝的建立作为标志。到了两汉时期,中央集权的统一多民族国家又有了很大发展,《史记·西南夷列传》真实地记录了这一历史事实。
所谓西南夷,是汉代对巴蜀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总称,在这片广袤的地域内,因为自古以来就居住有许多少数民族而统称为“夷越之地”。两汉时的西南夷,具体可以分为西夷和南夷,《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西夷是指居于蜀西及西南的邛、昆明等地的民族。南夷是指居于巴蜀南方的夜郎、且兰等地的民族。
“西南夷”各族人民,很早以来就与巴蜀及中原华夏民族有一定的政治、经济与文化的联系。到了汉武帝刘彻时期,刘彻曾经先后四次大规模地开通西南夷地区,第一次是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汉武帝派唐蒙出使夜郎,“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后在夜郎设置了为郡;第二次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汉武帝派王然于、柏史昌、吕越等人,从西夷的西边出发寻找身毒国;第三次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汉派巴郡和蜀郡的八个校尉平定了南越叛乱,设置牂柯郡。攻破南越后,在邛都设置越嶲郡,筰都设沈黎郡,冉駹设汶山郡,广汉西白马设武都郡;第四次元封元年至二年(公元前110—109年)汉武帝派王然于“以越破及诛南夷兵威风喻滇王入朝”,滇王不肯听从劝告。汉武帝调动巴郡和蜀郡的军队攻打并消灭了劳和靡莫,大军逼近滇国,滇举国向汉投降,汉在滇设置了益州郡。至此汉土朝在西南夷地区共设置了7个“初郡”①。
在开通西南地区四次大规模的活动中,《史记·西南夷列传》提到了公孙弘、唐蒙、司马相如、张骞、驰义侯、王然于等几位官员,其中公孙弘反对开通西南夷地区,认为“盛毁西南夷无所用”②。《史记·西南夷列传》中记载:公孙弘提出“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③,他认为开通西南夷地区没有价值,《史记·西南夷列传》中这样记述:“及弘为御史大夫,是时方筑朔方以据河逐胡,弘因数言西南夷害,可且罢,专力事匈奴。”③但是汉武帝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在开通西南夷地区时暂时遇到了困难,但是他心里认为要“安中国”必先“饬四境”,所以他“罢西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稍令键为自葆就”③。暂时停止大规模地开发西南地区,准备将来条件成熟了再继续开发。
在汉武帝时期,前后经过了26年的整顿,在西南夷地区设置了7个“初郡”,除永昌外,整个西南夷地区全部纳入了全国统一的郡县体制内,正是汉武帝不遗余力地推行 “饬四境,安中国”的方针,反对公孙弘等“高厉而行卑”的得过且过的保守思想,把边疆和中原、地方和中央、大汉民族和少数民族看做一个整体,才有了西南夷地区社会经济文化的长足发展和汉朝政治巩固的局面。
在汉武帝建立这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整顿西南夷地区的过程中,在“饬四境,安中国”的方针指导下,有一些非常开明的政策,促进了民族团结、经济交流和政治巩固。大概可以总结为“谈判、故俗、少赋、屯垦、修路”五个方面。
一、谈判
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汉武帝派唐蒙出使夜郎,“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后在夜郎设置了为郡;以当时汉武帝的军事实力,是有能力通过武力征服西南夷地区的,当汉武帝用“饬四境,安中国”的原则指导,通过派遣使者深入西南夷地区和平谈判,恩威并施,设置郡县,加强管理。
其史实有: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唐蒙出使到夜郎及“旁小邑”地区,取得了“邑君”——当地部落首领的同意,设置了犍为郡;元光五年,司马相如、王然于、壶充国等出史“西夷”,邛、筰、冉駹、斯榆的君长都纷纷请求归属汉朝,设置了十余个县;又到了元狩元年,刘彻派使者“四道并出”,“出駹、出冉、出徙、出邛僰”,以找寻通往大夏国、身毒国的道路,其中王然于等到达滇,得到了滇王的帮助和支持,这也是后来“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宠焉”③的原因之一;元封元年,司马迁出使巴蜀以南,“南略邛、筰、昆明”;元封二年,汉朝史者与滇王谈判,最终滇同意设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③。
和平谈判之所以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原因之一有汉朝的威仪震慑,但所谓恩威并施,汉武帝所给的恩惠也是原因之一。出使西南夷的使者们,随队携带了许多缯帛美物,一路分赠给“邑君”们,为了不给当地的老百姓增加负担,每次出使的近千名使者随行队员携带了充足的粮草,得到当地老百姓和君长们的认可。夜郎侯及“旁小邑”等“皆贪汉缯帛”,同意设吏置县。
二、故俗
少数民族地区历来有非常鲜明的民族特色和民族个性,汉武帝深知尊重西南夷的民族习惯将大大有利于改善民族关系,巩固大汉江山。于是,对于在经济、文化、风俗、习惯、语言等方面与中原汉朝都有巨大差异的西南夷地区设置的“初郡”,汉朝采取了“故俗”的政策,任命少数民族自己的部落首领作为初郡的君长,按照本民族的风俗习惯管理本民族自己的事务。例如夜郎国、滇国封王受王印后,让他们“复长其民”,其他“旁小邑”的君长更没有变动,与此同时,还施恩于夜郎、滇,让两王入朝观礼,使其知汉朝的广大,而不再提出“汉孰与我大?”之疑问。同时,汉朝派驻官吏到西南夷任职,但汉朝的官吏设置在当地,并不过多地插手少数民族的内部事务,各个部落之间仍旧保持相对独立的领导组织和经济结构。这一措施,既让汉朝拥有了西南夷地区的主权,又让身处西南夷地区的少数民族觉得没有过多的被束缚和臣下,而且时不时地还有汉朝的赏赐,所以认为设置初郡没什么不好。《云南通志》上记载“守令治其人,酋长世其官,不相凌夺”。自此,西南夷地区的少数民族按照自己的生活风俗习惯管理自己,这在当时也算是尊重多元化,这有利于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建立,也利于改善民族关系,不搞得剑拔弩张。“故俗”制一直延续到了隋代。
三、少赋
汉武帝拥有了西南夷地区的主权,自然要征税以显示自己的管辖权,但是对于西南夷地区,从秦朝就采用了非常聪明的方法,那就是“少赋”。秦及汉初对巴、蜀、黔中郡(汉初改为武陵郡)地区的少数民族,均采取薄赋或免赋的办法。如在黔中郡地区,“岁令大人输布一匹,小口二丈”。在巴郡南郡蛮地区,“其君长岁出赋二千一十六文,三岁出义赋一千八白文,其民户出布八丈二尺,鸡羽三十猴”。在楯蛮地区,由于他们消除虎患有功,秦昭王给以优待,“顷田不租,十妻不算”。汉初也因为他们从征有功,“不输租赋”。
这种免赋或薄赋的办法在安定民族地区方面取得了显著效果,在整整西汉一代,这些地区秩序安定,民族之间的关系较好,没有发生大的战乱,即在黔中地区,亦是“虽时有寇盗,而不足为郡国患”。汉武帝进一步对“初郡”的少数民族实行“毋赋税”的政策,并对新设郡县机构的粮饷一律从内地调运。
汉朝在初郡施行少赋的政策,巩固和加强了对西南夷地区的统治,推动了西南夷地区的生产力的发展,也为汉朝的中央财政提供了广阔的来源。
但是少赋的状况延续到东汉中叶以前,外戚宦官专权,地方官吏贪鄙,“毋赋税”的政策执行变味了,他们变本加厉地勒索少数民族,在永昌郡地区“居官者皆富及十世”。到三国时期,连年征战,西南夷地区就成为巴蜀和中原的粮食和军用物资基地了。封建政权不断在西南夷加重赋税,使这里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四、屯垦
汉武帝在西南夷地区施行移民屯垦,其主要的目的是扩大农业生产,已解决军民粮食的需要。之前王蒙修筑南夷道的时候,“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担馈粮,率十余钟致一石”,就是说修这条南夷道,运送粮食给修路的补给,每运到一石粮食,因为路途遥远,途中的运输人员就要吃掉五石多粮食,由此,巴蜀人民的负担就相当重了,“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在西南夷地区,用移民开垦土地,发展农业生产,就地取粮。其一能减轻少数民族的负担,其二能在民族地区进行汉族的渗透,巩固汉王朝的统治。
五、修路
巴蜀的西南,历来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在边缘地区,到处是崇山峻岭,峡谷纵横。因为高山峻岭的阻断,生活在这里的少数民族很难与外界联系,经过世代开凿,形成了几条通向外界的民间小道,但多崎岖难行。秦开五尺道,到了汉武帝时期才完成。这一时期,又修筑和扩大了僰道和青衣道。在崇山峻岭中修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由于这一工程大而艰巨,粮运也十分困难,“士卒多物故,费以巨万计”。在开辟“南夷道”中,不少汉族人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南夷道”工程,中间经过挫折和停顿,前后用了近7年,才算大体完工。另一条道路是“西夷道”,它是司马相如在奉使“西夷”时所通的道路。“西夷道”是在民问商贸旧道的基础上扩建和疏通的,它并不像南夷道工程那样艰巨,因而能顺利完成。汉武帝时期修筑这两条道路,虽然在财政和人力上给巴蜀地区很大压力,但是,这两条道路像动脉一样,沟通了“西南夷”与祖国各地的经济与文化交流,为西南各民族的繁荣和进步创造了条件。
汉武帝对西南边疆的开发及在此施行的一系列初郡政策,揭示了中国不同地域、不同民族,最终将形成一个和睦的多民族国家的必然趋势,反映了汉武帝民族大一统的边疆观,表现了他维护中央集权的和国家统一的思想。历史的发展已表明,汉朝对西南夷的经略,有利于西南地区政治的统一,有助于各民族的发展和融合。
注释:
①吴云.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诗篇[J].历史教学,1996(5):53-54.
②司马迁.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M].
③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M].北京:中华书局,2009.
[1]孙长忠.试论汉武帝的西南夷民族政策[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2005(2):106-109.
[2]张大可编.史记全书新注(第四册)[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0.
[3]张卉.“西南夷”地名考释二则[J].贵州民族研究,2001(1):120-123.
[4]肖燕.略说“西南夷”[J].文史杂志,2009(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