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为何提空天一体战

朱江明

不久前，在北京接见空军第十二次党代会代表时，习近平强调，建设“空天一体、攻防兼备”的强大人民空军，是时代赋予空军的重大使命，是新形势下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必然要求。

空天一体战并非新概念。早在冷战时期，美苏就开始在这个领域布局。所谓“空天一体”是把地球大气层内外的空间看成一个整体，战时为一体化的战场。因此，空天作战要求把航空航天作战平台，以及部署在地面、直接服务于空天作战行动的设施，在组织协调上融为一体。

1959年，美国空军条令中首次以“航空航天力量”代替“航空力量”，把地球表面以上的整个空间称为“航空航天空间”，并视为空军的作战环境。此后，美国空军制定的各项原则性文件中，几乎都使用了“航空航天（ aerospace）”一词，即空天。因此，1959年可以被视为空天一体战的原点。在这方面，美军的管理体制颇为先进。因为美国从空中到太空的所有军事力量，几乎都归属于空军管辖。作为单一的军种，空军非常容易做到无缝连接。

苏联军队的体制则一直存在问题。在冷战期间，苏联发展出与美国并驾齐驱的太空作战能力。然而，苏军对空中力量的管辖条框非常复杂，分为空军和国土防空军两个军种。根据前苏联军事条令的划分，空军主要负责在战时夺取制空权；突击敌陆、海军集团，破坏敌重要军事工业和交通运输目标，摧毁敌战争潜力，袭击敌指挥通信机构和设施，支援陆、海军作战，空降、空运、空中侦察等。而国土防空军的任务则是捍卫苏联国家领空，对抗空中威胁，保卫战略要地空中安全的国土防空任务。

从表面上看，苏联空军比国土防空军要更具进攻性，因为其任务规划全部为进攻任务。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苏联空中力量基本上属于一支防御性力量，其国土防空军的规模远远大于空军。

在整个冷战期间，苏联领导层更注重空中力量在国土防空方面的作用，因此国土防空军无论是兵力规模还是预算水平，长期以来都在苏联空军之上。更为糟糕的是，苏联非常重视远程弹道导弹力量的发展，将其独立划分为一个战略火箭的军种，兵力规模和预算水平非常高，是苏联仅次于陆军的第二大军种。

由于三大军种各管一摊，在实质上削弱了苏联的空天一体战能力。尤其在远程进攻方面，苏联的卫星资源和远程警戒雷达全部掌握在防空军和战略火箭军的手中。这导致苏联空军无法执行类似美国空军的远程奔袭任务。

前苏联解体之后，空军和防空军各管一摊的问题才被解决。俄罗斯国防部在1997年宣布，空军和防空军合并为一个军种，其导弹和航空防御兵力则被整合进战略火箭军。尽管俄罗斯的军事体制比苏联时代更为合理，却仍旧分为负责太空部分的战略火箭军和空中的空军。要实现空天一体化的作战，其指挥管理架构仍然有待理顺。

中国的军制介乎苏美之间，成立初期并未效仿苏联分为进攻性的空军和防御性的防空军两个空中力量军种，却与苏联一样，成立了专门的战略导弹军种——第二炮兵部队。同时，中国几乎所有卫星测绘和航天发射工作，都归属于总装备部管辖。因此，在涉及到空天一体战方面的问题时，中国军队同样存在3个独立的大机构——空军、二炮和总装备部。

现阶段中国已经具备了初步的空中和太空作战能力，尤其是神舟、北斗、天链、高分等大型太空军民两用项目的成功，标志着中国军队在空天作战方面的进展。此时此刻，习近平强调空天一体战的作用，实际上也是对下一步军事体制改革的一种鞭策。

从习近平的讲话来看，未来中国军制改革的方向将会更趋向于美国体制，也就是空军主导未来空天一体作战，甚至可能组建空天军。任何新军事战法的实现，都必须得到制度上的相应配合。中国空天一体战如何走，还得等部队体制改革的细则出台，才好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