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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妈妈初恋做文章!“认爹”闹剧灾难深重

2014-10-15木阳

知音(月末版) 2014年7期
关键词:鉴定中心王辉姥姥

木阳

创业路上多艰难,妈妈的初恋救命的船

2011年年底,常州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学生曹晓成毕业后,带着在学校认识的同乡女友钱悦回到家乡,向双方父母各借了20万元,开始了艰难的创业之旅。

曹晓成1989年4月出生在徐州九里区,父亲曹中刚与母亲秦玲都是第三肉联厂普通工人。钱悦的家庭状况和他差不多,父母靠开一家食杂店维持一家温饱。2010年6月,曹晓成与女友毕业后,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决定回老家创业。钱悦听在常州林业局工作的表舅说过开旋切厂很挣钱。两个年轻人不经过市场调研分析,也没有做一个可行性报告,直接就决定开旋切厂。接下来就是跑厂房、工商、税务、注册等事宜。之后,又花20多万买了旋切的设备,又四处贴广告招聘工人。两个月后,鹏东板材旋切厂轰轰烈烈开业了。

然而,他们把做生意想得太简单了。虽然钱悦的表舅为他们找到了原料供应商,但加工出来的板材要销往何处?曹晓成和女友只能像业务员一样,一家一家跑单。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谁会愿意合作呢?一个季度下来,曹晓成亏了7万块钱。想到这毕竟是创业之初,还有希望,他又重金招了成熟的技术工人,打起精神接着干。哪知,单倒是接了几个,但到年底一算账,还是亏十几万,两个年轻人焦头烂额。

2012年9月的一天,曹晓成70岁的姥姥盲肠炎住院了,曹晓成去医院看望。姥姥见到消瘦的外孙,又心疼又高兴,两人一起亲亲热热聊家常。曹晓成随手拿起一张报纸铺在床上,给姥姥削苹果,姥姥看着报纸上一个人的照片,突然出了神。据事后曹晓成回忆,那天的报纸,在醒目位置上报道了徐州东郊大朋木业公司老总韩传良投资几百万做公益事业的事迹。当时,姥姥看着那篇报道直叹气。在曹晓成一再的追问下,姥姥告诉了外孙子一个惊掉下巴的秘密。原来这个韩传良,竟是曹晓成妈妈的初恋情人,两人是高中同桌,当年爱得轰轰烈烈。但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这是令人耻笑的事。最终,韩传良父母为其转了学。

获知这个秘密后,曹晓成激动不已。他将此事告诉了女友,钱悦也觉得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跟韩传良套套近乎。一晃到了9月中旬,曹晓成因为经营不善,生产出来的板材无处销,厂里工人都发不出工资来。曹晓成知道没路可走了,于是找个爸爸不在家的时间,便带着女友回家吃饭。饭桌上,曹晓成唉声叹气地说起自己厂里遇到了困难,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秦玲也心疼不已,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帮儿子。见时机差不多了,曹晓成对妈妈道:“前两天我听姥姥说,你和我们这里很牛的木业公司老总韩传良以前是同学,还谈过恋爱。妈,你能不能让他伸手帮帮我,他现在只要一个小手指头,我就翻身了。”曹晓成还没说完,秦玲已满脸通红,儿子不仅当着女友的面揭开了自己内心的隐痛,还让自己去跟失联了二十多年的初恋情人拉生意!她走进卧室,狠狠地摔上了门。

纯情岁月余温犹在,你说关心他说关情

曹晓成与钱悦失望而归,看着厂房里堆积如山的板皮和即将耗空的资金,心乱如麻。2012年十一期间,由于发不出工资,工人们开始停工。曹晓成只得躲在家里,让钱悦去厂里与工人们周旋。10月4日这天,工人们得知曹晓成家的地址,上门闹事,秦玲看儿子吓得直哭,只得拿出自己养老的钱,给工人们发了工资,平息了这场风波。看到自己辛苦挣扎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要面对失败的结果,曹晓成受不了打击,重感冒转成肺炎,秦玲夫妇将儿子送进了医院。

也许是病床上了无生趣的儿子让秦玲的心软了。据韩传良事后回忆,一天,他突然接到失联20多年的初恋情人秦玲给他打的电话,秦玲告诉他,电话号码是向一个高中老同学要来的,两人聊了很久。韩传良告诉秦玲,自己现在家庭很幸福,妻子吕东梅内外一把手,女儿正在上海读博,小儿子在徐州第三十一中学读初中。秦玲说儿子大学毕业了开了个旋切厂,现在遇到了困境,韩传良二话没说,答应帮忙。

第二天,曹晓成接到女友电话,钱悦激动地说:“我们发财了,大朋木业公司收购了我们板材旋切厂的所有合格板皮,还当场结了账,31万元啊!我们有救了。”曹晓成握着手机喜极而泣。半个月后,曹晓成病愈出院,为了表示对韩传良的感谢,他和女友特意带着礼物去拜访了他。看着昔日恋人的儿子坐在自己对面,韩传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据韩传良后来说,他一是念及旧情,另一方面,曹晓成也的确很机灵,如果好好培养,是块做生意的料。在多种感情的交织下,韩传良决定与曹晓成签订长期供货合同。就这样,鹏东板材旋切厂起死回生,成了韩传良的一个稳定供货商。

2013年4月的一天,韩传良约曹晓成吃饭。饭桌上,曹晓成说自己的同学在海南开乳胶厂,一年能赚一百多万,韩传良见曹晓成有兴趣,当即承诺借给他50万元去创建乳胶厂。2013年9月,曹晓成的徐州天元乳胶厂建成投产。韩传良特地安排了一次大型聚餐,邀请来多个熟识的业界老总,帮曹晓成推介产品。

曹晓成觉得遇到了贵人,但钱悦却不这么看。她问:“韩传良是大老板,怎么会积极主动不计得失地帮你?这世界哪有那么深的恋情,在20多年后还能余存这么大的能量?”钱悦这么一说,曹晓成也觉得奇怪,说:“难道他对我妈旧情未忘?”钱悦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你没看《孽债》吗?上海知青在云南与当地人相恋生下孩子,那些小孩子十几年后跑上海找亲爹妈,搞不好你也是这孽债之一。”曹晓成顿时猛醒:“听你这么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我从小到大,左邻右舍都开玩笑说我不像爸爸。韩传良这么照顾我,是不是出于愧疚呢?”

曹晓成想来想去,这事的知情人只有姥姥。第二天,他拎着好吃的跑到姥姥家,说自己现在正与韩传良合作,大家都说他们长得很像。据后来曹晓成说,姥姥身上有很多老年病,已经开始痴呆,有时候一句话会重复好多遍,有时候又开始张冠李戴,这些他都是知道的。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心里越希望是什么样的结果,越会把一切可能往那方面去想。那天,曹晓成追问姥姥母亲和韩传良是否在一起过,老人当时迟疑地说好像在一起过。曹晓成也不去验证,当即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钱悦,钱悦一拍大腿:“这就对了,他们分手后旧情未断,你妈妈婚后又跟韩传良见面,在一起时怀了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为了验证这件事,曹晓成决定偷偷做亲子鉴定。他趴在网上找了两天,终于锁定一家名为上海天一生物科技鉴定中心进行咨询。对方告诉他,父亲或兄弟之间都可以做鉴定,鉴定者可以拿唾液、血液、精液或毛发等作为检材,如果父亲不方便,也可取同父所生的兄弟姐妹的毛发作为检材,因为Y染色体只能是由父亲遗传得到,只需检测两兄弟的Y染色体上的基因位点即可。曹晓成立即开始准备检材。但韩传良是光头,而且取他的血液和精液不太可能。一次,曹晓成和韩传良吃饭后,想将他喝酒的小杯子拿走,结果被服务员发现,只得谎称喝多了,将酒杯交还给饭店。

见取这几样鉴定材料都很困难,曹晓成将目标转向了在徐州读书的韩传良的儿子韩丁。那段时间,曹晓成和钱悦经常买些玩具送到韩家,陪着他玩,寻找机会在韩丁头上取来6根头发。

认爹闹剧一地伤心碎片,谁让那场纯恋蒙尘

2014年3月5日,曹晓成特意开车将检材送到了位于上海长宁区镇宁路的天一生物科技鉴定中心。一进办公室,他就发现不对劲,这家鉴定中心很小,小到只有一间办公室,接待问询和办理收费都在一起,而且也没看到检测的设备。看出曹晓成的顾虑,接待员小黄一再向他保证,他们是医院的检测中心,这个办公室只负责接活儿,所有鉴定和设备都在另一楼层,但不方便让客人看。说话之时又有一个人前来送鉴定材料,曹晓成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似乎是以前的客人介绍来的,便放心交了1200元的鉴定费用。

接下来就是煎熬的等待,曹晓成隔三差五地催促鉴定中心赶紧出结果。鉴定中心告诉他因检测设备出了问题,报告出得晚一些。2014年4月11日,曹晓成终于收到来自上海的特快专递,他颤抖着双手打开报告,当看到上面写着“两被鉴定人之间为同父的概率为99.9999%”,后面还盖着大红印章时,两行热泪掉了下来,他感慨这就是人生,不可欺,不可逆。

曹晓成与钱悦商量后,决定先悄悄找韩传良谈一谈。2014年4月13日上午10点多,两人来到韩传良办公室,拿出了亲子鉴定报告。韩传良看后脸色骤变,连说不可能。曹晓成激动地说:“韩叔叔,我敢拿性命保证检材的真实性。我们的关系只要你认可就行了,可以不公开。”韩传良怒道:“你从哪里搞的这些歪门邪道,难道是你妈让你来的?”韩传良的反应让曹晓成觉得自己与母亲都受到侮辱:“你自己做的事,凭什么不敢承认?”韩传良也火了:“让你妈过来,你是谁的种她最清楚。”见曹晓成和韩传良吵得不可开交,钱悦及时插了进来:“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觉得当年的事,你总得有点补偿,我们也不多要,只将公司20%的股份转给曹晓成就行了。”韩传良冷笑一声:“凭你们也想设圈套讹我?赶紧离开,以后我们就此拉倒!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正在此时,韩传良的妻子吕东梅从外面收完货款回到公司接老公。见他们吵得很凶过来问究竟,曹晓成冲动之下,把鉴定书甩给了吕东梅。吕东梅越看脸越白,直到此时,她才知道,曹晓成竟是丈夫初恋情人的儿子,而且还是他的私生子,怪不得他这么无条件地帮曹晓成。她狠狠地将鉴定书扔到丈夫的脸上,不顾韩传良的解释,愤然离去。看着妻子的背影,韩传良恼怒之下,打电话让人将秦玲接到了公司,当面对质。

当秦玲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使尽浑身力气,狠狠抽了儿子两个耳光,强行将他带回了家。秦玲一头扎进卧室里痛哭,曹中刚问儿子出了什么事,曹晓成知道纸包不住火,只得将事情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曹中刚惊得目瞪口呆,当即和秦玲吵了起来,让她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玲百口莫辩,要撞墙以死示清白,曹晓成慌忙将她拉住,不停赔礼道歉才算完事。

2014年4月19日早晨,曹中刚与秦玲因琐事吵了起来,郁闷的曹中刚趁机狠狠扇了妻子一个耳光,怒吼道:“你让老子戴了20多年的绿帽子,有什么资格跟我吵!”说完,他摔门而去。当天下午,曹中刚喝得迷迷糊糊回到家里,骇然发现妻子口吐白沫倒在了客厅里,旁边是一瓶用深色瓶子装着的敌敌畏。曹中刚当即拨打120将妻子送到医院,但为时已晚,秦玲最终不治而亡。110出警后,根据秦玲留下的遗书和邻居的证言认定秦玲系自杀。得知女儿自杀,姥姥心痛万分,半个月后心梗发作,追随女儿而去。短短几天,曹晓成连失两位亲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要认一个富豪当爹而起的。但他真的错了吗?

得知秦玲临死时,写了封遗书,将所有一切都交代清楚,当年她与韩传良相恋时,连亲吻都没有过。婚后,她更是再也没有见过韩传良。这段情感往事纯净坦荡,她也从未唆使儿子以此为要挟,找韩传良索要财产。韩传良心中也非常哀痛,他不该怀疑他们的纯真感情,但又是谁将他们纯真的感情扭曲得如此不堪呢?面对曹晓成言之凿凿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韩传良越发疑惑:他上网查了一下,无血缘关系人群中,基因前12位序列相同的概率也仅仅只有几十万分之一,但天下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难道是鉴定中心出了问题?他立即打电话给曹晓成,询问他关于鉴定中心的情况,曹晓成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小办公室,还有他从来没见过的设备,隐约觉得这家鉴定中心恐怕有问题。两人商量待忙完了曹晓成母亲和姥姥的后事后,一起去上海看个究竟。

4月30日上午,韩传良和曹晓成来到上海,找到那个鉴定中心,接待他们的是一个20多岁的男子,叫于海波。得知两个人的来意后,于海波推说做鉴定的人不在,让他们两天后再来。两天后,当韩传良和曹晓成再次来到这家鉴定中心时,发现已经人去房空。邻居告诉他们,小公司是在上海交大附属医院实习的三个医学博士开的,为首的叫王辉。韩传良和曹晓成试图寻找王辉等三人,但是被告知他们刚刚自行终止实习,离开上海了。

曹晓成想起第一次来鉴定中心时,存着接待员小黄的电话,于是不停拨打,对方接听后,告诉曹晓成自己已经辞职了,有什么事可找中心。曹晓成愤怒地表示,自己一定会追究责任,如果小黄不把事情说清楚,也难脱干系。在曹晓成答应不追究小黄的责任后,小黄将所有实情都倒了出来。原来,创办公司的一共有三个人:王辉和于海波是医科大学博士生。三个人在实习时相识,苦于工作难找,而上海的生活又难以为继,他们决定自己创业。但计划多时尝试多次,却屡屡碰壁,最后,他们决定偷偷利用实习医院实验室的设备来接私活,攒出创业的第一桶金。

为了方便接活,他们租了一个小写字楼,成立了上海天一生物科技鉴定中心,雇了小黄当接待。但由于囊中羞涩,他们只在工商做了注册,其他手续都没有办,根本不具备鉴定资质。为曹晓成鉴定的这一次,因实验室的设备一直有人占用着,会持续两周。王辉他们只得以设备坏了还在维修为借口拖延时间。可没想到,曹晓成越催越紧,王辉实在没办法,想着一般做亲子鉴定,都是怀疑孩子非亲生,如果孩子是自己的,家人该有多高兴。王辉就做主编了一个是亲子关系的报告,让小黄打印出来后寄给了曹晓成。随后,小黄因找到新工作辞职,但他没想到,这件事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放下电话后,曹晓成泪流满面,连扇自己的耳光,骂自己不是人,鬼迷心窍害死了妈妈和姥姥,还辜负了真心帮他的韩传良。在韩传良的要求下,5月3日,两人来到上海中山医院,重新做了亲子鉴定,一个星期后,结果出来:不支持两被鉴定人为父子关系。

2014年5月19日,曹晓成来到徐州恒久律师事务所,委托律师对王辉等三人提起民事诉讼,要求他们共同赔付精神损失230万元!徐州恒久律师事务所知名律师刘新武接办了此案,目前已进入调查取证阶段,三个高材生可能面临诉讼。而曹晓成,也因这场畸形的创业梦失去了两个亲人,或许更多。所有人都梦想着财富与名誉,但这需要一步步去打拼积累,没有捷径可走!急功近利,永远都是滋生悲剧的温床。

编辑/张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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