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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小说中的男性形象

2014-09-30王美龄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4年9期
关键词:张爱玲

王美龄

内容摘要:张爱玲作为一位二十世纪中国文坛的重要女性作家,她的小说世界中的呈现一个又一个的女性典型人物形象,这些女性人物形象,深刻揭示了现代女性的生存现状和困境。为了表现这些女性主体的重要主题,张爱玲刻画出了那个时期男性的真实面貌,她小说里的男性角色也是精彩纷呈。但是这些男性形象他们身上都有着人性的劣根性,自私自利、虚伪、残忍、游戏人生。他们大多对待女性也有着有着本质的相似:寡于情、陋于质、趋于利、薄于义。本文就张爱玲小说中的男性形象进行分析和讨论。

关键词:张爱玲 男性世界 心理积淀

“五四”时期,启蒙先驱们热烈呼唤个性的解放,而女性觉醒作为个人觉醒的副产品也悄然临世,张爱玲作为一位二十世纪中国文坛的重要女性作家,作为一位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都市女性,她曾生活在男权文化的阴影中的家庭里,没有独立的价值体系,在经济上不能独立,在人格上不能完善,又接受过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洗礼。这样她对女性的人生悲剧有一种更深刻的认识,因此她有意无意地站在“五四”新文学的旗帜下,小说中她以大都沪港洋场为背景,诉说着旧式家庭里发生的琐琐碎碎的婚恋小故事。塑造一个又一个的女性典型人物形象,这些女性人物形象,深刻揭示了现代女性的生存现状和困境。为了表现这些女性主体的重要主题,张爱玲刻画出了那个时期男性的真实面貌,纵观张爱玲的小说,她笔下的男性形象,无论是父亲的角色还是丈夫爱人的角色甚至是儿子的角色无不是自私、虚伪、阴郁、猥琐的形象,她对男性形象的贬异书写虽然带上了某种程度的主观色彩,但却并不是为了表达纯个人的哀怨。伴随着资本主义文化的入侵和资本主义腐朽的生活方式的影响,生活在繁华芜杂的大都市中的人的人性开始异化变质,在生存面前,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为了生存,人们出卖了人格、尊严、灵魂,甚至亲情。此时期的男性的人性的丑陋更是暴露无疑,他们的灵魂空虚、生命虚无、男性气息萎缩。张爱玲对这一现象进行真实记录,也表达了自己对时代的忧虑——这样的男性是担不起国家与民族的未来的。本文从张爱玲小说中主要的三类男性角色来分析张爱玲的男性观。

一、父亲的角色

父字《说文解字》里是距也,指规矩,体现的是一种权利。在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中,通常被社会大众认为是“好”的父权思想通常包括对男孩的照顾与提携,以及将其吸收到成年男性互相合作而富有责任心的生活中以掌握未来职业技能,因此在人们心目中竖起了一个伟大的称呼,那就是“父亲”。在文学作品中,我们常用严父、慈父、父爱如山、无私、宽广等词汇来描述父亲,而且人们心目中的父亲和责任是分不开的,他对子女的爱厚重无私,他能为子女撑起一片天,且无怨无悔。但是,张爱玲笔下的父亲形象却是与传统父亲形象迥然不同的。张爱玲将这些父亲书写成了猥琐无能、卑怯自私且虚伪残酷的形象,在她心中,父亲是一个恶魔形象,是腐朽、黑暗的象征。张爱玲把她对父亲的排斥与敌视都注入到他笔下的男性身上,在她小说世界里生活着一群形体残疾、精神残障、一无所能、靠吃祖宗遗产,并沉溺于“醇酒妇人和鸦片”中旧文化背景下的遗老遗少,这是一批自私、猥琐、没有责任感的父亲形象,这无疑是和她的经历有关的,幼年的张爱玲也渴望父爱,渴望亲情,但父亲的乖戾与无情使她幼小的心灵受到沉重打击,也从此形成了对父亲的恨,作为一个饱受男权社会之苦的女性,对男性的鄙夷在这些父亲身上,父爱已不再存在,从而打破了千百年来人们心目中父性的神圣与崇高。并将此类形象加以扩大,形成男性群象的悲观认同。人们对于父亲的传统认识是高大的英雄形象和责任是分不开的,他对子女的爱厚重无私,他能为子女撑起一片天,且无怨无悔。是能够承担起生活重担的大丈夫形象,而从张爱玲的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对这一传统的男性观进行了颠覆。《创世纪》中匡仰彝俨然是个败家子,面对艰辛的生活,首先考虑的是让女儿去做舞女,还准备实在不行就抛弃这个家,自己去城隍庙测字养活自己。“我倒不怕。真散伙了,我到城隍庙去摆个测字摊,我一个人总好办”① “……真要到那个时候,我两个大点的女儿,叫她们去做舞女,那还不容易”②,《多少恨》中的虞老头不仅死乞白赖的向女儿要钱花,还向准备离婚娶她女儿的夏宗豫要钱,在他的厂里公然以未来丈人身份贪污公款,最可恨的是他还大言不惭地劝说女儿做夏宗豫的姨太太来换取金钱与房子。他为了从女儿身上获取利益,不顾女儿的人格与尊严,做出种种伤害女儿的卑劣行为,最终葬送了女儿的爱情。《心经》中的许峰仪,出于对情欲的渴望竟爱上了自己的女儿,但是碍于伦理,他将爱转移到和女儿很相像的绫卿身上,深深伤害了妻子和女儿。这些男父亲形象具有人性中的所有丑陋,对金钱狂热膜拜,对情欲无耻追求,传统父性身上的光明与正直,在他们丝毫不见。在没落的病态社会中,这些父亲不能为家人创造美好的生活,也没有投入到改造世界的宏伟大业中。他们反而有着的畸形丑陋的灵魂,他们不能主导社会的发展,也不能承担着家国的责任。在他们身上,无私宽广的父爱已不具有,有的只是人性的自私自利与冷漠无情,这是她对传统男性父权的鄙薄与批判。

二、丈夫的角色

指成年男子。妻称夫为丈夫。犹言大丈夫。指有所作为的人。妻子称自己的丈夫为“良人”,《善生经》中佛言:“善生,夫之敬妻亦有五事。云何为五?一者相待以礼,二者威严不阙,三者衣食随时,四者庄严以时,五者委付家内。善生,夫以此五事敬待于妻。”从中我们不难看到古代丈夫们光辉高大的形象。但是张爱玲笔下这群丈夫们,他们生活在西方现代文明与东方封建文化相结合产生的畸形没落的沪港社会里,他们对待女性有着本质的相似:寡于情、陋于质、趋于利、薄于义。她对这些社会生活的描述,成为我们研究沪港都市生活,尤其是其中的“洋场社会”生活的窗口。

张爱玲的小说给我们讲述了旧式家庭里发生的琐琐碎碎的婚恋情爱故事。爱情本是一切感情中的最美丽、最健康的情感,它的发生是满足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的最基本条件。男女之间经由相互吸引而走到一起,继而产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强烈希望,这是一种纯粹的两情相悦,不存有任何杂质。然而,在张爱玲的小说中,男女之间的感情却俨然失去了这种纯洁与健康,它成为男女互相利用的工具。张爱玲小说中的男性在爱情婚姻面前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他们追求女性,只是为了得到女性的身体以满足自己的情欲和身体的本能需求。但是,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之后,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弃,或置之一旁,当做自己谋取其他利益的工具。在人类生存都面临困境之时,爱情便成为遥不可及的神话。旧体制瓦解,新秩序未建,混乱的时局让人的生存变得异常艰难,对人的思想也产生了重大影响。当面对巨大的压力时,人性就会变质,人性恶就会趁机凸显。在社会大变革的年代,作为社会主体与家庭支撑的男性承受着更大的压力。然而,在压力面前,这些男性却失去了其应有的承受能力,致使他们在社会责任和婚姻家庭中的地位也开始发生动摇和转变。残酷的现实使他们一时难以接受,他们的心理开始发生扭曲与变形。张爱玲笔下的婚姻爱情世界里,这些男性不再是传统文学作品中充满阳刚之气的高大形象,不再是“良人”啦,他们承担不起家庭的责任,更不能够担当时代的重任。他们的生命中,只有对金钱与情欲的狂热追求与彻底沦陷。在金钱与情欲的诱惑下,他们褪去道德的外衣,将丑陋的人性赤裸裸地展现。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满足自身的欲望,他们不择手段,人格、尊严,他们弃之如履,就连最珍贵的亲情,也可以成为他们谋取利益的工具而加以利用。

张爱玲站在人性的高度,对社会中的丈夫们进行了真实刻画,为我们揭示了男权社会中夫性的丑陋面貌。有为成就其“好人”的名声与地位,不惜丢弃真爱的佟振保;有狠绝的抛弃妻子和自己的亲生骨肉的雅赫雅;有为金钱迷惑了恋上寡妇的大学生卢照麟;有惯于作假且善于调情的风流阔少范柳原;有“吃软饭”来享受人生,利用妻子葛薇龙当交际花来维持虚华的乔琪乔。这些人大都是受过西式教育,却又在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下长大的知识分子。中西文化的撞击对他们产生了重大影响,使他们的思想与行为出现了极大地偏差,带有浓厚的乱世特征,张爱玲对这些人物进行了敏锐地观察,并运用犀利的语言揭露出他们的双重人格,为读者展示出这些假绅士的丑陋灵魂。这些洋场浪子熟谙投机倒把,惯于风花雪月,他们轻佻、浪荡,喜欢用“恋爱”抚慰他们那颗丑陋畸形的灵魂。张爱玲同样在细节方面对这些男性形象加以刻画,在细微的动作中透露他们的丑陋人格,并对其精神人格进行贬异书写,以达到削弱男性地位,解构男权社会的目地。

三、儿子的角色

张爱玲小说中的男性不仅是父亲和丈夫的男性阳刚性征严重缺失的反面形象,就连下一代的儿子形象,也是性格懦弱扭曲,既不是身心健全的也不是能力卓绝的,他们对社会、对家庭的责任与情感也完全消失。张爱玲在其小说中描写的下一代——儿子的角色,他们在国家危难之际,没有凭借自己的努力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挑起挽救国家的重担。反而极尽笔力的书写了儿子责任的崩溃。

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中,我们一直崇尚着这种血缘关系,信奉着儒家传统文化中的父慈子孝的伦理道德。父母教育呵护子女,子女尊敬孝顺父母也早已形成一种观念,一种文化而深入人心。对父母孝敬、服从是作为子女应做的本分。但是,张爱玲笔下的男性颠覆了所谓的伦理道德,彻底抛弃了为人子应尽的职责,走向子爱崩溃的边缘。

《茉莉香片》中的聂传庆作为封建礼教与动荡的“新时代”夹缝里的人,他憎恨父亲对他的残暴无情,讨厌家中阴郁的环境,和父亲的关系更是及其紧张,但是,他从不去想以尽为人子应尽的孝道的方式来缓解父子间的隔膜,反而幻想着他成为一切的主人时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父亲狠狠地踩在脚下。聂传庆的耳朵有点聋,是给他父亲打的,因此他听不清外界的一切,于是自我封闭、自我幻想成了他生活的无形内容,也正是因为聂传庆听不清外界,造成了他敏感、易怒的性情。不幸的经历让他的人性的畸形与丑陋,被父亲打聋本就是一个悲剧,聂传庆生在封建礼教的家庭,父亲的冷嘲热讽,后母的不屑,使他一回家便处于生活的昏暗之中:“屋子里面,黑沉沉的穿堂,只看见那朱漆楼梯的扶手上,一线流光,回环曲折,远远的上去了。传庆蹑手蹑脚上了楼,觑人不见,一溜烟向他的卧室里奔去。” 他憎恶自己的家人,却又掺杂着过多的畏惧。“总有一天……那时候,是他的天下了,可是他已经被作践得不像人。奇异的胜利!” “烟签上的鸦片淋到烟灯里去。传庆吃了一惊,只怕被他们瞧见了,幸而老妈子进来报说许家二姑太太来了,一混就混了过去。”可如此看来,正是这个悲剧奠定了他以后生活的苦涩与凄冷。

《创世纪》中的匡仰彝面临困境时,只顾自己一个人的快活日子,不仅不尽作为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到赡养父母的义务。张爱玲对男性形象为人子的书写,全面解构了传统的伦理道德,这些男性为人子的责任已荡然无存,他们身上的子爱已经崩溃。

注释:

①张爱玲:《创世纪》,选自:《张爱玲全集之郁金香》,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第115页。?

②张爱玲:《创世纪》,选自:《张爱玲全集之郁金香》,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第116页。

参考文献:

[1]张爱玲.张爱玲文集[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2]张爱玲:《私语》,《天地》月刊第10期,1944年7月.

[3]赵国志.色彩构成[M].辽宁:辽宁美术出版社,1989.

[4]陈子善著:《私语张爱玲》[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

[5] 庄超颍:《时代的负荷者——再论张爱玲小说的男性形象》[J],载《泉州师范学院学报》,2008年第26卷第3期.

[6]毛灿月:《张爱玲男性贬异书写的荒原意识诉求》[N],载《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2卷第1期.

(作者单位:兰州职业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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