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的时空结构演变

2014-09-29程怡宁郑州大学文学院硕士生

电影评介 2014年6期

□文/程怡宁，郑州大学文学院硕士生

电影《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剧照

一、纪实性和先锋派的时空结构特征

电影先驱卢米埃尔兄弟的作品多属于实景拍摄，采用固定视点和长镜头，如《工厂大门》就是将摄影机架在工厂门口进行拍摄的，并未移动，可以说卢米埃尔兄弟时期，电影的时空结构美学并未形成，或者说是最原生态的，因为电影内的时空和拍摄时的现实时空是同步的，故事发生的地点，故事的时间跨越都被电影完全保留，电影的时空结构是单线条发展的。

先锋派电影运动主要包括:德国表现主义，法国印象派，超现实主义等，这一派别的时空结构美学特征与古典好莱坞的经典模式相反，讲究打破陈规，更多的是宣扬艺术家个性思维的自由表达，因其产生受到西方现代主义哲学思潮的影响，因此在影像风格和时空美学上更加注重人类精神领域即“心理影像”。

德国表现主义的代表作《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不同于早期的默片，该片没有采用实景拍摄，而是大量的人工置景，不规则的图形，扭曲的布景都是该片的显著标签，这些贡献应该归功于该片创作者中的几位表现主义画家。《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的时空美学在电影的视觉效果上做出了积极探索，艺术观念上对好莱坞商业化的经典叙事提出了一些异议。可以说德国表现主义的探索极大的挖掘了布景、服装等视觉元素在电影时空构架中的作用，因为这些怪异的视觉效果真实的表达了战后德国社会中普遍流行的不满情绪。

阿贝尔·冈斯是20世纪20年代法国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拿破仑》史无前例的将三台摄影机同时拍摄的画面组合在一起，构成了160度的超宽视角，这一创举对电影内的时空如场面调度有重大的启迪作用，也为电影外的时空如电影放映机制提供了一些新的探索，冈斯的这部电影独特的宽银幕手法，也成为日后史诗类巨制和魔幻片借鉴的优秀典范。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是西方现代主义哲学重要的思想根源，那么受西方现代派哲学影响的西方现代派艺术，在其艺术观念的表达和艺术手法的探索中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著名观点如“潜意识”都有重要的借鉴。先锋派中的超现实主义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作《一条安达鲁狗》的影像时空和叙事时空都是毫无逻辑的，甚至达到了极端荒谬的程度，虽然个性化的影像风格造成了观影上的困难和理解上的晦涩，但是影片非理性，非逻辑性的时空结构，开创了电影史上一个独特的新视角:心理时空，情感或情绪化的时空。伯格曼的代表作《野草莓》的意识流手法就是属于心理时空的范畴。

可以说蒙太奇思维的出现打破了早期卢米埃尔兄弟简单的记录性电影时空。其中格里菲斯的“最后一分钟营救”和爱森斯坦的“敖德萨阶梯”，直到现在也依然是众多导演致敬的经典段落。格里菲斯在1915年推出了他的影片《一个国家的诞生》，在著名的“最后一分钟营救”里运用了特写，快速交叉剪辑等手法，制造了一种紧迫的心理时空，使电影通过自身的艺术手法，达到了一种速度感和节奏感，这种手法在当今好莱坞商业电影中广为流行，比如《飓风营救》等等。爱森斯坦的代表作《战舰波将金号》模仿了古典戏剧的模式，将电影情节分成五个章节，达到了一种类似于音乐剧的效果，他将电影的高潮“敖德萨阶梯”安排在第四章，非常注重电影的整体节奏，在这个段落里，举枪前行的士兵，中枪的母亲，仓皇而逃的人群，从阶梯上端滑落的婴儿车，流血的面孔等等，被导演剪辑组合在一起，使紧张愤怒的情绪达到顶峰。因为大量的细节被剪辑在一起，所以在电影中的时间比真实事件的时间要长很多，但从整体节奏上看并不多余，甚至至关重要，而且也赋予了这些画面独特的意义，使观众可以从多个视角来观察整个事件的发展，是一种将时间复制和延伸的手法。“影像结构不论其呈现怎样的外在形式，它都涉及到那个隐含的叙事者(他通过那经由他的评价而讲述出来的故事明确自己的位置)的行为，同时还涉及由于叙事者所处的位置及观众赋予叙事者的位置而唤起的想象活动。”[1]

二、新现实主义、新浪潮和新好莱坞电影的时空结构特征

意大利新现实主义讲究纪实性的时空结构，但与单纯的纪录片又不相同，这种纪实是经过设计的，创作者们更加关注人们真实的生存状况。研究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时空结构美学特征，就要分析其时空结构的真实与非真实部分。其真实性在电影中非常突出，属于显性的一面，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电影所展现出的故事场景是在现实生活中拍摄的，而不是由人工搭建所构成的，比如《偷自行车的人》就展现出了罗马大量的城市风景和市井生活;其次，新现实主义的电影在构架其叙事时空时，往往侧重于削弱戏剧性冲突，呈现出一种生活流式的时空特征，使其看上去比较客观，仿佛复制了生活本身，当然这种时空结构的处理方式是与新现实主义电影将其叙事视角和主角定位到最底层的人民大众有密切的关系，“唯有意大利电影在他所描写的时代中拯救者一种革命人道主义……”。

新浪潮的导演们将电影用作他们哲学思考的工具，新浪潮电影在时空构架上完全摒弃了强调故事情节的传统叙事时空，大量使用不流畅的剪辑，如戈达尔的《筋疲力尽》会经常快速剪入几个与剧情无关的画面，形成间离的效果;另外，新浪潮电影的时空影像往往呈现出纪录片的某些特色，比如真实场景，大量抓拍等，表现出自然而随意的时空风格。新浪潮与传统电影的关注点、表达重点完全不同，其表现的是现代人的精神现状和生存状态，而不是生活图景。

新好莱坞电影在艺术理念上并没有很大创新，而是对传统好莱坞的继承和发展，结构严谨并且有一定的规律;另外，许多新好莱坞电影借鉴并发展了传统类型片的模式，比如科波拉的《教父》，情节紧张曲折，是新时期黑帮片的一个经典代表。新好莱坞的电影对于电影时空的创新，主要体现在以技术为支撑的影像风格上，依托于强大的电影工业为背景，新好莱坞电影在技术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魔幻类电影中史诗性的宏伟画面，3D动画中生动逼真的造型等等，如《指环王》、《哈利.波特》等。新好莱坞电影与科技联系密切，也使电影在科技的包装下，展现出另类的时空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