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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90年代以来台港言情小说的几种系列题材

2014-09-26苏濛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4年9期
关键词:穿越情妇

摘 要:文章以席绢小说为例分析了90年代以来台港言情小说的几种系列题材:穿越、虐恋、情妇题材,试图勾勒出当代台港言情小说发展的轨迹和特点。

关键词:台港言情小说 系列题材 穿越 虐恋 情妇

爱情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对于爱情的渴望和追求是每位凡夫俗子的愿望和憧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言情小说的兴起与繁荣是人类本性发展的必然结果。言情小说的古代传统可以追溯到唐传奇、宋话本、明清戏曲以及小说。比如唐朝的《莺莺传》,首开才子佳人小说的先河;比如冯梦龙的《三言》,讲述了市民阶层的平凡爱情故事。而言情小说的真正开端应是清末民初的鸳鸯蝴蝶派,以徐枕亚的《玉梨魂》、张恨水的《啼笑因缘》为代表,它们第一次向社会大众展现了言情一派的受欢迎程度。虽然中国当代言情小说的始祖鸳鸯蝴蝶派的主阵地是在大陆,但是当代言情小说的流行却是始于台港。20世纪80年代,台港言情小说传入大陆,言情小说以席卷之势风靡了几代读者,同时兴起了一大批的女性言情作者,以琼瑶、亦舒、岑凯伦、梁凤仪等作家为代表,并在大陆和华人地区迅速窜红。90年代又以席绢、于晴为代表的众多台湾作者带来了言情小说的新高潮。不仅如此,以台港言情小说为创作基础的网络言情小说近几年的规模更是蔚为壮观,出现了不少广为人知的言情小说网站,如晋江原创网、红袖添香、潇湘书院、四月天言情小说网等等,而每个网站更是有几千人的女性作者专门从事言情小说的网络写作。

五四以来的新旧文学之争在20世纪40年代后已经清晰地变成了雅与俗的对峙,文学作品被人为地分为雅与俗两类,而俗类的文学作品则往往代表着艺术水准的低劣、内容情节的简单雷同和文字的粗鄙,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从20世纪80年代以琼瑶为代表的言情小说勃兴以来,文学批评界客观存在着对当代言情小说的排斥,尽管琼瑶、亦舒、梁凤仪、李碧华等人的小说的影响吸引了研究者的目光,并逐步被纳入研究视野和研究论著,但在大多数人眼中,当代言情小说更多的时候还是被视为流行的畅销书,难登文学批评的大雅之堂。因为当代言情小说最大的一桩罪就是诱惑、煽动、鼓励人们,尤其是处于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陷入非理性的爱情,公开地谈情说爱,既有失女性闺门的礼仪风度,又不利于青少年的求学和成长,堂而皇之地宣告“我爱你”,打破了长久以来中国人含蓄内敛的传统的表达爱的方式,这与几千年来儒家对待感情的态度是相悖的。

长期以来文学研究对台港言情小说的关注,基本上还停留在较早的琼瑶和稍晚的亦舒、梁凤仪等人及其作品上,而对于90年代以来的席绢、于晴等人及其所代表的当下台港言情小说创作的研究,很少有人真正涉及。本文试以席绢小说为例分析90年代以来当代台港言情小说流行的几种系列题材。

一、穿越系列题材

穿越是当代台港言情小说中最热门的题材之一。穿越小说,一般来讲指小说的主人公基于某种巧合从自己生活的那个时空,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这个时空可以是历史上某个真实存在的朝代,也可以是作者自己想象出来的某个虚拟的世界。尽管我国现代穿越小说的起步较晚,但是古代文学中早已出现了类似穿越小说的文学作品。广为人知的作品如东晋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唐代沈既济《枕中记》中也有“黄粱一梦”的记载。这些故事中,都有时空穿越的情节,与当代穿越小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关于哪部书是最早的穿越小说(或者说包含穿越元素的小说),并没有一个公认的判断,有观点认为马克·吐温的作品《亚瑟王朝廷上的康涅狄格州美国人》(1889年)是第一部穿越小说。但若从对中国当代穿越小说影响力的角度,应该首推以下两部小说作为起源,即台湾言情小说家席绢的《交错时光的爱恋》(1993年)以及香港武侠小说家黄易的《寻秦记》(1994年)。两部小说创作时间相近,且后来衍生出男女性别立场的读者阅读取向,即女性穿越与男性穿越两大类。而穿越真正成为一个固定的题材是在网络小说平台出现后,以金子的“清穿”小说《梦回大清》为标志,在2006~2007年间掀起了一股穿越小说热潮,2007年更是被称为穿越小说年。

席绢以1993年创作《交错时光的爱恋》一炮走红,到2014年,共创作80本言情小说,其中纯粹的穿越时空的小说共8本,要是再加上用古装体进行叙事的言情小说24本,一共占到了整个创作数量的40%;同样从1993年算起,到2014年,于晴共创作言情小说66本,其中古装体叙事的有41本,占到了创作总数的62%。而相比较之下,差不多独霸整个20世纪80年代台港言情小说市场的琼瑶,以及其后陆续走红的岑凯伦、亦舒、梁凤仪等等,几乎没有人做过这种穿越时空的叙事文章,甚至从不涉及古代生活内容,最早的也只有民国时期。因此,近年来台港言情小说这种穿越时空的“流行”叙事,已经表现出一种值得充分关注的形式变化,并让我们可以深入地思考:这种变化是否可以或者已经成为台港言情小说跨越时空地“生存”的一种依据?

在穿越题材的言情小说中穿越主体可以分为灵魂穿越和灵魂肉身一起穿越;而穿越方式更是多种多样,或者是遭遇一场偶然的车祸、大火、土匪劫持,或者是一场远足的旅行,行进到某处名胜古迹或是沙漠绿洲,或者就是一场有意的穿越,借助某一神秘科研机构的高科技穿梭机;穿越的时代五花八门,可以是古代、可以是未来,可以是自己生活的前半世还可以是架空历史的一个独特的空间;穿越还可以是男性灵魂穿越到女性身体里来,也可以是成年人的灵魂穿越到孩童身体中来,天马行空,奇思妙想。穿越确实是一种颇具创新和想象力的好题材,在交错的时空中展示古代与现代智慧的碰撞和摩擦,以及思想的并立与对立。尤其是回到古代和古代人恋爱成为创作者们乐于创造和女性读者们百看不厌的故事类型,她们借助虚拟的表达方式,彻底脱离社会角色和世俗生活,通过梦幻式的叙述方式在架空虚构中建构价值追求和理想认同,将对于爱情的痴迷以及自身的幻想在近于狂欢化的游戏式叙述方式中释放出来。

具有高水平写作能力的作家不仅可以勾画出一幅穿越后时代特有的图景,更能给读者一个完全的视觉享受。读者爱看穿越题材的言情小说,因为穿越小说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生命的狂欢”——从现实世界的物欲横流、尔虞我诈、郁郁不得志,瞬间穿越到那个魂牵梦萦之地,这里有九子夺嫡的皇宫暗斗,也有遭遇历史名人的命运奇遇,或者是重回昨日的洒脱人生,或者是行进未来的新鲜好奇。在穿越小说中,无论你现在过得多么糟糕、多么一文不值,总能在穿越之后收获人生价值和童话爱情。endprint

穿越题材的言情小说曲折地反映了女性的以下心理需求:

(一)衣食无忧的物质环境——生理需求的满足

穿越题材的言情小说主人公在穿越之后大多投身到贵族官僚的大户人家里,这样一来,首先解决了衣食住行问题。生活在一个物质条件富裕的环境中,衣食无忧,基本的生存条件得到保障,主人公不必为生计发愁。这样才能更好地适应这个异时空的环境和人事,基本的生理需求得到满足之后,才能为接下来的情节进展提供有力的保障。人的本性都是贪婪虚荣的,对物质生活的追求是无止境的,这一点女性也不例外。然而在现实生活中,生活总是艰辛的,任你再劳碌奔波也总是达不到对物质需求的满足。女性的贪婪虚荣本性在穿越小说中得到了释放,女性的内在追求可以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因此在作者的潜意识层面总是希望穿越之后的主人公能够身在一个吃穿用度应有尽有的贵族人家。

(二)崇拜强者和渴望被保护的心理——安全需求的满足

这里所说的强者是指穿越题材言情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一般来说,男主人公在家世、外貌、智商、才华、金钱等各方面都是佼佼者。女性都有英雄主义情结,有被保护的渴望,她们崇拜强者,渴望被强者呵护的满足感。而在现实世界里,这样的强者却寥寥无几,更多的是为了生计而日日奔波忙碌的平凡夫妻,穿越题材言情小说恰好填补了女性读者的这个心理空白,满足了女性心理层次上的安全需求。

(三)对历史的想象和参与感——社交需求的满足

无论男性群体还是女性群体在学习、阅读、认知历史的过程中都会对历史产生好奇感与新鲜感,每个人心中对于历史都充满了想象。男性对于历史的想象更多的是侧重于如何在风云际会的大时代去建功立业、满足自己功成名就的事业感。而女性对于历史的想象更多的是情感层面的,是以女性独特的、细腻的情感体验和审美方式去参与历史、想象历史的。

(四)对男权社会的挑战心理——受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的满足

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尽管女性在地位和权利上较之从前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当今社会依然是以男性为主导的男权社会。男性的话语权占据了主导地位主宰了整个世界的各种思想观念,因而也影响了女性的价值观体系。女性从来都是在男性话语权的夹缝中艰难地寻求着一丝丝生存空间。

西方的女权主义从18世纪末期法国的资产阶级革命以后兴起,发展到现在不过两百来年的历史。中国的女性解放运动历史就更短暂了,从五四运动算起,迄今也不超过一百年的时间。现代社会,女权意识更加清晰,女性开始主张男女地位平等、同工同酬等,并且积极进取,想要在个人魅力、能力和事业上与男性一较高低。这种心理集中体现在多数的穿越小说中,故事的主人公在现代社会大多是平凡女性,穿越到异时空后成为秀外慧中、心思灵巧、机智多谋的古代女孩儿,变成众人心目中热捧和追逐的对象。穿越女性由于具备了在现代社会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大多具有各种各样的令古人羡慕的能力,这就使她们能够在陌生的异时空里发挥才干、游刃有余。她们运用经济头脑和现代管理知识在古代开设酒楼茶庄、经商挣钱,自食其力;能用后世的科学知识解释事物出谋划策;能用古往今来的诗词歌赋展示才情、技压群芳;能用历史或军事知识协助男主人公作出决策。女主人公的多才多艺征服了作为男权社会象征的帝王将相、王权贵胄们。席绢的《交错时光的爱恋》中的苏幻儿引领了穿越小说的潮流,她用现代人的经验在宋代潇洒生活,自在自得。在小说中我们看到了女主人公不同于那个时代的追求以及作者席绢对女性命运的思考。作为一个异时空的外来者,能够融入到新的生存环境中并且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尊重这是女性尊重需求心理意识的体现。

二、虐恋系列题材

言情小说,一直是通俗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也一直不例外地有着通俗文学的重要特征:类型化和模式化。而当下的言情小说中,一种“虐恋”系列题材的言情小说正悄然兴起并迅速壮大。作为网络言情小说之重要基地的红袖添香文学网甚至专门开辟了“虐恋”这个专题。

在虐恋题材的言情小说中男女主角往往一开始有着深仇大恨,由于报复接触,剧情的展开是彼此带着仇恨的互虐过程,将爱与恨混合展现,观看过程中读者感受到的是一种爱与恨之间纠结的爱恋,是一种极端的爱。女主人公们普遍处于弱势,她们空有高傲独立的个性、美好纯净的心性、不屈抗争的意志,却或有求于人,或寄人篱下,或被权势所迫,或被义务约束,或被契约束缚,爱情通常以欢喜冤家的方式产生,总是在争吵、暴力、虐待、折磨中发展出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整个爱情呈现出了一种“爱你就折磨你”的“暴力+情爱+虐恋”模式,最终女主人公往往从被动的屈服转化为主动的爱慕,百般纠结终至苦尽甘来修成正果,而男主角则是浪子回头,破镜重圆。虐恋情节主要分为两段情节:“男虐女身”与“女虐男心”,剧情的前半段,“男虐女身”中往往设置一个故事情节让男女主角之间结下深深的仇恨,男主角在某种报复心理的驱使下刻意去接近女主角并想尽办法对女主角进行刁难折磨,从而达到报复的目的。折磨的方式往往是禁锢、强暴和各种身体上的折磨。而剧情的后半段男主角在虐待中对女主角由恨生情,对之前的行为悔恨不已,一改所有的坏脾气,对女主角百般呵护表达爱意,而此时的女主角已对男主角之前的行为怀恨在心,于是展开对悔恨中的男主角的虐心桥段。最终,在互虐过程中上演一段波澜起伏的虐爱。在这类情节中男主角大多脾气暴躁、强势,是典型的暴君,由于与女主角大多因为仇恨相识,以报复心理接触。因此,经常对女主角进行言语上的侮辱和攻击,不仅语言尖酸刻薄,手段也十分暴力,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拉、扯、丢、威胁、绑架、强奸、禁锢都是他们常对女主角实施的行为。而这种肢体冲突比较多,重口味的爱情对观众而言,比琼瑶式的纯洁、清新的浪漫爱情矛盾冲突要更加激烈,也更能吸引读者。

比如席绢的《抢来的新娘》叙述了北宋年间,做绸缎生意的大富之家,大小姐君绮罗,与塞外辽国贵族耶律烈之间“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极具传奇性的爱情。君绮罗虽是南方女子,但似水柔情全隐藏在刚烈傲岸之中,冷冽地拒绝成为她的典型反应。先是拒绝她眼中的魔鬼,后是拒绝来自异族宫廷的蔑视、欺侮乃至“众女共侍一夫”的试探。她对爱的忠贞,对尊严的捍卫使她可以不惜一切,直至跳崖自尽。耶律烈则是自负、骄傲、具有雄才大略的野兽式暴君。对君绮罗,一开始他只有占有欲、征服欲,后来在感情的攻防拉锯战中他意外地爱上了她,这一爱便不可自拔,为了她,他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两个同样凛冽、专一、爱走极端的恋人最终看到了对方的真心。这种玉石俱焚、破坏性极强的极端爱情吸引了大批的女性读者。endprint

虐恋题材的言情小说能吸引众多的读者,究其原因是出于女性读者的一种心理悖谬:自尊需要与被征服需要。虐恋不同于传统言情小说中的“苦情”。在“苦情”中,情侣们大多是一见钟情、心心相印、彼此珍惜的,外界——如社会现实、等级偏见、家族矛盾等却给他们设置重重阻碍,叙事的情节起伏由此展开,情感能量也由此激发。在虐恋中,最大的阻力则大多来自情侣之间:男主人公多是高傲冷酷、专横霸道、狡猾邪魅,且都一向玩弄女性。他们有的是出于家族、政治或经营目的而与女主人公联姻,有的是出于单方面的情欲对女主人公自私占有。但是,女主人公内心都有着独立自尊的人格,她们对男主人公既恐惧又坚决反抗。于是,情节冲突在一定程度上被内在化了,女主人公(或双方)的心理经历了一个由恨至爱(对男主人公也可能是由情欲至真爱)的过程。

鉴于言情小说的作者和读者都是以女性为多数,所以这种虐恋题材实际上可以从“女性集体无意识”方面来进行精神分析。这些女主人公的爱情心理都存在着显意识层面的自尊独立与潜意识层面的被压迫、被征服需要的矛盾心理。如果注意观察会发现,虐恋题材言情小说中往往会设置一个男二号:他是一个天使式的爱人,正直善良,温柔体贴,尊重和保护着女主人公,与恶魔式的男一号形成鲜明的对照。女主人公对他也多会报以不同程度的爱,不过却是知己式的、兄弟式的爱。而男一号对她的霸道的占有甚至无耻的利用、折磨,却在激起她无效地反抗的同时也让她经历了刻骨铭心的被征服体验,使她最终难以自拔地转向了男一号。在当代社会,女性从身体到人格的自主权利都是得到相对充分保障的,因此她们从“虐恋”叙事中获得探险的快感,正如男性在和平环境中会以“极限运动”来寻求刺激一样。

三、情妇系列题材

情妇,又称第三者,是破坏他人家庭的、见不得光的非合法关系的女子。情妇与妓女不同的是,妓女是辗转于不同的男人,而情妇通常是专属于一个男人的,也即从这个意义上讲情妇相较于妓女来说是忠贞的,只不过情妇的身份与地位是见不得光的,不能公之于众,是不正当的,不能见容于世俗。

狐是女性第三者的原型,同时也可以算是情妇的原型。

狐狸的魅力,源于它特别的美丽,狐具有曲线优美的身姿,尾巴丰实漂亮。尤其是狐的面容,狐面呈三角形,颇似柔媚的女人的脸。事实上,和女性曾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一样,狐狸起初的名声并没有现在这样狼藉,从先秦至唐,狐一直都被当作神明供奉。最初狐狸是先民的图腾之一,也是保佑子孙繁茂家业兴旺的瑞兽,尤其是白狐由于具备了白色这种中间色,符合中和的要求,就在儒家的眼中具有了美与善的品貌德行,成了和谐美的化身,成为体现仁与礼的有德之兽,同时它还是先民社会的高禖神,是司婚姻、爱情和生育的神。诗经中有如下三段诗句:“南山崔崔,雄狐绥绥。”(《诗经·齐风·南山》)“有狐绥绥,在彼淇梁。”(《诗经·卫风·有狐》)“莫赤匪狐,莫黑匪乌。”(《诗经·邶风·北风》)狐在此,成为一种可以兴起性爱意味的动物,这与狐在上古时曾作为高禖神有关。狐狸精给人庇护为人造福的美且善的形象,反映的是男性对古代社会母神的一种崇拜与依赖。《聊斋志异》中有很多善良的狐女,她们是母神形象的延伸,但已经不被当作神来敬奉,而是变成了非人的异类,人们对她们既敬又怕。狐女总是自荐枕席,而且常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往往处于两性关系的主导地位,虽然狐女是不羁世俗的性开放者,但她们总是给予男性生活庇护、性的愉悦,与他们结婚,给他们生子,助他们谋取功名,振兴家业,无怨无悔,她们身上负载了男性的性爱梦想,显示了男性对女性的依赖心理和女性对男性的母性关怀。

狐从高媒神到害人狐精是和女性从神坛跌落,失去社会地位的历史过程相一致的。从古至今,女性除了短暂地做过被先民们崇敬的神,很快就成为了人们心中的妖和祸水。在中国传统观念中对第三者、情妇在很大程度上存在轻贱化、妖化和丑化,因为中国传统的性规范是双重标准的:男性可以追求性的快乐,女性却不可以。而在当代台港言情小说中却塑造出一个个突破这一规范的女性,她们寻求一种以自己为中心的自我的生存方式。她们以自己的感觉为准则,不是柏拉图式的爱情,而是性与爱同步进行,甚至将性与爱主动分离,并不畏惧世俗的观念,就是做第三者也做得真心真意。这也是现代女性表现自我的一种方式,她们不受礼教的束缚,以自己的感觉为准则,在这些情妇小说中当代言情小说作家们塑造了一个个有别于传统的“花花公主”的形象。

当代台港言情小说中的处女情结越来越弱化,女性不再将贞操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甚至越来越多的女性将性与爱主动分离,这可以看成是女性对社会和男性的反抗与挑战。从远古时代人们就认为诱惑男性却又坚守贞洁的就是淑女贞女,成为性的主动者和追求者,就是奔女淫女,而在当代台港言情小说中完全颠覆了这一传统观念,女性完全有和男性一样的性自由与选择权。席绢的《罂粟的情人》还有《爱我不必太痴心》开创了情妇言情小说的先河。《爱我不必太痴心》可以说是情妇小说的代表作之一。在席绢的笔下,情妇自有情妇的一套哲学,在今天来看也很难评判其对错。席绢的《爱我不必太痴心》中的女主角任颖曾说过:“一直以来我真的认为性只是性,不该夹着爱情去要求其过程的多面价值,令双方不胜负荷。不过,我得承认,多了一点温存的性爱是迷人的。”她在与自己的母亲讨论性爱观及贞操问题时还有如下惊世骇俗的言论:“妈妈,我与他一定会上床,但我不想让他占优势,那会使他想去研究我。你知道男人都有着‘处女情结,活似开了苞就是主宰似的。我要怎么让他知道我的初夜不是为他保留,而且必然有那么一个的情况下,他恰巧是先来的那一个?”这是怎样一个我行我素、离经叛道、慵懒地品味着人生百态的现代女性!小说以特立独行的方式发出一个“情妇”女人的叛逆声音。文中任颖思想特异,专科毕业时的志愿便是当一只花瓶,而当花瓶只是想体会人人唾弃的身份是什么滋味,她根本不在乎别人评判自己的是非,认为别人也没有权利评判自己的是非,就是这样一个声音,占据了话语主导,表达了以女性为中心的观点和见解。endprint

在席绢的言情小说中,女性是完全握有主动权的,所以,女性可以《独自去偷欢》,还可以《潇洒出阁》,甚至可以《亲爱的,你被我设计了》。并且你(指男性)可以爱我,但你不能掌控我的灵魂。在任何时候,我的灵魂是自由的、独立的,就算两人相爱,但我仍然有权保有我的独立空间。像《最好别爱我》中的杜菲凡,《爱我不必太痴心》中的任颖,就连《罂粟的情人》中的何怜幽,虽然看似在男性的强力下无能为力,但没有任何人能拘住她自由的灵魂。还有在《花龙戏凤》中,因为爱上的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三宫六院免不了,无法追求一夫一妻式的平等的爱情,也避免不了进宫的命运,柳寄悠无数次地要求出家或者进入冷宫而惹恼龙天运,作为女子无法摆脱出嫁的命运,那至少可以选择眼不见为净,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找回平静与自由。在席绢的小说中,你能感受到作为女性的一种自信和骄傲。即使是做情妇,也做得有尊严,绝无自轻自贱和妄自菲薄。在席绢世界中的女性都是生机勃勃、活力四射,她们独立,对世事洞察并了然于胸;她们乐观,对自身的存在充满希望;她们自由,对美好事物充满追求。

90年代以来的当代台港言情小说作为通俗文学的一个分支,她既不及现代言情小说那样负有盛名,更没有古典文学中写爱情的小说那样已经有了既定的文学史地位,始终处于被批判的位置,它的文学性、文学价值一直饱受怀疑,但它仍显示了强大的生命力,长期流行,拥有庞大的读者群。我们可以把它的流行简单地归功于爱情的永恒,只要爱情存在,言情小说就不会灭亡,事实也是如此。但是当代台港言情小说却不能仅仅依靠题材来媚俗,徒有流行的元素是不能长久地吸引读者的目光的,还必须通过自我完善来寻求更高质量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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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濛 江苏南京 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 210031)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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