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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开头与“阴险”的同事

2014-09-24张霞

齐鲁周刊 2014年37期
关键词:女画家总编电脑

张霞

《艺术家永远的18岁》是我们周刊“锐茶座”今年年初做的一个文化选题。这几乎是我这两年最艰难的一次“战斗”。

选题创意来自总编辑,一次周刊的书画会上,总编偶遇79岁的著名女画家张鹤龄,一番交谈突然产生灵感:“我们总说文化,什么是文化?文化使人精神上富有和年轻。为什么不找几个80岁的老太太,做一期‘18岁。”

越聊越兴奋,总编当即拍马亲自邀请了山东画坛上的几位响当当的老太太:81岁的单应桂、80岁的陈凤玉、79岁的张鹤龄和59岁的王小晖。她们个顶个风姿迷人、浑身故事,是业内的泰斗,画坛的领袖。我们兴冲冲的打印资料,却没想到“一场灾难”同时降临。

艺术家首先都是有个性的人物。第一个进门的是油画家陈凤玉先生。陈凤玉画油画,美丽的动物、植物在她手底下像怪异的精灵一样游弋,笔下的小金鱼长的不是尾巴,个顶个穿着裙子,丹青一点,没有水也能在纸上嬉戏。

如同金鱼一样自由和不守常规,陈凤玉当天头上戴貂皮帽,穿了一条红呢格裤子,裤兜是在后面的。记者忙迎出去要帮她拎包,陈凤玉说:“不用,我包很贵。”落座之后记者问她年轻的时候是否受过国学训练,陈凤玉头也没抬:“没有,我不会写毛笔字,也没读过几本书,年轻时候光顾着谈恋爱。”嘴巴像刀子,浑身真性情,一个年轻女记者很快就败下阵来。

总编加入之后方收拾好我刚才的残局,由年轻时候的回忆和歌谣开始,老太太们渐入佳境。当代社会的心灵粗糙、艺术家的心灵守贞、18岁的精神境界、文化软实力……聊了个不亦乐乎。谈到尽兴处,几位老艺术家放下酒杯哼着歌谣跳起了舞。

风采目睹完了,“18岁的青春之歌”却又跑了调。当时我受命写单应桂先生。单应桂是山东女画家协会的前任主席,德高望重,故事早被人写遍,再寻什么特殊的角度?

周一采访完毕,周二我和同事只好又硬着头皮去敲艺术家的家门。再次约访就没有那么简单,单应桂因身体不好又爱好清净,家里的电话线早被拔掉,张鹤龄外出参加活动,一遍遍敲门无人应答。我和同事蹲在住宅楼下“守株待兔”,从正午开始在几栋单元楼里来回上下,总算在傍晚堵住了外出归家的老先生们。

不聊则已,一聊又是一个陷阱。从艺术成就到少年经历,从慈善义举到生活现状,坐在单应桂的两居室里我突然像掉进一个陨坑里,老先生满头白发,娓娓道来,我却满脑子乱麻,这张慈祥的面孔慢慢变成厚厚的《辞海》,故事像满页满页的字符一样砸下来……

采访回来的傍晚我和同事坐在电脑桌前抽光了半盒香烟。起一个开头,太过轻浮;再起一个开头,略微矫情!每写三百字我便要跑到同事的电脑桌前看看她的进度,扯住她的袖子请她听听我的灵感……

从傍晚到深夜,窗外只剩下路灯,敲打键盘的声音和马路上的汽车鸣笛一样轰轰作响,我再次被采访对象击溃了。

单应桂先生是一个谦谦君子,年轻的时候就具备稳重的气质,是著名的“老好人”。在这稳重背后如何寻找青春之心?我陷进了一个灵魂的迷宫,每一次开口都是生硬,如同我能穿上现代的时装摇曳,却穿不出上海老旗袍的韵味,纷杂的线索里我理解不到她,感受不到她。每一句话都是:“比尔·盖茨曾经说慈善是归宿,单应桂也是这样的人……”、“塞尚十几年趴在一个荷花池上,单应桂也守护着她的池塘……”

那个晚上81岁的老艺术家将我打的溃不成军,八个开头之后我毅然决然的关上电脑走了。临走之前特意跑到同事的桌前看了看她的稿件——也没成型?我有些“不是我一个人在失败”的安慰,而到家之后依旧在加班的同事及时带来的另外一个“喜讯”则彻底带给了我睡意。

电话里同事有些兴高采烈的告诉我:“总编也没写出来,就写出两三百字,听说你写了八个开头,‘嗷的一声笑了,一身轻松的关上电脑走了。”

互相道了一句晚安,我们假装轻松的睡去。我却“阴险”的在家翻了一夜的名人传记,最后终于得到一点悟性,或许年轻也是一种资格,不敢年轻是我们的无奈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的身份和职位逼迫着我们“成熟、得体”,18岁的心岂何尝不是一种文化上的卸下?比如拔掉电话线?灵光一现我想起了角度:“我们终于老得可以谈谈未来了!”

第二天,看到同事们的稿件,我庆幸我的“阴险”,这些说自己“不知如何下笔”的人,写的如此精彩,原来早就在夜里偷偷胸中有了丘壑。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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