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难言之隐

佚名

咸丰六年（1856年）三月初一，曾国藩的三弟曾国华写给二哥曾国藩一封信，信中说：“纪泽（曾国藩次子）姻事，家中无钱可用，大兄有钱一万两（曾国藩所得俸银）在李续宜处，弟嘱其送寄我家。”还说：“弟不自行着人送归，此中有避嫌之处。”

这封信的发出地是湖北。咸丰六年初，曾国藩被围困于江西，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太平军在江西处处得手，“匪踪几欲蔓延全省”。二月十八，湘军又在樟树镇大败，南昌门户大开，曾国藩急忙由南康赴省城以图保卫，湘军被困于南昌和南康的狭小地区，困守孤城，与湖南、湖北皆联系中断，连送家书都不得不用隐语蜡丸，化妆潜行。

曾家不知曾国藩生死，自然心急如焚，曾国藩毅然赶赴湖北请湘军大将胡林翼率兵救援。当曾国华到达湖北，得知曾国藩在李续宜处积有万两白银后，毫不犹豫地决定将其送回家。借口之一是曾纪泽结婚要用钱。此时距曾纪泽婚事还有20天。

李续宜是曾国藩的亲信之一。如果是在平时，曾国华和李续宜肯定要征得曾国藩同意后再做决定。但此时曾国藩与湖南、湖北联系中断，曾国华于是借此机会，擅自做出了这个决定。直到三月底，胡林翼派人怀揣蜡丸书，间道抵达南昌，才与曾国藩联系上。而有关曾国藩之信的事，胡林翼在四月二十八行军途中才首次接到曾国藩的回复，也是用隐语写成的，可见当时形势仍然相当紧张。

曾国藩自带兵以来，作风清廉，即使对自己私有财产的去向也严格把关，而家人也尽力维护他的清廉声誉。虽然弟弟使用兄长的私房钱并不是见不得光的事，但曾国华每次用钱都要向曾国藩请示。此次送钱回家之所以做得不声不响，是因为那时曾家确实非常困难。尤其是曾国藩出山领兵后，曾家的生活更紧张了。一是因为以前曾国藩每年还较為稳定地给家里寄一二百两银子，从军之后此项不增反减；二是曾家几位长辈的相继去世，也花去了一大笔办丧事的费用；三是曾国藩回家奔丧不久，原在京城的妻儿家小都回到了湖南老家。曾家几兄弟这些年也纷纷给家族增添人口，已经多达二十多人，生活更加紧张。

曾国藩的老父亲因为家中财政紧张，愁苦异常。而老人因理解曾国藩的处境，支持他清廉带兵，绝不开口向曾国藩要钱。偏又逢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要结婚，没有钱，实在难以支撑下去。而曾国华擅自做主的举动，则大大缓解了曾家的经济状况。

直到咸丰七年，曾国藩奔父丧回家乡居住期间，才得知家中的窘况，后悔不已。堂堂“中兴名臣”家中竟然缺钱花又不能广而告之，这件事也成了他的难言之隐。

编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