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的季节守望花开

凌文青

总喜欢掀开杏色的窗帘，任阳光肆意地泼洒进昏暗的书房，连同心头逼仄的天空。

即便不敢像尼采一般说出“我是太阳”，也要做一个阳光少女，守望花开的美丽。

小时候考试失败，总是沮丧地徘徊在夜深的街区。直到人潮散尽，只剩下路灯光影摇曳生姿。那时候总觉得人生不过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没有花香，只有雪飘。积雪覆盖在冰冷的心上，又添一丝凉意。

然而有一天，在一个破旧的胡同里，听到一位俊朗优雅的少年安然弹奏《晨光》。细碎的阳光洒落在黑白的琴键上，温暖而美丽。那时我才明白，阳光不锈，是飘雪的季节里不灭的希望，亦是我们守望花开的理由。少年对我说：“阳光是花朵的源头。”我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忧郁何其荒唐。

两个星期前的语文课上，我接到外公病笃的消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跋涉而去，只作了最后一场甚至已经无法相识的告别。“外公没了。”外婆见到我，哽咽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纸钱漫天飞舞，一如纷纷扬扬的雪花。同样易逝，同样冰凉。

我的心已然如积年的冰，连泪也凝固在胸中无法外溢，却莫名地忆起电影《剑雨》中的一句台词：“死者乃为生者开眼。”院子里，两丛茉莉开得正盛，修篁凤竹郁郁青青。生命脆弱，会像雪花一样随风飞逝；但生命又无比坚韧，会像茉莉、凤竹一般坚守着不灭的希望。

我们没有理由，用悲伤这个理由来虐待自己。就算厄运如同海啸一般奔袭而来，也要学会微笑与坚强，因为海潮后的废墟上，我们依然可以播种花开的希望。

清明那天，我一个人默默地在坟茔间漫步。想象着时间像铁犁犁开泥土，播种下一个又一个渺小而又坚韧的生命。见证死亡让我更加享受生的幸福。在被一方小小的盒子恒久束缚在黄泉下以前，我渴望尽情享受碧落之下的每一寸阳光。

我钟爱春花烂漫的季节，但现在我更喜欢冬季的原野。有时带着一支陶笛，吹奏着并不娴熟的乐曲，想象不久以后这里该是如何花团锦簇，便觉得守望比亲临更有魅力。

如果现实给我们的心里塞上很多很多石头，我们要有能力把它们风化成土壤；如果我们的心灵被冰凉的积雪覆盖，我们要学会将它们融化成甘露……这样，我们的心灵深处才会开出绚烂的花朵。

不如意的现实，就像飘雪时节，我们该沏杯香茗，守望花开——

哦，不，你看那漫天的飘雪，又何尝不是最美丽的花？

【点评】作者以诗意和灵动的文字，细腻、生动地描摹出自己走出心灵的冬季，憧憬明媚的春天的心路历程。在考试失败的阴影里徘徊与听一位阳光少年的琴声、在失去外祖父的悲伤里低徊与对茉莉凤竹绽放生命的感悟以及在坟茔间漫步时的所见所感……这些描写巧妙地与文章标题中的“飘雪的季节”和“花开”相对应，给人一种生生不息、生意盎然、积极向上之感。特别是文章结尾“你看那漫天的飘雪，又何尝不是美丽的花”一句，很是意味深长——当你连漫天雪片都看成花瓣时，你的生命里已经没有冬季了！（王淦生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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