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射天狼

高海华

走进贺兰山

我出生在吕梁山的深处，所以秉性当中总是蕴藏着山的血性，山的性格。喜欢山、喜欢狂妄不羁的雄性之美。虽然漫步在平坦的原野也有一种难耐的激动，也有那种野性奔涌的冲动，但当我走进崇山峻岭当中，特别是那种连绵不绝，奇绝粗粝的西部高原、西部山脉时，自己内心的那种狂热就会被激活，就会血脉贲张，激情四射。

贺兰山，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的山脉，还是在我们村的退伍军人口中得知的英雄之山。退伍军人曾经在西部当兵多年，参加过在贺兰山的战斗，退伍后，动辄就到学校讲他的革命英雄故事。后来才知道，不只是解放战争时贺兰山脉曾经战火纷飞，在古代的西夏时也是民族纷争、硝烟四起的主战场。当我站在这座巍峨大山的脚下，瞻仰西夏陵时，历史的蛩音在我心底隆隆地碾过；仰望贺兰山巅之时，那通体黝黑，面目狰狞的山势无不印证了其沧桑的历史和无尽的传说。如今，历史的硝烟已经消退，贺兰山像一条巨龙安卧在大西北苍茫的大地上，默默地静观世事沧桑。左眼看宁夏黄河千里腹地之富饶；右眼望内蒙万里大漠之荒凉。一条贺兰山脉，划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地理风貌、自然生态。我两次走进了贺兰山，先从宁夏这边走进，后又从内蒙阿拉善那边走进。两次走进贺兰山的腹地，感受贺兰山的博大和雄厚。同时，又两次对两边的民众进行了随意的走访。他们都对自己世代繁衍生息的贺兰山脉充满了感激之情，都受益于这座无私的大山。

从银川出发，我们直接去的是贺兰山的苏峪口国家森林公园。我是第一次走进这座名山的腹地，在进入之前，心中一直在揣想这座山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虽然沿途的贺兰山脉蜿蜒曲折，一览无余，其实，对于腹地的想象还是非常的渴望。车子慢慢地驶入山口。路边就有贺兰山的特有动物——岩羊的出现。岩羊在路边、河沿寻觅食物，对眼前出现的车子似乎已经习惯，毫无惊慌之感，惊讶的倒是我等。继续往纵深行驶，看到了黄色寺庙坐落于山的岔口，很醒目、很风水的一处所在。从来名山寺庙占，贺兰山也难逃其宿命。此时的山体之巍峨、之雄姿、之迥异，开始有所展露，像书页一般让我翻阅，一页跟一页似有不同。同时，又像老衲的袈裟般，甩开这一扇是一个风景，甩开另一扇，又是另外的道场。正在我随着车子的深入，一页页地翻阅这条山脉时，眼前出现惊人的绿色。茂密的原始森林葳蕤在山的皱褶里。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贺兰山里还有这么茂密的森林。我原以为在这里只能看到狰狞的石头和粗粝的山势，想不到还有这等绿色覆盖。当然，从一进山口首先看到岩羊就应该能感知这里的生态。当然，接下来，我们是攀爬了这美丽的绿色王国之一隅，感受了贺兰山腹地内容之丰富。下山后，我们在一家小餐馆里享受了地地道道的西北名吃——羊肉烩面。别看是在景区内，这家羊肉烩面做得还真不错。

在阿拉善进入贺兰山脉腹地时是在清晨，为了能够拍到广宗寺的晨景，我早早地就驱车赶到了贺兰山腹地的广宗寺。应该说是第一个游客。山寺很静，晨曦已经从高高的贺兰山巅挥洒下来，坐北朝南的寺庙与其所处的风水山洼氤氲在一丝的清新氛围当中。我爬上南山的山坡上，环顾广宗寺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再度感慨其风水之绝佳。山洼完全像一把圈椅，广宗寺就坐落在中间最佳位置。这是一处有历史、有故事的寺庙。传说，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是广宗寺的第一代葛根。仓央嘉措一生游历印度、西藏、四川、蒙古等地后，最后在阿拉善一待就是三十年，圆寂于此。乾隆时期，清廷为广宗寺赐赠藏满蒙汗四种文字的乾隆御笔金匾。历史上这里的寺庙建筑规模之大、僧侣人数之多、经典制度之完善、宗教级别之高，足以和青海塔尔寺相提并论。有关仓央嘉措的浪漫和传奇流传很多，尤其他的诗歌至今还在传诵。 在这里，我就想，曾经的缭绕香火，身后的黑色山体是否就是其熏染的？也未可知。不过，看到那成群结队的乌鸦时，我就想，这是否也是贺兰山脉的一大特色鸟群呢，因为我在苏峪口国家森林公园里也到处看到飞舞着的乌鸦。乌鸦是否因贺兰山脉的山体熏染的？也未可知。现如今，修葺一新的广宗寺能否重现昔日的风采，正是当地政府想努力做到的。我在寺庙外的小餐馆再度吃了羊肉烩面。在与老板娘唠嗑时，打听到这里重新打造的计划。他们这些商铺本来早就买下，并且拥有房产证，但现在又要重新规划，下一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说话时一脸的无奈和茫然。再提一笔羊肉烩面，这里是内蒙古地盘了，都属于贺兰山脉，这边的羊肉烩面同样的味美可口，令我赞不绝口。当老板娘给我推荐野蘑菇时，我这才发现宁夏和内蒙古两边的羊肉烩面当中都有产自贺兰山脉的蘑菇为配料，所以香味独特。

参观完广宗寺后，去后山游览。这里的腹地更为广阔，森林面积更大。从山脚到山顶四季明显，树木植被分层设置，山脚有丛林，山顶有草甸。而且还能看到成群的牦牛出现在你的眼前。为了管理好贺兰山这片绿色的天然屏障，山林里还安装了监控镜头。游人的行踪，包括牦牛的行踪也是尽在掌握。

行走在贺兰山脉的腹地里，我一直在寻找着野蘑菇，但是并没有看到。后来才听司机给我讲，采集蘑菇是分季节的。在当地人看来，每年都会把进山采集蘑菇当做一件大事来做。她本身就受益于蘑菇。贺兰山野蘑菇远近驰名，销售大好。所以，每年采集蘑菇时，成群结队的当地人先到林业部门办理进山证，才能进山采集蘑菇。其实，采集蘑菇也是个技术活，不是你进了山就能采集到蘑菇，或者说采集到很多蘑菇的。有的人知道哪儿蘑菇多，每次进山都能采到好多。有的人看到别人采蘑菇发财，自己也进山，结果不但没挣到钱，听说还迷了路，打110求救，有的不小心还被摔伤。当地有因采集蘑菇发了大财的，一个季节就能收获几万块。我问她收获多少时，她说，不多，也就万八块。应该属于中等水平。

贺兰山，第一次走进你。但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有关你的故事。你雄踞大西北，左手护着富饶的宁夏，右手护着荒落的内蒙。不管是宁夏还是内蒙，不管是富孩子还是穷孩子，都是你的子民，你用你的乳汁滋养着这片广袤的土地。人们谈论起你，总是那么的一往情深。包括我这个匆匆走过你的游客。

冲浪腾格里

第一次接触沙漠应该还是十几年前去的敦煌的鸣沙山。沙漠能用山来形容，是非常特殊的，而鸣沙山确实称得上山。记得那次爬鸣沙山一直到顶上，看见别人玩滑翔伞玩得那么好，一助跑，就飞起来了，很是羡慕，按捺不住也去玩。结果几次试飞都没有成功，边试飞边失败，再试飞还失败，这样就从沙山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了，很是狼狈不堪。滑翔伞没飞成，倒是在鸣沙山上看到了山下迷人的月牙泉。茫茫沙漠当中居然有这么一娇小、袖珍、可爱的湖，这不能不说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奇迹。鸣沙山、月牙泉成为密不可分的举世瞩目的旅游胜地。

来到阿拉善的巴彦浩特，如果说最值得去的地方首推贺兰山上的南寺——广宗寺的话，那么，离广宗寺不远处的腾格里沙漠中的月亮湖，那是绝对不可错过的另一选择。又是一个月亮湖，跟敦煌的有何不同呢，心中很是期盼。原以为也不过就是在沙漠边上走几步就到了呢，虽然一路上司机一再讲必须乘坐沙漠车才能进去，我还不以为然地说，我喜欢走，不用坐车子的。想不到，到了景点门口时，站在沙漠边缘上眺望，腾格里沙漠茫茫无际，根本没有所谓的路，心中顿时就像扎了眼的气球，没了底。问服务区工作人员，回答说，到月亮湖15公里的路程，必须乘车。我问，包车进去多少钱，回答说，一辆车要720元，就有些心疼了，太贵了。通常情况下，来旅游的团队比较多，都是几人合租一辆车；即使散客也靠拼车。而我来到这里时已是下午，根本不允许再等拼车了。就在犹豫时，一对中年夫妇走过来说，我们三人包个车子吧。本该一个人的费用三个人分摊了，有这等好事，我很爽快地应允。

我们乘坐了一辆吉普车。我不懂车，是否专门为沙漠特制的或改装的也未可知。车子顺着沙漠中的车辙往进开。司机叮嘱我们必须系好安全带，把相机带好。时间是在下午时分，阳光朗照沙漠，一片金黄，无一丝的风，正是难得的穿越沙漠好时机。车子渐渐地驶入沙漠，越来越快，像蚱蜢一般随着沙漠的坡度和弯度在跳跃中行进。我们的身体也同样在扭转起伏中摆动。司机问我们有没有晕车的，想不到三个人竟然异口同声地说，不晕车。司机要的就是这句话。我们的话音刚落，车子立马就像一头猛兽，呼啸着向前飞驰。沙漠并非平坦之地，而是呈丘陵状，车子沿着沙漠的地形，一会儿向上攀越，一会儿向下俯冲。攀越时，沙丘很高，根本不知道沙丘那边到底是什么，但司机仍然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我们的心都纠结在一起了，向着蓝天飞去，因为眼前看到的只是头上的蓝天。车子的速度丝毫不减，呜呜地一阵黑烟冒起，冲上了沙丘。继而，又是一个浪子般扎入水中的感觉，车子又冲下了坡度极陡的沙坡。我们啊啊惊叫，那刺激是灵魂出窍般的感觉。极度张扬的情绪尚未停歇时，车子又斜斜地沿着沙漠的半坡形成45度角飞驰，我们的身体也歪了。这时有点害怕了，生怕翻车。一阵惊骇，还没等再有所反应，车子又踅过另一沙坡，还是斜着车身飞驰。平日里总在说“冲浪”这个词，也常在电视上看到“冲浪”的惊险激烈的场面，但沙漠被称为冲浪，这次是实实在在地亲身感受到了。沙漠，不是称为沙海吗，但是如果没有遇到高级驾驶者，像在大海中那样的驾驭海浪的高手，那么，你是无法体验到冲浪的感觉的。我曾在内蒙鄂尔多斯的响沙湾坐过沙漠车，就是轮胎很宽的那种专门在沙漠中行驶的，那种感觉和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此时，我就在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司机真是个聪明人，他就知道我们在要什么，我们出来旅游，要的就是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惊险与刺激，因此，他就把这种感受给你做到极致，让你终生难忘。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光景，眼前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绿色，继而就是明亮的一泓碧水，月亮湖到了。眼下的月亮湖像处女一样静静地躺在茫茫的腾格里沙漠当中，与蓝天、黄沙融为一体。是那么的鲜明，同时又是那么的和谐。我与这对夫妇开始了我们的月亮湖的拍摄行动。其实，一路上我们已经有过短暂的交流。从交流中我已经感受到这一对夫妇对旅行的狂热和对摄影的热爱。他们来自重庆，出来半个多月了。刚刚从内蒙古东部的坝上过来。从状态上根本看不出他们已经旅行了几千公里的路程。依然是那么精力过人，热情不减。我们在月亮湖边拍摄了一会儿，这还不够，又爬上了湖边的沙山，继续对月亮湖进行全方位的拍摄。我发现，女的比男的更迷恋摄影，一路狂拍不止。他们使用相同的佳能相机，所以不断地交换镜头。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摄影发烧友，但在他们面前，我自愧弗如。站在高高的沙山上，面前就是月亮湖，其形状宛如半个月亮状，月弓上建有几栋木质的别墅，接待着天南地北的来客。据了解，每栋别墅的每晚费用都在万元以上，但依然是客满。我想，之所以能卖到这么贵的价格，盖因于游人追求的那种体验，千里沙漠、皓月当空的感觉。我并没有这样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只是在急匆匆地游览后，赶天黑之前撤出沙漠。这里的夜晚也许很美，但实在是消受不起。所以，我和这对重庆夫妇就拼命地抓紧时间攀爬沙山，环顾月亮湖，拍摄月亮湖。恨不得把月亮湖的容姿全都摄入镜头，带走，不留一丝遗憾。

那天的天也真凑性，静得没有一丝风，而且天蓝得如洗过一般。在沙漠中旅行，最怕刮风，因为，一旦刮风，相机是拿不出来的，全是沙子啊，极细极细的沙子最容易钻进相机。那天，我的相机完全是裸露的，没有丝毫保护。重庆夫妇比我有经验，用塑料袋把相机裹得严严实实，我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天公还算作美，让我既拍到了美丽的月亮湖，又使相机没有受到损失。

我一直对巴丹吉林沙漠充满好奇，听说那边的沙漠高，而且湖泊也多，来巴彦浩特时，一再跟当地旅行社联系看能否到那里去，告知不行，尤其是一个人更不可能。来到了月亮湖后，感觉这里的风光依然很美，尤其是月亮湖那一湖碧水，像上天赐予的圣水一般。沙漠中能有这样的一泓碧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思议的。所以，任你怎样形容都不会过分。

为了拍摄月亮湖的落日，我们宁是等到黄昏时分。因为我们凭感觉应该能够有一个完美的落日的。此时，沙漠外景区口的司机给我打电话问几时能够出来，我告诉她，还要拍摄日落呢，再等一等。司机真好，就那么一直等着我。

我们终于等到落日了，但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美好，只能匆匆地拍完后，乘坐最后一班车子出沙漠。凑巧的是车子还是进来时那辆车子，司机也还是那位司机。此时，天色向晚，沙漠完全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好在司机路熟。我们也没再像来时那般留恋，一鼓作气冲出了沙漠。

重庆夫妇跟我打了个招呼后，马不停蹄地驾车继续向下一个目的地——银川进发。我找到了暮色中依然在等我的司机。迎着一轮明月，行驶在广袤的大地上，目的直奔巴彦浩特。

返回市区时，司机不顾旅途劳顿，还带我上了市区的最高处，欣赏了巴彦浩特全市的夜景，巴彦浩特，真不愧“塞外小北京”的美誉。

此时，我才闲下心来，仔细地看了为我服务了一整天的女司机。她是那么平常，却又那么可爱。她应该是巴彦浩特的一个窗口，代表了巴彦浩特这个塞外城市的形象。

夜奔额济纳

其实，我这次阿拉善之行，目的地直指额济纳。因为，额济纳举世瞩目的胡杨林一直激荡着我的心。同时，也是为了弥补2010年去新疆看轮台胡杨林的缺憾。本来，那次新疆之行也是冲着轮台的胡杨林去的，组织者还掐着点儿算好了时间呢。然而，到了轮台后，不仅时间太晚，而且，胡杨林还一水的清幽幽地渡着自己的夏天。当地政府不得不把原本要定期举办的摄影节往后挪了一周时间。我们的时间是算死的，没法在那里待一周时间啊，所以，只能匆匆而又遗憾地离开。

没有欣赏到新疆胡杨林的最佳状态，那么，就一直希冀能有朝一日把额济纳的胡杨看个究竟。所以，就只身踏入了茫茫的阿拉善地区。想不到，在阿拉善却意外地踏访了贺兰山脉的广宗寺，还走进了腾格里沙漠中的月亮湖，一路收获颇丰，不由得心情大好。所以，在得知从巴彦浩特到额济纳需要坐一天的车子时，依然毫不犹豫地登上了条件很差、人又很多的汽车。车子早上出发，出城这个阶段就走走停停，又是拾人，又是捎货，磨蹭了很长时间，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才上了通往额济纳的公路。公路条件不好，属于普通的国道，而且全程限速，由此可以想见这一路的艰辛。好在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上车后专注地看窗外那茫茫的只有星星草点缀的戈壁大漠。刚开始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荒漠，多少有些激动。然而，不管车子怎么行驶，窗外的风景是一成不变，天高路远。在如此广袤的天地之间，真的都不知道要往何处，只是向北，向北，一直向北。我渐渐地把疲劳的目光收回，进入假寐状态。

毕竟这不是睡觉的场所，就总是不断地往窗外探望，心中的那份焦急已被身边的年轻男生看出。也许是由于旅途的漫长和孤寂，男生主动跟我搭讪，提醒我说，额济纳还早呢。这样，两人就开始了对话。他问我，一个人出来旅行？我回答说，是的。我问他是当地的？他说，是的。在巴彦浩特的盟区公检法机关工作。知道他是当地人，我就精神了，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些情况。年轻人是个话唠儿，滔滔不绝地先从他自己的经历讲起，然后谈到阿拉善盟区的状况。他说自己从某名牌大学毕业两年了。原本想在沿海发达地区闯荡，成就一番辉煌，刚好碰上当地招考公务员，一考就考上了，所以就回到了老家巴彦浩特。工作以后，接触了社会，了解了社会，从而也改变了自己。如今已完全融入到了社会环境和工作环境当中，再没有到外地闯荡的念头了。阿拉善盟区属于边境地区，公务员都有边境补助，他的收入很高，所处的巴彦浩特的经济条件也好。他所说的我相信，因为我在巴彦浩特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巴彦浩特被称为“塞外小北京”，是有道理的。工作两年时间，跑遍了全盟，这边的治安压力还是很大，毕竟是边境嘛。跨国走私的、偷渡的等等案件屡屡出现。我就插话问他，这边很落后啊，还有这些现象？他说，经济上相对落后，但是很活跃。我越发对他的话感兴趣了。竖起耳朵认真听。这样，时间就过得很快。到了中午时分，车子来到一个不知是镇、还是苏木的地方吃的饭。司机七拐八转地来到一个税务局大院，想不到税务局楼里却开着一家饭馆。一盒饭20元，量还不大。服务员态度很横，开水也不让喝。就是这样，也得吃呀，否则就到了额济纳才能用餐。

因为经常外出旅行，我就曾不止一次地感叹：当你离开自己的故乡感觉在外漂泊时，其实你已经走进了别人的故乡。脚下的这片所谓的戈壁大漠，我很陌生，然而，对于像身边的男生这样的阿拉善人来说，却是那么的熟悉，因为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夜幕已经降临，广袤的大地被黑暗挤压得很低很低。车子就在黑暗中沿着光柱一直往前行驶。额济纳方面不断给我打电话，询问到了哪里。男生说，告诉他还早呢。已经在车上坐了十多个小时了，浑身都僵硬了，但丝毫没有后悔，越发对额济纳充满了好奇和神往。这将是怎样的一个所在呢？让我如此劳顿地向她进发。

走了大约13个小时，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终于到了达来呼布镇。这就是额济纳旗所在地。车子到站，一车的人几秒钟就消失在夜幕当中，而接我的人迟迟不来，使我在这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土地上多少有些恐慌和不安。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按照司机所规划的旅行路线，分别去了居延海、胡杨林、怪树林、黑水城、大同城……我不禁感慨万千。无论走到哪里，不管这些地方是繁华，还是荒芜，是左近，还是辽远，每片土地都曾经演绎过不朽的故事。额济纳这片荒漠中的绿洲，曾经也是金戈铁马的地方。额济纳还被一些学者认定为古匈奴的首都。因此，匈奴和汉帝国的厮杀，仿佛就在耳边回响，卫青、霍去病的铁戟刺穿敌人的咽喉的画面也出现在眼前。苏武似曾也在此地留下过足迹，后来流放到贝加尔湖畔牧羊，把一个民族的气节演绎到无与伦比的高度，至今无人超越。后来的西夏，更是在此屯兵，黑水城就是历史的见证。那是怎样一个铁马冰河入梦的年代啊。

就在这样的一片土地上，几千年后的今天，除了留下了那些历史的遗迹可供人们瞻仰之外，最让人称道和赞美的是化石般的胡杨林，屹立在额济纳河沿岸，吸引了我等人士不远千里投奔而来，一睹其芳姿。此时，我就在心中畅想，额济纳的胡杨是否就是当年征战士兵的化身？“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这是否就是战士精神的再现呢？

虽然，此时的额济纳胡杨林也远没有进入那种观赏的最美时期，然而，我并没有感到遗憾，因为我在这里找到了胡杨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