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现代汉语词典》所录方言词语之注音及相关问题思考*
2014-09-17赵贤德
赵贤德
(江苏理工学院 中文系,江苏 常州213001)
现代汉语的界定有广狭之分。广义的现代汉语包括汉语的各种方言,即不同地区的汉族人所使用的语言,这些语言都属汉语,只是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存在一定差异。而狭义的现代汉语则是指“普通话”,即“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那么,很明显《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以下简称《现汉》第6版)以及前5版收录的都属狭义的普通话词语。虽然该词典在“前言”中说明:“一般语汇之外,也收录了一些常见的方言词语、方言意义”。这就让读者有点纳闷了,既然是“记录普通话语汇为主的中型词典”,为何还要收录一些方言词语呢?虽然词典编纂专家给予了一定的解释,[1]但是在普通读者看来,这些方言词语一旦收录词典,就意味着其可能具有与普通话词语同样的资格,成为人们学习普通话的标准。而事实上收录进去的方言词语和方言语音很容易与普通话词语及读音混淆,不利于普通话的健康发展。
一、《现汉》第6版收录的方言词语及注音举例
也许是出于读者查考的方便,《现汉》收录了数千条明显的方言词语和方言语音。据边小玲统计,2002年5月出版的《现汉》第4版共收方言词语2677条,2005年6月出版《现汉》第5版则增删调整为2374条,其中2133条为两版共有。[2]第5版虽然比第4版有所减少,但是收录方言词语的绝对数目两千多条也不是一个小数。尤其不能理解的是所收录的方言词语不少是直接将方音标注上去的。这样本来可以统读成普通话的词就活生生地分化出了异读,给普通话学习者增添了毫无意义的烦恼。
令人略感欣慰的是2012年新出版的《现汉》第6版收录的方言词语及注音比《现汉》第5版有所改进,如:
“拆”,《现汉》第5版P122收录了方音cā,举例为:~烂污,《现汉》第6版取消了这个方音;“括”,《现汉》第5版P496收录了方音guā,举例为:挺~,《现汉》第6版取消了这个方音;“郎”,《现汉》第5版P814收录了方音làng,举例为:屎壳~,《现汉》第6版取消了这个方音;“猫”,《现汉》第5版P923收录了方音máo,举例为:~腰,《现汉》第6版也取消了这个方音;“虎”,《现汉》第5版P579收录了方音hù,举例为:~不拉,《现汉》第6版取消了这个方音。
这表明了《现汉》第6版在收词和注音的规范性方面比《现汉》第5版有所进步。因为这些方音一旦取消了,那么这些词语便只有唯一的读音,读者一般也就不会误读了。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们认为,《现汉》第6版在这个方面态度还是比较保守的。翻开《现汉》第6版,我们就会发现该词典还是保留了大量的方言词语及注音和举例,如:
熬,普通话读áo,P13收录了方音āo,~心、~白菜、~豆腐;
吵:普通话读chǎo,P151收录了方音chāo,别瞎~了,听他把话说完;
各:普通话读gè,P441收录了方音gě,这人真~;
弄:普通话读nòng,P838收录了方音lòng,里~、~堂、~口、三条~;
排:普通话读 pái,P968收录了方音 pǎi,~子车、把这双鞋子~一~;
泡:普通话读pào,P974收录了方音pāo,~枣、~线、这块木料发~;
拚:普通话读pīn,P972收录了方音pàn,~弃、~命;
膀:普通话读bǎng、pāng、páng,P299收录了方音bàng,吊~子;
搂:普通话读lǒu,P839收录了方音lōu,~扳机、~算、把帐~一~;
澎:普通话读péng,P981收录了方音pēng,~了一身水;
雀:普通话读què,P1100收录了方音qiǎo,~盲眼;而P1047收录了雀子(qiāo·zi),指雀斑。
熏:普通话读xūn,P1486收录方音xùn,炉子安上烟囱,就不至于~着了;
蹲,普通话读dūn,P226收录了方音cún,~了腿;
坷,普通话读kě,P730收录了方音kē,~垃;
刷,普通话读shuā,P1213收录了方音shuà,~白;
赚,普通话读zhuàn,P1740收录了方音zuàn,你~我白跑了一趟。
轧,普通话读zhá、yà,P414收录了方音gá,人~人、~朋友、账~完了。
侧,普通话读cè,P1632收录了方音zhāi,~歪。
…………
以上所收录的部分方言词语是词典中明确标明〈方〉的,也就是说是方言读音确凿无疑。
除此以外,据笔者初步统计,《现汉》第6版所涉三个读音以上,并且包含至少一个方音的词有如下一些(方括号内的“方”表示方音):
叉:chā、chá〈方〉、chǎ、chà;拉:lā、lá、lǎ〈方〉、là;
和:hé、hè、hú、huò、huó〈方〉;扎:zā、zhá〈方〉、zhā;
轧:zhá、gá〈方〉、yà;夹:jiā、gā〈方〉、jiá;
拗:niù、ǎo〈方〉、ào;叨:dáo〈方〉、dāo、tāo;
胳:gē、gé、gā〈方〉;岗:gāng、gǎng、gàng〈方〉;
呱:guā、guǎ〈方〉、gū;哈:hā、hǎ〈方〉、hà;
糊:hù〈方〉、hū、hú;落:là、lào、luò、luō〈方〉;
撩:liāo、liáo、liào〈方〉;蚂:mǎ、mā〈方〉、mà〈方〉;
拧:níng、nǐng、nìng〈方〉;雀:què、qiāo、qiǎo〈方〉;
塞:sè、sāi〈方〉、sài;咋:zǎ〈方〉、zé、zhā〈方〉;
拽:zhuài、yè、zhuāi〈方〉等等。
以上所列举的仅仅是包含方音的具有三个以上读音的词语,至于包含方音的两个以上读音的词语更是多达两千多条。其实这些含方音异读词所表示的意义和普通话词语读音所代表的意义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绝大多数方音可以直接合并到普通话语音之中去。让人比较困惑的是历次修订的《现汉》所录方言词语均没有标明出处,因此一般读者也很难明白这个方言词语及其读音究竟是北京音还是其他方言区的读音,其范围究竟有多宽多广,是否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是否值得收录。而《现汉》收录了众多没有标明来源的方言词语及注音,这对于一部比较科学的影响巨大的工具书来说是不太合适的。
二、《现汉》第6版所录方言词语读音的认知情况调查
一个含有方音的异读词语突然出现在人们阅读的视野里,究竟该读方音,还是该读普通话读音,其实是很难选择的。我们在《现汉》第6版挑选了若干含有方音的异读词语,分别在内蒙古赤峰学院、陕西榆林学院、江西上饶师范学院等几所高校的新闻传播类专业和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二、大三学生中进行调查。调查人员共发下去190份问卷调查表格,当场收上来190份,有效率100%。调查的方式是要求被调查者给带点的词选择正确的读音。调查结果统计如下:
《现汉》第6版所录方言词语读音在大学生中的调查情况统计表
以上方言词语的调查对象所学专业的性质决定了他们对汉语言文字的读音应该具有较强的敏感性,况且他们距离高考结束后也就一两年,高考前的语言文字的强化训练应该还记忆犹新,他们的误读率却如此之高,从调查统计情况来看,有的词语误读率高达96%。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和新闻传播类专业的学子尚且如此,那么一般工人、农民、干部、群众误读率肯定更高。调查结果显示,调查对象面对多个读音选择时,他们首选的往往是普通话读音,也就是说,现代汉语方言读音都有一种向普通话读音靠拢的趋势,有一种单音化倾向。[3]可以想见,如果含有方音的词语一旦出现在书面语中,读者第一反应往往是直接读成普通话的读音,很少会读成方音。如果严格按照词典标音来读,就会在朗读中出现方音现象,而这种使用方音读书一般又是不被允许的,所以读者往往无所适从。因为词典是无声的老师,人们往往对词典给予高度信任。
三、方言注音容易成为普通话学习和推广的绊脚石
理论上不管哪一版的《现汉》都应该是普通话学习的宝典,而不是学习方言的宝典,不应该“有音必录”。事实上,人们在语言生活中也更习惯按照普通话的语音去读,而不是迁就方言的读音,国家级媒体在这个方面为我们作出了表率。比如:
地名“六安”,多数媒体发音并没有按照“名从主人”的方式发音lù。如央视一套2009年9月12日,《焦点访谈》之后的《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人民英雄》节目讲述的是人民英雄许继慎的故事。主持人说:“安徽省六安县是许继慎的故乡……。”节目主持人用浑厚的声音,将“六安”读成“liù安”。央视十套2010年3月24日,《科技之光》主持人在谈到安徽省结核病防治情况时说:“2005年1月,安徽省六安市裕安区成立了结核病防治研究所……”。将“六安”说成“liù安”。央视二套2010年4月5日,《经济半小时》主持人在揭露代考情况时说:“考前几天,这些代考生全部集体安置在六安市一个豪华酒店里。”将“六安”说成“liù安”。(以上例子均为笔者收看电视所记录)
如果按照“名从主人”的说法,那应该要读lù,可是“如今在六安,乃至安徽全省,按普通话规定的lù音来读的人不多,绝大多数人都是读liù安”。[4]王力先生也曾说:“既然北京‘六’念liù,‘百’念bǎi,就应该一律以北京音为准。‘名从主人’的原则有时候也可以变通,这次审音,不是‘获鹿’已经从huáilù改订为 huòlù了吗?”[5]地名如此,其他异读词的读音又何尝不是如此?
其实,面对同一个词的不同读音,感觉最为难最纠结的莫过于媒体的主播们和高考中考考生。《重庆时报》2011年1月1日报道,中央电视台主播刘羽曾发布过一条微博:“我们化妆镜上贴着常常出错的读音表。错一个罚五十,测测你能罚多少?”其中列举了一些常见词语的读音,比如“下载(zài)、影片(piàn)、尽 (jǐn)快、谄 (chǎn)媚、成 绩 (jì)、抚 恤(xù)”等等。李瑞英曾透露,《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口误分A、B、C、D四类,最严重的A类错误号称“就地死亡法”,主持人当天播完新闻,第二天就得下岗。为了避免播报新闻时有不会念的生僻字,主播们《新华字典》几乎从不离身。王小丫刚调入到央视时,分不清“英”是前鼻音还是后鼻音。后来她就随身带着《新华字典》,因为说错一个字要扣200块钱,有一个月她被扣了700块。[6]
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敬一丹说:“有几个音改来改去,我都弄不清楚到底该读成什么样子了。每当我拿不准的时候,我就去问李瑞英、罗京,好在我们主持人不用照本宣科,我遇到特别拿不准的字词时,我就换一个词儿,这样也很消极。……,肯定是语言现象在前,研究在后,规范在后,但是这个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了。”[7](P290)
中央电视台主播们的语音应该成为全国人民学习普通话的楷模和标准,他们尚且如此为难,那么更不用说其他普通人了。
北京语言大学校长崔希亮教授说:“这种现象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尤为突出,常常弄得外国学生无所适从,他们会提出许多个为什么,一些教师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此一些留学生往往得不到满意的答复。”[8]
那些中考考生、高考考生、方言区的语文老师、普通话水平测试员以及接受普通话测试的考生,提及这些异读词时他们无不表示无可奈何。
1997年全国高考语文第一题关于语言文字应用2分的试题是考查考生对“泥、识、与、度、轧”等多音多义字的理解和掌握的情况。据当年广东省对4038份试卷抽样分析调查结果:“平均分数0.41分,答错率明显高于答对率。”[9]
至于一词多音在普通话测试员中存在的问题也是屡见不鲜。国家级普通话测试员长江大学文学院王群生教授说:“我们参加过国家级普通话测试员培训班,十多天时间,有相当多的功夫用在多音字和异读词的正音上了。”[10]
以上列举的种种现象所涉及的异读词不一定都是方言异读词,但是方言是异读词的一个重要来源。这些方言词语及方音收录在影响最大最权威的《现汉》里的确影响了语言生活,干扰了普通话的学习推广,甚至对新闻出版、广播电视播音、计算机中文信息处理等领域都有较大影响。
四、中国语文要实现现代化,读音必须要统一
其实,从19世纪末开始,中国先进的知识分子就认识到了读音统一的重要性,并为此进行了语文现代化的艰苦探索,这些知识分子先后进行了“切音字运动”、“国语统一运动”、“国语罗马字运动”以及“拉丁化新文字运动”。1949年以后开始了“汉语拼音运动”,这一切运动都是中国语文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周有光先生将中国语文现代化的主要内容进行了概括,这就是“语言的共同化、文体的口语化、文字的简便化以及注音的字母化”,后来又进一步加了两条,即:语文的电脑化和术语的国际化。[11]其中“文字的简便化”主要内容就是汉字的定形、定量、定音、定序。设想一下,一个国家如果语音不统一,彼此交流困难重重,如何进行现代化建设?如何实现中国梦?
1902年,时任京师大学堂总教习的吴汝纶到日本考察学制,而当时的日本经过明治维新得到了飞速发展,日本官员伊泽修二对吴汝纶说:“欲养成国民爱国心,须有以统一之。统一为何?语言是也。语言之不一,公同之不便,团体之多碍。种种为害,不可悉数。察贵国今日之时势,统一语言尤其亟亟者……。”[12]回国后,吴汝纶写信给管学大臣张百熙,建议在学校推行以京话(北京话)为标准的国语,实现国语统一。后来呼声越来越高,1911年6月,清政府学部举行中央教育会议,决议了《统一国语办法案》,提出了五项具体办法:(1)调查国语语词、语法和音韵;(2)选择及编纂国语课本和语典;(3)审定音声话之标准;(4)定音标;(5)传习。上述办法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武昌起义就爆发了,清王朝旋即覆灭。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之后,国语运动开展得更加轰轰烈烈。1913年,教育部在北京成立了读音统一会,规定了读音统一会的任务。其中最显著的成果之一就是编著了《国音字典》初印本。虽然该字典带有人为的杂凑的性质,难以推广,但它毕竟是一部划时代的字典。人们把这部字典的读音称为老国音,它的主要特点是比北京语音多了一个入声声调。不久之后教育部综合多方面的意见重新组织力量将“老国音”修订成了以北京语音为标准的“新国音”,从而正式确立了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的汉字读音。
195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组成“普通话审音委员会”,审定异读词1800多条,把普通话中常用的异读词标准读音基本确定下来。1982年重组“普通话审音委员会”,1985年发表《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规定了“异读词”和“有异读的语素字”一千多条的读音,使普通话的语音规范化提高了一步。后来多次修订的《现汉》注音基本上是以《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为标准注音的。虽然《现汉》不断在修订,但是在注音方面修订幅度太小,似乎有点蹑手蹑脚,不敢大刀阔斧地快刀斩乱麻。因为《现汉》所收录词语含有不少古语词、方言词以及口语词,而且在给这些古语词、方言词和口语词注音的时候基本上是按照“有音必录”的原则进行处理,而这种处理方法是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13]因为毕竟《现汉》是现代汉语的词典,不是方言词典、古语词典,也不是口语词典。现代化的中国既需要“书同文”,又需要“语同音”。周有光先生认为,多音字经过整理可以大量减少,其办法就是去除多余的读音、进行僻音古音的改读、进行僻字难字的改写。这样的“改变用法”,并不损害汉字的功能,如果实行,可以大量减少多音字。[14]
20世纪50年代,语言文字学家张世禄先生就曾提出普通话词汇吸收方言的标准是:普遍性、需要性和明确性。[15](P118-120)而且根据规范性的要求,《现汉》所收录的方言词语应该是那些被认可的有较广泛的使用区域的,或使用频率较高的,或具有很高的填补空白价值的。这样一本中型的现代汉语规范词典,收词范围不能过宽,那些“完全的方言词,是与普通话无关的”,[16]应该摒弃;对于那些偏狭的纯粹的方言词语要慎重收录,尤其是标注汉语拼音,更不能按照“音从主人”的读法去标注。闵家骥先生说:“为了推广普通话和便于普通话吸收方言词,词典可以注普通话读音,不必注方音”。[17]否则,繁不胜繁,也就烦不胜烦,这将增加人们学习普通话的难度,降低人们学习普通话的热情和信心。方言和普通话并不是相同的语音系统,词典是不可能完全按照方言的实际读法去标注读音的。[18]
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力度加大,方言活动的空间会越来越小,普通话基本已经成为了教学语言、工作语言、宣传语言和交际语言。随着社会的发展,方言正逐步退出经济生活和政治生活,家庭生活成了方言最后的活动空间,随着普通话进入家庭,只会说方言的老人们的老去,某些影响不大涉及面很小的方言就有被普通话同化替代的可能。当然,有些方言带有明显的地域文化特征,从继承和发扬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这个角度来说,这样的方言很值得研究甚至保存,但绝不能推广,更不能收录进《现汉》这种学习普通话的权威工具书,否则读者将无所适从。
因此,我们建议《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这样的规范文件、《现汉》这样的权威工具书修订时应该尽量减少方言词语的收录,将方言词语控制在最低限度内,取缔那些使用区域狭窄、使用频率低下、没有填补价值的、土得掉渣的方言。因为“普通话有沟通信息的正功能,方言有隔断信息的负功能”。[19](P9)词典编纂者要按照学者们公认的“广泛性、高频率和可补充”三原则和方法,[16]来对词典所录方言词语逐个进行词频统计、斟酌、筛选或淘汰。其中,(1)广泛性原则是首要的原则,它着眼于方言词语在各个大小方言区使用的广泛程度。对那些使用非常广泛的,已经完全渗透到普通话之中的方言词语可以取消“〈方〉”,摘掉方言的帽子。(2)高频率原则主要针对“使用范围较广”和“很窄”的方言词来说的。只要是高频的,并且影响范围很广的也可以取消其方言身份。过去编纂词典,没有语料库,人工统计难度较大,如今有了语料库,词频统计已经不成问题。(3)可补充原则,主要针对那些使用范围较窄的低频的方言词而言。只有那些具有填补普通话空白作用的词才是收录的对象,并定位为方言词。对于按照(1)(2)原则收录的方言词语,如果方音与普通话读音有明显的差别,那么就可以按照方言本身的读音去读,比如词典中收录的方言词“靓(liàng)”与书面词“靓(jìng)”,其实是可以取消“靓(liàng)”的〈方〉身份而直接进入普通话词汇系统的,因为“靓(liàng)”已经具有广泛性和群众基础;如果方音与普通话读音接近,甚至意义比较一致,则可以合并折合成普通话读音,如上面列举的“雀(qiǎo)、薰(xùn)、蹲(cún)”等等,其方音都是可以合并或者取消的,因为其使用频率并不是很高。对于按照(3)可补充原则收录的词语,也是可以折合成普通话读音来收录词典的,因为这种可补充的方言词数量有限,影响有限,但是折合的过程中不宜出现类似cei、tei、kei、den、fiao(该音节《现汉》第5版、6版已经取消)等等这样纯粹的方言词及方言读音,因为这些音节的存在已经不符合普通话音节规律了。而且随着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普及,《语言文字法》的执行,人口的频繁流动,整个民族文化素质的提高,这些数量有限的方言词语及方音可能会逐渐消失。果真如此,《现汉》将更加有利于全国人民真正做到“书同文、语同音”,更加有利于热爱汉语的世界其他民族人民学习和掌握普通话,更加有利于实现中国的强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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