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赵宝成烈士历史本来面目纪事

■张荣辉

赵宝成是出生在山西五寨，牺牲在江西瑞金的中共早期革命家，中华著名烈士，是具有两个第一、一个唯一，值得永远铭记的革命先烈。一个第一是，主持建筑了我党建立的第一个红色政权的标志性建筑——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大礼堂；另一个第一是，主持建筑了我国第一个革命烈士纪念建筑物——红军烈士纪念塔。一个唯一是，经毛泽东主席唯一亲自作证批示追认的革命烈士。这在我国2000万革命烈士中尚属绝无仅有。但在全国解放后的几十年里，却长期被埋没，鲜为人知。证批示。可见毛主席对赵宝成的印象之深、感情之深与特殊关爱。

虽说毛泽东亲自作证，赵宝成已具备追认烈士条件，可是等到烈士追认证书批示下来，已是1966年12月的事。而就在这时，“文化大革命”的烈火已在全国燃烧，而且愈演愈烈。刚刚享受烈士家属待遇不久的赵宝成妻子、老红军石澹峰，却因山西省翼城县东尹村的一桩“反标杀人案”，

毛泽东的特殊关爱

赵宝成1902年出生，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中共中央北方局、上海中央局机要交通员，山西省委领导成员、组织部部长。1932年到瑞金，初任工农通讯社副社长，一年后经周恩来提名，毛泽东同意，出任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总务厅厅长，并为主持中央苏区六大建筑，包括中央政府大礼堂、红军烈士纪念塔、红军烈士纪念亭、公略亭、博生堡，为“二苏”大会的胜利召开做出了杰出的贡献。1934年10月中央红军长征时，赵宝成遵照组织安排留守苏区，担任中共兴国县委书记，不幸于1935年10月在江西铜钵山作战时壮烈牺牲，年仅33岁。

按说以赵宝成在中国革命的历史地位和工作经历，不可能在全国解放30年还是下落不知。其关键原因就是出现了轰动中央苏区的六大建筑贪腐案，赵宝成因是主持工程建设的中央政府总务厅厅长，以失职失察被撤销总务厅长职务，又判罚苦工一年。而此时的毛泽东正是苏维埃中央政府主席。因此，虽有很多同事、战友了解赵宝成，但却不敢出面证实。1965年9月，赵宝成的儿子石毅，斗胆给毛泽东主席直接写信，并将父母1929年4月摄于上海的唯一一张合影照片随信寄去，询问父亲下落。毛泽东阅读了来信及有关材料，并作出批示：“赵宝成在瑞金和我一起工作过，请中组部找有关同志分段作证明，转告其家属。”根据毛主席的亲自证明和批示，1965年9月11日，中央组织部给丹东市委组织部慎重复函。由此可以看出，毛泽东早已不把中央苏区最高法院对赵宝成的判决当做一回事了。而且在时隔这么多年后，毛主席能从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中一下就认出了当年的战友，并亲自作遭到无休止的批斗，直至迫害致死。赵宝成的烈士称号被诬为是假的，儿子石毅也被迫全家下乡改造。

好在历史是公正的。粉碎“四人帮”后，在党的平反一切冤假错案的方针指引下，经过辽宁、山西各级领导、党史工作者的积极努力，终于在1980年6月重新确认石澹峰为退伍老红军老战士，1983年12月为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害致死的石澹峰重新安葬。1984年3月为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诬为假烈士的赵宝成换发了《革命烈士证明书》。在1988年11月赵宝成烈士诞辰85周年之际，中共翼城县委、县政府为赵宝成重新挂匾，为石澹峰彻底平反。

山西和江西两省相关部门的努力

赵宝成、石澹峰恢复了历史的本来面目。石毅和妻子、儿女工作顺利，生活美满。应该说已无他求。但让人难以预料的事还是发生了。

1994年的一天，有人告诉石毅的次子说，《中国检察报》“试刊”上登出了一则消息，说赵宝成是中央苏区的大贪官。而此前的1993年在丹东市召开的赵宝成烈士诞辰90周年纪念会上，与会的五寨县党史办主任也说过赵宝成确有此事，但已在1945年党的七大予以平反，平反资料就在县委党史办保存。因此，石毅也没把此事放在心里。可是，从此时开始，全国竟有近30家报刊，都以中央苏区反腐败斗争为题，把赵宝成当做反面典型加以批判。特别是2001年4、5月间，北京《法制日报》、中组部《党建研究》、山西《党史文汇》对赵宝成的批判文章和河南《名人传记》对赵宝成的歌颂文章同时出现，不仅使赵宝成烈士家属难以接受，而且使广大读者无所适从。

为寻求党的七大为赵宝成平反的材料，已72岁高龄的石毅老人不得不第一次踏上连石澹峰都没有去过的烈士故乡山西省五寨县。以王立伟为书记的五寨县委县政府，给了石毅以最高礼遇。王立伟说：“赵宝成是五寨县第一位共产党员，宣传赵宝成就是宣传五寨！”于是就由县政府出资，相继举办了以赵宝成、石澹峰各取一字命名的“宝峰杯”全国象棋大奖赛，以提高赵宝成和五寨县的知名度。还在烈士故乡三岔镇三岔村，恢复建立了 “文化大革命”中被毁坏的赵宝成烈士纪念馆，并先后将其确定为五寨县、忻州市革命烈士纪念建筑物保护单位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在此基础上，经山西省党史研究部门认真收集资料，于2007年11月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了《宝峰碑——赵宝成石澹峰烈士纪念文集》，并于2008年2月在太原隆重举行了该书的首发座谈会。可以说，本书的出版，对于赵宝成从入党到中央苏区前的革命经历，有了准确清晰的叙述。然而，同任何事物一样，总有一些截然不同的看法。甚至有人捏造事实，提出了赵宝成是中央苏区大贪官的说法，这既干扰了赵宝成烈士纪念馆的恢复重建，又影响了《宝峰碑》的按时出版。而就在此时，中纪委要在瑞金举办中央苏区反腐败斗争史展览。得知赵宝成已在早年追认为革命烈士的瑞金市委党史办公室立即致电山西省史志研究院，要求提供赵宝成的历史结论。史志院就在2007年1月23日以 《赵宝成烈士简介》为题，写了一份证实材料，其中最重要的两点，一是“赵宝成在担任苏维埃中央政府总务厅长期间，因坚持毛主席的正确路线，遭到‘左’倾路线的打击，在总务厅左祥云贪污案中错误受到撤职处分。此事已在1945年党的七大上予以彻底平反”。另一点是“全国解放后由于种种原因，赵宝成的革命经历长期被埋没。1965年其子石毅直接上书毛泽东主席，经毛主席辨认照片，作出批示，才经内务部（民政部）于1966年追认赵宝成为革命烈士，在烈士原籍建立了赵宝成烈士纪念馆、赵宝成烈士陵园，并先后成为五寨县、忻州市、山西省的重点革命烈士纪念建筑物保护单位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为了彻底弄清赵宝成在中央苏区的工作、战斗和牺牲情况。2010年5月1日至3日，81岁的石毅第一次踏上父亲生前工作、战斗、牺牲的红土地，受到瑞金市委市政府热情接待，市政法委书记高明旭全程陪同参观。当石毅提出能否在赵宝成等红军战士牺牲地建立一处纪念设施时，时任市委书记陈晓春高度重视。为缅怀革命先烈的丰功伟绩，昭示后人，瑞金市委市政府于2010年7月斥资200万元，并得到了市发改委、林业局、民政局、城投公司、重点办、规划局、旅游局、党史办、九堡镇党委政府等单位的大力支持，在该市九堡镇动工修建以赵宝成为主要代表的铜钵山红军烈士纪念亭。2010年10月赵宝成牺牲75周年之际，瑞金市委市政府代表66万人民的无限深情，将赵宝成1933年在瑞金主持建筑的中央苏区六大建筑，制成微缩模型，由高明旭带队，一行6人不远千里送到五寨，在赵宝成烈士纪念馆郑重安放。2011年2月25日，在瑞金九堡镇举行了铜钵山红军烈士纪念亭落成仪式。2011年11月7日，在纪念中央革命根据地创建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成立80周年大会上，作为赵宝成烈士家属代表，石毅应邀在主席台就坐，受到中共江西省委省政府领导的亲切接见。在江西、山西两省领导和党史工作者的支持下，由山西省革命烈士研究会、中共瑞金市委编著，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 《红都管家赵宝成》，也在同日召开的第四届全国苏区精神研讨会上向与会的全国百余位党史专家首发。

历史从此改写

江西瑞金上千处革命遗迹中，最值得一看的莫过于由赵宝成1933年主持建设的中央苏区六大建筑。然而，红军烈士纪念塔底座上书写的建筑者署名，只有工程指导者梁柏台、工程设计者钱壮飞，却没有工程领导者赵宝成的名字。这是为什么？原因不言自明。这是因为当时的赵宝成，已由主持六大建筑建设的功臣，沦为失职失责、被撤销领导职务、判罚苦工一年，所谓“破坏苏维埃的犯人”。这样的人，怎能登上领奖台，名标青史呢？

然而，江西、赣州、瑞金省市县党史工作者，却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用自己的方式做出回应，力求做到既符合历史真实，又给烈士在天之灵及世人、烈士家属以合情合理的交代和慰藉。这就是：

1.由党史研究专家著文，肯定赵宝成在中央苏区的历史功绩。比如，有论者指出，“中央苏区时期，以毛泽东、朱德等为代表的一大批共产党人，齐聚红都瑞金，开展了轰轰烈烈的苏维埃革命建设，他们信念坚定、艰苦奋斗、无私奉献，为人民解放、新中国的建立作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建立了不朽的功勋。赵宝成烈士就是其中之一。”“以赵宝成为部门首长的总务厅，紧紧围绕自身的职能和职责，努力开展工作，较好地完成了各项任务。尤其在筹备二苏大的整体工作上，负责六大红色建筑的基建，成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标志性建筑，见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前身——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创立历史。作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红都管家，赵宝成是名副其实的。”对于赵宝成所犯的错误，有论者指出，“可以肯定地说，《红色中华》刊登的报道，是严重失实的报道。称赵宝成浪费公款不下万余元，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赵宝成身为厅长，不会直接经手经费。根据从各方面的资料了解，当年的六大建筑直接投入的现金不是很多，大部分是苏区群众投工投劳，地方援助建筑用料。史料记载，大贪污犯左祥云才贪污银洋246元，赵宝成岂能浪费那么多？以当时的物价所值，1块银洋能买一担谷子。可见对赵宝成‘浪费公款不下万余元’的指责是毫无事实依据的”。“正是工作性质所导致的失察失误，赵宝成被‘左’倾路线执行者授以口实，遭受打击，被排挤出苏维埃重要领导岗位。赵宝成被免去总务厅长不久后，毛泽东也被‘左’倾中央排挤，剥夺了最后一项实权——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人民委员会主席职务。赵宝成就是在这样的艰难困苦的情况下，依然服从组织原则，扎扎实实做好组织上安排的每一项工作。”

2.采取了多项具体措施，宣传赵宝成在中央苏区的历史功绩。一是中共江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组织编写《红都管家赵宝成》一书，并由瑞金、井冈山、龙岩、兴国、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十多位专家学者教授撰写了许多符合历史、卓有分量的文章。二是肯定赵宝成的牺牲地和牺牲年月，建立了纪念以赵宝成为主要代表，包括中央分局委员李才莲、瑞金游击司令部司令员刘连标等先烈在内的瑞金铜钵山红军烈士纪念亭，并撰写了碑记。三是将中央苏区六大建筑制成微缩模型，在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纪念馆郑重安放，并辟出位置，供放置赵宝成烈士照片、简介，由解说员向参观者郑重介绍。四是挖掘出“沙洲坝的‘红井’，是由毛泽东主席指示赵宝成做好前期工作，带领红军战士们挖的。赵宝成也成了其中一名光荣的挖井人”，正所谓“红井清泉水，情连赵宝成”的重要史实。五是对赵宝成烈士亲属所举办的纪念赵宝成烈士活动，都曾以中共江西省委办公厅、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共赣州市委、中共瑞金市委市政府名义致电表示祝贺或派团派人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