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亲人归来
2014-09-17霜降万宝
霜降万宝
一别三年
Alva回来了。三年前,她跑去美国陪读,如今儿子进入常春藤盟校,她安排妥帖之后,终于归来。
她走的时候,我送她们母子去机场,隔着安检门,踮着脚尖扬起手道别,一转身,眼泪就下来了。这三年,电话、视频、微信、短信从不间断,可是面却没见着,中间她匆匆回来三次,结果都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
三年了,去机场接她,她还是穿着走时的那条碎花裙。瘦了,还是胖了?我也分辨不清了,两人就这样隔着大老远傻笑。一出机场,她的胳膊很自然地挽上来,熟稔自然,就像三年之前。
“我来提。”我伸手接过箱子,她没推让,就这样挽着胳膊一路走到停车场。
我径直开着车到她家,两个月前,租户的租约到期,我帮她收回钥匙,已经来打扫粉刷过一次。环顾一圈,她说:“嚯,几年没住,都感觉不出这是自己的家了。”我说,“改天再来收拾,先去我家住几天。 ”
当天,我把老公赶到客房,我和她睡在大床。关上门,话匣子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叽叽咯咯,从十几年前一直说到现在,从她的美国生活一直说到我在上海的改变。
她不要看我的热闹
13年前,我跟她还不熟。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在小区门口看见一辆装满香瓜的卡车,切开的样瓜清香扑鼻,十分诱人。我信手挑了两只,过磅一称,6斤多。我犹豫了。
“不买了。 ”“为啥?”“分量不对。 ”
我老老实实地答道,转身就走。
“你等等!”方才还很客气的摊主一把抓住我的背包,面露煞气。 “你买不买我的瓜无所谓,但你不能说我的秤不对! ”“你放开! ”我对自己掂分量的手感并没把握,摊主如此凶蛮,我心里越发没底。
邻居们围了上来,有人站在我这一边指责摊主心虚,有人说我太武断,冤枉老实人。摊主让我到超市用电子秤复秤,若是没有 6斤,他赔我 200块,若是有 6斤,我赔他 200块。
我又急又窘,围观者却齐声叫好,无论是帮我的,还是帮摊主的,都怂恿我们去复秤,理由是这样最公平。这时 Alva出现了。她拨开人群,把一张 50元钞票拍到电子秤上,拎起两只香瓜对摊主说:“钱给你,我们走了。”说完拽着我走出人群。
于己无关才会看热闹,看热闹的人,从来不嫌事大。Alva不要看我的热闹,她才不管谁对谁错,关心的只是我的感受和安全。
我的另一个家
Alva是我带女儿在旧居附近的小花园散步时认识的,她儿子比我女儿小半岁。换句话说,我们是妈妈友。Alva是土生土长本地人,我是大学毕业后才定居于此的新上海人。我俩性格不同,职业不同,兴趣爱好不同,却能相处得非常舒服。
当时经常带孩子一起玩的妈妈友有十几个,起初我和 Alva并不熟,直到她那次救场,我们慢慢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有段时间,我和老公闹得很不开心,心情沉郁,她几乎每周都拉我带孩子出门玩。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也不帮我断,只知道我需要散心。我俩拖儿带女,从上海东北角的共青森林公园到郊外的南翔古漪园,大小景点都逛了个遍。
见面的时候,她偶尔会拿出一件小背心递给我,那是我们逛街时我嫌贵没买的;我会取出一管棕色眉笔送给她,她上次花高价买了支名牌眉笔,却买错了颜色。深黑不配她的皮肤,她晓得,却一直将就着用。
再后来,她离婚,带着孩子生活,我也陪伴她走过了最灰暗的一段日子。以至于那时候老公总是说我,“你这和搞外遇似的,在外面还有一个家。”老公有一句话说对了,她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的家也是她的家。
有人说,成年后的闺蜜是自己选择的亲人。那天和 Alva去看张艺谋的新片《归来》,与她挥手告别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去机场接她时满脸的傻笑——那分明是我一个很亲的亲人,在分别多年之后,再度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