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五年后的自己

李俏

亲爱的北：

还好吗？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对，现在是凌晨3点09分，你知道的，我又间歇性失眠了。所以我正坐在自家的书桌上，给你写着这封充满思念和回忆气息的信。窗外的小树被大风吹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还发出阵阵恐怖的声音，像一个女人在黑夜里哭泣，但我却一点都不害怕，相反，觉得比起白天平静时的样子要有趣得多。但挥之不去的是内心的躁动与不安。房间里闷闷的，叫人难受。我用双手使劲推开落满灰尘的玻璃窗，手指上沾染了点点黑色的灰迹——啧，大概是太久没打扫过了吧。一阵强风吹进了屋子，也撩起我的中长发，清爽了不少。顷刻，一场暴雨也随即而来，我甚至听见了远处“隆隆”的雷声，还有拼命赶回家的人们的脚步声。我坐到了窗台边上，看雨滴飞速落下，漂湿了我额前的几丝碎发。我伸出手想捧得一手清澈的专属春的雨水，但我知道这也只是徒劳，因为所有的雨水都顺着头顶的屋檐流走了，就像那些似水流年。不过这场雨下得可真够大，是不是把那些年我们错过的大雨，都一起补回来了呢？

我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笔友，也与许多不同的人通过信，却好像唯独不曾给你写信，对不起。哈，我能想象你收到这封信时的表情，嘴角夸张地向上扬起，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

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安好？我记得你无论是买菜做饭、做家务还是修电脑，都无一不精通。在学校里，班主任和各科任课老师也都喜欢找你帮忙，因为你总是那么热心、负责又效率极高，这或许是班上大多同学都不具备的。而且你似乎从来也不把自己当作一个女生看待，抬水、背桌椅、擦电扇……各种脏活累活都有你忙碌的身影，所以班上的同学都笑着说你是个真汉子。哦，对了，我还深深记得一件发生在你身上的重大事件。当时你最好的朋友泪流满面地找你哭诉，说她是如何如何地好，但她的男友却还是背叛了她。看着她嘤嘤哭泣的样子，你于心不忍起来，便强硬地拉着她的手，要她带你去找他。当一个180厘米的男生站在你面前时你没有害怕，反而用平静的语气试着跟他交谈，但他毫不在意的语气和即将点燃的劣质香烟彻底惹怒了你，你忘了跆拳道老师的郑重叮嘱，在他快要转身往后走时，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的小腹踢去。他毫无防备，疼得坐到了地上。这时你最好的朋友立马从你的身后朝他的方向跑去，一面问他有没有事，一面还不忘转过头用哀怨的眼神望向你。切菜切到手、离重点高中只差0.5分，都没有流泪的你，竟在那一刻红了眼眶。但随即，你转过身去，大步朝前走了，为的是不让别人看到你滚落下来的热泪。那一刻，我也才知道，原来，你也会落泪。

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记得在初三的时候，班上有个男生向你表白。开始你故意冷淡他，把他当作隐形人，但后来是因为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你，你感动于课桌上温热的豆浆和放学后工整的物理笔记。再后来，你从容地接受了这一切。因为你本就是一个孤独、渴望温暖的小孩。于是你通过他的朋友了解了更多关于他的事，这时，你才明白他是比你更坚强的一个人，父母离异，常年一个人居住，没有父亲母亲的关心与疼爱。相比之下，你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起码还拥有母亲的疼爱。所以此后，你也更加用心待他。他也果真没有负你，每天放学之后骑着他的绿皮旧单车载你回家。单车驶过载满枫树的小路，单车“咯吱咯吱”响着，身后金黄色的枫叶落了一地，你露出浅浅的微笑，小声说你听见了幸福的声音。是的，幸福的声音。可年少无知的爱情总是变幻莫测的。临近毕业，他冷冷地告诉你将要去广东念书，去和父亲一起生活。但你却还是温暖地朝他一笑说没关系，可他却缓缓放下了你的手。我知道，他终究还是怕负了你。所以中考时你算好了分数故意少做了两道选择题，为的是不去那所你们早已约定好的重点高中，因为那里已没他。他走的那一天，我还记得你也没有去送他，而是在那条你们常走的小路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这就是你的初恋吧？难忘而又短暂的初恋。之后你说你再也不要喜欢一个人了，说到做到的你，真的再也没有动心过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对现在的你说，请相信爱，并且勇敢去爱。

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否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记得从初中时起，你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写作。但那个时候，你只是怯怯地写着，不敢投稿，不敢拿给老师、同学看，只是一个人沉浸在自我美好的小世界里。上高中之后，你说你很感激高中时期的语文老师，因为她和煦如同暖阳的笑容，因为她对你满满的信任和夸奖，使得你渐渐自信大方起来。终于你敢在课堂上大声念出你用心书写的文章来了，你也终于向大家证明了，你对写作的热爱，你对文学的热爱。厦门的阳光应该很温暖吧？空气应该也很清新吧？恭喜你，终于考上了你心仪的大学。回想那段黑暗而又难熬的日子，或许你自己都很佩服你自己吧。但很高兴你终于经历了重重黑暗，条条荆棘丛生的道路，抵达了光明彼岸。我打心里替你感到开心。你真的很棒，所以现在的我，也正在努力，朝你的方向摸索着前进，但愿不会太晚。

“铃——”突然，一阵闹铃声将我吓着，原来是床头的蓝色闹钟响了。呀，已经五点了呢。如你所想，我在每天的这个时辰起床，快速地洗脸、刷牙、吃早餐，然后手上再拿着一本小小的单词书急匆匆地赶往公交车站，然后抵达学校，投入到一天繁忙而又充实的高三生活。即使每天都有几十份各科试卷，即使课堂上再也没了吵闹与欢笑声，即使我也学会了ABCD一路毫无犹豫地把答案写在空白的答卷上。但我也不再像两年前那个幼稚无知的自己，嘟着嘴埋怨什么了。只因为我也长大了啊。

最后，北，希望你无论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咬牙坚持下去，因为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么要强、好胜、不服输，你也永远都是我内心深处那盏最明亮的灯火。还有，请你记得，别放弃梦想，别放弃真心，别放弃爱。

瞧，远方的天空中正在露出一丝丝光亮。

祝：

身体健康！

一切顺利！

十七岁的林北童

二零一四年三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