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舰队

董晟飞

2014年5月15日，长期跟踪观察朝鲜局势的华盛顿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美韩学院国际前瞻研究所在“北纬38度”网站上宣称，他们从2013年12月与2014年1月拍摄的商用卫星照片中，发现朝鲜新增两艘较大型舰只。从对图像测算来看，此次发现的为两艘护卫舰，而且建有较大型的直升机甲板。这两艘舰分别位于朝鲜西部南浦港的船坞，以及东北部罗津港的船坞，分属于朝鲜的西海和东海舰队。虽然不清楚这两艘护卫舰是否已服役，但它们的出现表明朝鲜海上战略和未来海上作战形式的变化。俄罗斯媒体报道认为，这两艘装备有直升机甲板与反潜导弹系统的新战舰列装后，将对美、日、韩，甚至中国带来较大挑战。美国专家则表示“装备有直升机甲板的新护卫舰在朝鲜的出现，警示针对朝鲜所实施的制裁措施，以及旨在遏制其军事发展的计划是否真的有效。”这两艘并不算先进的舰只为什么会对朝鲜和外界有如此大的意义呢？这还要从朝鲜海军的发展现状谈起。

朝鲜海军舰艇部署与服役

朝鲜国土拥有较长的海岸线，东西海岸相互隔离，加之其综合国力有限，因此其选择了近海防御战略，这使其海军建设与众不同。

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朝鲜即着手自行建造小舰小艇，到了70年代，所需舰种全部实现了国产化。朝鲜的造船厂主要在罗津、金策、新浦、元山、龙岩浦、南浦等地。海军重点放在突袭兵力的配置上，故绝大部分为中型以下舰艇，其中直接用于作战的有：3艘护卫舰、5艘轻型护卫舰、26艘大型潜艇、26艘小型潜艇、36艘微型潜艇、38艘导弹快艇、125艘鱼雷快艇、43艘大型巡逻艇、122艘炮艇、100多艘小型巡逻艇以及260多艘登陆艇。

这些舰艇大多是20世纪50年代苏联等国设计建造的，也有一些是朝鲜本国设计生产的，如仿苏联“黄蜂”级建造的“清津”级导弹快艇，与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装备的“梭局”级导弹快艇。

朝鲜的主力水面舰艇主要有“罗津”级、“西湖”级护卫舰，以及“沙里院”级轻型护卫舰。其中，“罗津”级护卫舰2艘，分别于1973年和1975年在罗津和南浦造船厂下水，排水量1500吨，航速24节，乘员180人（18名军官）。舰载武器包括CSS-N-1反舰导弹2枚，100毫米炮1门，57毫米、30毫米机关炮各4门，另有14.5毫米高射机枪16挺，深弹发射架2部（30发），固定式诱饵发射装置6座。“罗津”级护卫舰分别配备在东、西两个海域作为舰队旗舰。轻型护卫舰有4艘，包括3艘“沙里院”级和1艘“特拉尔”级，都部署在东海。这两级舰的舰龄虽然很长，但目前仍在执行战斗值班。“沙里院”级是以20世纪30年代中期苏联海军的“特托尔”级布雷舰为基础进行设计，60年代建成了3艘。50年代朝鲜从苏联接收了2艘“特拉尔”级舰，90年代返还了1艘。该级舰排水量650吨，航速16节，航程2700海里，乘员60人（军官7名）。舰载武器包括85毫米炮1门，57毫米、37毫米机关炮各4门，深弹发射架2部，水雷30枚。

可以看出，朝鲜海军的主力战舰仅有“罗津”级及“西湖”级两种护卫舰，而且数量和性能十分有限。如果遇到较大风浪，朝鲜舰队就很难执行任务。目前朝鲜水面舰艇部队大约有60%的兵力部署在第一线，绝大多数为快速攻击型导弹艇、鱼雷艇与炮艇。

朝鲜海军舰艇的自主发展

虽然源于仿制和技术引进，但朝鲜海军还是很早就开始作战舰艇的自主设计与建造，而且曾取得一定成就。

反舰旗舰：“罗津”级 作为旗舰，“罗津”级护卫舰的建造和性能比较能反映朝鲜当时的海上战略和威胁判断。“罗津”级保留了苏联50年代一些舰艇的风格，据称是仿苏联“科拉”级护卫舰建造的，且得到上海江南造船厂技术援助，性能和中国同期建造的“江湖”级相当。该舰始建于1971年，采用平直甲板船型，舰艏尖瘦，艏舷弧明显，舰体中部较为方正。舰艉为方艉，有利于双桨的布置。该舰在设计时以舰炮为主要武备，以后的改装中换上了2座SS-N-2A“冥河”舰对舰导弹发射装置，固定发射，无再装填能力。防空主要依托4座双联装14，5毫米机枪，反潜采用2座RBUl200五管反潜深弹发射器，舰艉设置布雷投放器，带有30枚水雷。该级舰体现了苏联50年代舰艇的设计思想，以对舰攻击为主，兼顾反潜，忽视防空。而护卫舰用于布雷，可以说是根据朝鲜海军防御的需要而特有的使用方法。可以看出，受技术和工业基础落后的影响，上世纪70年代建成的“罗津”级还处在50、60年代的水平，自动化程度不高，居住性差。但该级舰用于巡逻、近海防御、布雷防御等行动，还是能够胜任的。

反潜直升机舰：“西湖”级 进入80年代，韩国和日本的潜艇力量发展迅猛，仅靠近岸防御不足以应对水下威胁，因此朝鲜在这一时期开始引进反潜直升机，以扩大反潜防御的距离，并开始设计直升机护卫舰，这就是“西湖”级。朝鲜原计划建造6艘，但仅完成了1艘。“西湖”级的设计反映出朝鲜海军对舰艇主要任务的内部争论。该舰的飞行甲板可以满足米-4PL型反潜直升机的驻停。该舰于1982年服役，母港位于东海的雾溪浦。该舰排水量1640吨，航速23节，乘员189人（军官17人）。武器包括4枚反舰导弹（CSS-N-2，射程46千米，速度0.9马赫，主动雷达或红外寻的制导），4部RBU1200反潜火箭发射器，1门100毫米舰炮，37毫米、30毫米及25毫米舰炮各4门。该舰设计并不成功，据报道在海试中发现了诸多问题，结果只造了1艘，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母港中，只是偶尔冒险出海，从未远离港口进入东海。尽管80年代后期的报告称，朝鲜采购了新型的苏联反潜直升机，但没有证据表明其用于该型舰艇。该舰在2000年中期移防到了东部沿岸基地整修，着陆甲板得到翻新。在2007年6-7月间返回罗津港的第28造船厂以前，该舰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雾溪浦的母港中，最后在2009年退役。

高速突击舰艇：综合造舰计划 上世纪90年代以后，朝鲜与韩国多次海上冲突。1999年6月黄海冲突发生后，朝鲜海军增加了气垫船与快艇的数量。2002年6月，朝鲜与韩国在黄海海面再次冲突，双方舰艇交火约25分钟。韩国有1艘巡逻艇被击沉，4名士兵死亡，19人受伤，朝鲜方面则至少有1艘舰艇遭重创后拖回，13人丧生，30人受伤。2009年11月，朝韩海军在黄海大青岛一带发生交火事件，海战持续了两分钟，朝鲜至少一死三伤，舰艇中弹冒烟，而韩方没有人员伤亡。这些事件强化了朝鲜大力发展海上突击舰艇的计划。endprint

实际上在90年代，朝鲜海军就启动了一项造舰计划，包括：引进14.5毫米和30毫米近防炮来替代现役巡逻艇上老旧的单管或双联炮；建造小型双体快速巡逻艇，至少包括2个级别；建造高窄体舰艇，至少包括3个级别，有巡逻艇和高速渗透登陆艇。值得注意的是，朝鲜海军在双体快速巡逻艇和高窄体舰艇的设计中首次尝试一定的隐身技术。再就是较大型护卫舰计划及新的反潜直升机护卫舰。

朝鲜新型直升机护卫舰发展

新型反潜直升机护卫舰是朝鲜继“西湖”项目之后25年来最大规模的造舰项目，因此其能力比较能反映出朝鲜的未来海上作战需求和力量发展趋势。

新型直升机反潜护卫舰发展 “西湖”级反潜护卫舰发展的失败，除了技术基础薄弱、任务论证不清之外，还与韩国潜艇力量从90年代早期开始的大幅度发展有关。“西湖”级早已无法遏制韩国的潜艇。为此，朝鲜在2006-2007年开始建造新型反潜直升机护卫舰。设计可能由国防科学研究院的NAMP船舶设计研究所与海军研究所合作负责，第二经济委员会的第六机械工业局监理建造。鉴于朝鲜海军分东西两个海域部署，新型护卫舰的建造与当年的“罗津”级护卫舰一样，分别在东海和西海两个方向的造船厂同时开展。从目前商业卫星拍摄到的情况看，这两艘舰分别由南浦造船厂和第28罗津造船厂建造，南浦建造的在2010年早期铺设，并在2011年10月下水，罗津建造的在2011年早期铺设，并于2012年6月下水。外媒分析，虽然这些舰艇明显设计用于反潜和通用巡逻，但在不断增加的韩国、日本和俄罗斯、中国捕鱼船队的压力下，其可能还是用于渔业保护。

新型直升机反潜护卫舰性能 通常，护卫舰的平面形状与驱逐舰基本相同，舰首较尖，舰尾多呈方形。从此次卫星照片看，该型舰的长宽比大致为7，比一般的护卫舰略小，但其宽度在中小型护卫舰中略大。依照岸上建筑物尺寸及直升机甲板上H形驻停标志的大小，可以对其外观尺寸作出判断。影像显示，这两艘舰尺寸大约为76米×11米，飞行甲板大约为29米×11米。武器包括火箭发射器和直升机以及近防系统，并搭载有防空导弹。根据朝鲜海军在其大型舰艇上安装反舰导弹的惯例，这些舰艇在未来可能会装备不同的反舰导弹。该型护卫舰与众不同的是，其飞行甲板前的上层建筑上的设施可能是小型的直升机吊车，这可能与其直升机悬停与吊装技术不高有关，不过这需要进一步证实。

从推测数据看，新型反潜护卫舰的总吨位要小于“西湖”级和“罗津”级。新舰最大的弱点可能是雷达、声呐和电子战能力以及防空/反导能力，将这些能力转化为作战能力可能还需数年。

朝鲜新型舰艇发展动因

现役舰艇老化，亟需换代 由于“西湖”发展的失败，朝鲜海军长期没有较大型水面舰艇。目前朝鲜舰艇约有1/4服役超过20年，46%的舰艇属于应当淘汰的类型。最大型水面舰艇“罗津”级已经服役40多年，因此其海军基本依靠岸上火力和快艇部队未保卫海防，亟需发展较大型水面舰艇来与韩国对抗。

海上战略发生变化 朝鲜海军的主要任务是海岸防御，保卫朝鲜两侧的安全，另外还担负两栖突击任务，实施渗透行动以及反舰作战等。但受政治及地理环境制约，朝鲜不得不建立起两支独立运作的舰队——东海舰队与黄海舰队。两支舰队均隶属于朝鲜最高海军司令部，但无法相互支援，因此原则上朝鲜需要建立一般国家两倍的海上力量来保护其海岸线。而朝鲜这两支舰队的主要组成部分是装备反舰导弹的舰艇中队。这些舰艇许多都配有“冥河”反舰导弹。朝鲜海军部队还装备有众多型号各异的小型快艇及独特的火力增援舰艇，可为主要战舰提供战斗支援或为地面部队提供多管火箭炮的火力支援。但是上世纪末期，韩国和日本潜艇发展迅猛，依靠反舰导弹和舰炮的水面歼灭战略不再适用，亟需发展中近程反潜能力。由于“西湖”级发展失败，朝鲜建造新型直升机反潜护卫舰成为不得已选择。

面对新型海上威胁 朝鲜人民军海军主要任务范围仅在朝韩禁区周围50千米左右，这使其多年来致力于发展陆基火力覆盖的近岸突击力量。因此尽管朝鲜海军装备落后，但在朝韩禁区周围50千米范围内也足以应付其它船只。但是随着日韩潜艇作战能力的提高，朝鲜意识到必须扩大海上防御和警戒距离。例如，早在1999年朝韩海军发生冲突后，金正日就对海军表现出浓厚兴趣。朝鲜媒体报道说：“金主席认为海军非常重要，应该发展成未来朝鲜军事力量的轴心”。此后，金正日先后五次视察海军部队，并提出指导方针。而此时正是“西湖”级频繁试验并出现问题的阶段。外界相信，朝鲜正是此时确定了新的综合造舰和改进计划。新的直升机反潜护卫舰主要用于对抗韩国潜艇，辅助作用是保护西海和东海的渔民。

外界制裁，亟需自主造舰 美国霍普金斯大学学者就此次发现指出，不仅要考虑对朝鲜常规军事项目制裁的有效性，而且需要仔细和实事求是地重新评价其常规军事力量衰退的说法。可见，朝鲜在长期的国际经济制裁下，不断在积极探索海上军事力量发展的新途径，以此发展其自主的造舰能力。朝鲜的综合造舰计划已经使朝鲜制造出了具备隐身能力的高速小型舰艇和较大型的综合水面舰艇。可以预见在未来一段时期内，尽管有预算不足与国外援助减少等因素，朝鲜海军仍可能在一定范围内发生改观。

[编辑/旭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