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外物重身心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正值批孔批周公时，到河南省伊川县出差，闲暇之时，欲拜谒二程祠。当地陪同的同志噤口不谈，只好早起无人时自行前往。也不远，就在县西二里余。到那里一看，破蔽荒芜，杂草丛生，令人惆怅而返。如今国学兴盛，想必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只是无暇再往，空留遗憾。

说起程颢、程颐两兄弟，在中国思想文化史上可谓赫赫有名。程朱理学，就是开创于程氏兄弟，而大成于朱熹。但在几十年前的“左倾”思潮中，程朱理学却被冠以“封建卫道士”之名；在批孔运动中，一句“存天理，灭人欲”，更被批为“礼教杀人侩子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其实，程氏兄弟并不是要人都变成没有七情六欲的“怪人”，用“天理”来灭绝“人欲”。他们所说的“天理”，讲的是自然界的运行规律，中国文化讲究“天人合一”，自然也包括“人理”，即人的生理规律。《周易》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说天道强劲向上，人也应当努力奋进。而程朱理学的“人欲”，是指不恰当的、违背“天理”的欲望，放纵这些欲望，就会危害社会，危害人的健康。

人活在世上，“外物”是不可缺少的，比如衣食住行，比如名利地位，等等。但这些外物是为人的身心服务的（即“奉身”），不可本末倒置，以至于危害自己的身心健康。然而有许多人却像程氏兄弟所说，对这些奉身的外物事事要好，就是不要自己的身心好。可悲的是，待到外物事事都好时，自己的身心却不好了。放眼社会，这样的事比比皆是，由此导致的悲剧桩桩件件，触目惊心。看看报纸上报道的过劳死、抑郁自杀，还有随处可见的各种慢性病、癌症，你难道还不领悟吗！为了奉身的外物事事都好，现代人拼命工作、拼命挣钱，到头来病魔缠身，统统都“捐”给医院，这样的“程式”不应当重演。若是贪图名利地位和享受，不惜耍尽阴谋手段向上爬，到头来必是一场空。至于那些贪官们，贪图外物而欲壑难填，置党纪国法于不顾，拼命捞钱的下场更是罪有所得，但其对社会造成的危害却难以挽回。

程氏兄弟的“存天理，灭人欲”，是从哲学思想的角度来讲的，其涉及领域之宽泛，囊括人生的方方面面。从养生保健的角度讲，他告诫我们，要把自己的身心健康放于中心位置，一切的外物都是为你的身心健康服务的，不应当为了这些外物而危害身心。老年人养生更是如此。君不见，那些百岁老人，不都是无欲无求，恬淡一生，抑或将生命奉献给科学文化事业，不讲究个人得失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