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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制片人”李小婉: 我与李少红是 “梦幻组合”

2014-09-10东葵

妇女生活 2014年1期
关键词:陈坤周迅儿子

东葵

与少红是发小

更是“梦幻搭档”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和导演李少红43年的友情让人感叹,还记得儿时初次相识的情景吗?

李小婉(以下简称李):我和少红都是在北京电影制片厂大院长大的,她母亲和我母亲是好朋友。9岁那年,母亲告诉我,她朋友的女儿一次能剪6张剪纸,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剪纸是那个年代我最大的爱好,一听说有同龄人剪纸剪得如此漂亮,我就动心了。我被母亲带到少红家里,当时有些害羞,就躲在母亲身后。少红也是被她母亲从卧室里拖出来见客,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母亲和我。我母亲把我从身后拉出来,让我打招呼,我很狼狈地问了句:“你的剪纸呢?”少红来了一句:“你不是为剪纸而来的吧?”她这句话让我一时无法回答。熟悉之后,我觉得少红从小审美非常独到,这是让我佩服她的一面。

记:少红导演的电影之路很顺利,您却受过不少挫折,能说说吗?

李:16岁那年,我初中毕业分到印刷厂当工人,少红当了兵。18岁那年,我又被推荐到北京大学读哲学系。1978年恢复高考,我和少红同时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少红顺利考上了导演系,和田壮壮、陈凯歌成了同学,我考上了表演系。那一届表演系招了二三十人,因教学器材、师资力量不够,只得减掉6名学员。因为我年龄偏大,就被撵了出来,这对我是个不小的打击。那段时间,我天天躲在家里不愿出门。这时,陈凯歌的父亲陈怀恺导演找到我,让我给他当助手。我从场记做起,一直干到了副导演。1990年,宁瀛导演刚回国就找我合作,我俩配合得很好。工作结束后,她对我说:“你做的不仅仅是副导演,更像是制片人。”当时我脑子里只有制片主任这个概念,就问她制片人是什么。宁瀛送给我一本《美国制片人手册》,就此为我打开了新的事业之门。

记:您和少红导演真正合作是在什么时候?

李:上世纪80年代,北京电影制片厂实行的是“挂牌制”,因为导演都觉得我好用,所以我“副导演”的牌子一挂上,马上就被人摘走了。1990年,我从上一个剧组回来,导演室主任对我说:“现在有三部戏在排队,你可以自由选择。”一看三部戏中有少红的《血色清晨》,我就毫不犹豫选了她。起初,我的加盟让少红非常为难,她真诚地对我说:“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你是公主,我是丑小鸭,我有心理阴影,没法使唤你做这做那,我不能让你做副导演!”我对少红说:“你放心,我是来工作的,打我第一天干这行起,师傅就对我说过,导演就是我的上帝,观众就是导演的上帝。工作中,我就是你的下属,我能摆正心态,你又顾虑什么呢?”听了我的话,少红才稍稍放心。后来,我俩配合得非常默契,也拉开了我们合作的大幕。

记:你们合作这么多年,拍得最艰辛的是哪部戏?

李:1995年,北京电影制片厂解散,我心里特别难过。少红找到我说:“咱们开公司吧!”随后,我俩创立了荣信达影视艺术有限公司。公司成立之后,我们拍的第一部戏是电视剧《雷雨》,第一次找到了归亚蕾、鲍方、王姬、赵文瑄合作。人员配齐后,拍戏资金却没有到位,少红派我到处找钱。为了完成任务,我剪了个短发,提着行李直飞海南,到处游说别人投资,没想到处处碰壁。最后我的头发都长长了,可是一分钱也没有找到,弄得我都不敢接少红的电话,怕她失望。还好,后来我找到国际电影公司的总裁,他爽快地和我们签了投资协议,这部戏才得以顺利完成。之后,我们和归亚蕾又合作了几部戏,被外界誉为“铁三角”的精品团队。

记:拍摄《红楼梦》是不是你们压力最大、非议最多的一次合作?

李:没错。从选角开始,外界对新版《红楼梦》就没有停止过质疑。当时圈内有个共识,《红楼梦》这部戏谁拍谁先“死”。《红楼梦》拍摄过程中,我对少红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节约成本。然而,艺术性的重现需要金钱做支撑,当资金难以为继时,我不得不再次出去找钱。每当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拿起随身带的《红楼梦》小人书,孩子气地为书中人物涂颜色,这样心情会好些。而当《红楼梦》第一批剧照被意外曝光后,面对众多网友的口诛笔伐,我们彼此鼓励,玩命工作,力争打造出精品。而当这部戏以地方台首播的形式跟观众见面时,我和少红更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实在想不开的时候,我俩就去老北影厂旁边的公园坐坐。在那里,很多老一辈艺术家终其一生为电影奉献,毫无杂念。重压面前,我们告诫自己要摆正心态。这次合作,让我和少红的心贴得更近了。

捧红明星感情深厚如母子

记:众所周知,周迅是您一手捧红的,当初她是怎样被发掘出来的?

李:1999年,我和少红筹拍电视剧《大明宫词》,一个叫贾宏声的男演员前来试镜,跟着他一起来的是他当时的女朋友周迅。我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周迅时的情景,她穿着特别短的短裤,手指甲和脚趾甲涂着红色指甲油,坐在那里老是抠指甲,还一直抽烟,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太妹。少红跟贾宏声说话的时候,周迅就蹲在一边,后来又穿着拖鞋到我屋里来找人。我说演员在试装别老进来,把她给轰出去了。当时她那个样子让我觉得很有距离感。后来贾宏声因为不喜欢演古装戏,最终没有加盟,周迅却意外留了下来。少红本来想让贾宏声演太子,顺带给周迅也安排个小角色,可叶锦添给周迅做过造型后,发现她上妆后判若两人,造型感很强。尽管没跟贾宏声合作,我们还是用了周迅。虽然周迅在《大明宫词》的戏份只有5集,但她却给少红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少红认为她有灵气,悟性好。

记:演完《大明宫词》后,你们和周迅签约了?

李:我和少红也没想到,拍完《大明宫词》后,周迅就“赖”在公司不走了,不管谁找她拍戏,她就直接把剧本和合同往公司一扔,不管了。因为在剧组处得不错,我和少红就收下了她。出名后,周迅不懂得如何接受采访,而且有口吃的毛病。我和少红就想了个办法,不让她直接接受采访。人家打电话过来,我们就说:“周迅现在不在,您把问题留下,一会儿让她给您打过去。”然后,我们一起替她想该如何回答记者的提问,并写在纸上,再让周迅打回去,不管人家问什么,就念我们写好的内容。奇怪的是,只要一喊开始,周迅就不口吃了,跟拍戏一样。与周迅的合作非常愉快,后来她管我叫“娘”,跟少红甚至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亲。通过《人间四月天》《橘子红了》《恋爱中的宝贝》等作品,周迅成了超级明星。她转投华谊兄弟前,我和少红帮她接下的最后一部戏《如果·爱》,让她在2006年几乎揽遍华语影展的影后桂冠。

记:陈坤是您和少红导演捧红的又一个明星,据说签约时,陈坤大学还没毕业?

李:是的。那时陈坤大学还没毕业,我们看中的是他的潜质。他幼年父母离异,一直跟随母亲生活,多忧患的童年让他自尊而又自立。不过在北京电影学院读书期间,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不适合演戏,想转行做室内设计师。在一次陪同学试戏的过程中,他被吴子牛导演看中,邀请他出演了《国歌》中的聂耳。我被戏中他忧郁而不失刚毅的气质所吸引,决定与他合作。刚来的时候,陈坤很内向,不爱说话,也不太相信周围的人。我们把他当成新人,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生活和工作中多给他关心,培养起他与公司之间的信任。在他成名的道路上,我们尝试了一条健康培养艺人的模式。作为艺人,让他走一条完全不靠绯闻的路,不走不健康的花边新闻,不靠他所扮演的角色、塑造人物之外的话题去做宣传。陈坤也很争气,靠着《像雾像雨又像风》《金粉世家》《双响炮》等作品,成为观众认可的实力派明星。

记:三年前,陈坤选择单飞时发了篇深情告白的微博,看得出他和您的感情非同一般,对他的离开感到遗憾吗?

李:与陈坤合作10年,我们对他实行的是家庭式管理。他在微博中所写“10年的相互信任和依赖,谢谢婉娘和少红,谢谢你们帮我长大”,也概括了我们的合作。他是个重感情的人,10年里,他遭遇挖角不下10次,每次他都坦诚地向我们表示哪儿也不去,就跟着“婉娘”。儿子大了,想单飞也在情理之中。我曾对别人说过:“只靠代理艺人工作来赚钱,这不是李小婉、李少红经营公司的模式,我们最看重的是能不能培养出好的演员。虽然陈坤离开了,但他给公司留下了许多无形资产:第一,我们能培养出被大家关注的好演员;第二,他是荣信达的成功案例,他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经济回报,还有经验以及社会知名度和大家对我们的认可,这些都是钱买不到的;第三,输送一个达到最佳状态的演员给任何一个剧组,都会让我们有种成就感。”当年周迅出名后,在一次同行的聚会上,有位朋友对我说:“婉姐,你签了一棵摇钱树啊!”我并不认同她的话,我认真地对她说:“我们对演员,不是那种穷人家的孩子押宝一样养大,让他出去考功名、挣钱,从来不是这样的!”

走过隔膜母子似姐弟

记:您29岁就成了单亲妈妈,整天忙事业,能兼顾到儿子吗?

李:我最愧疚的就是错过了参与儿子的成长,特别是儿子的青春期,因为我的武断还深深伤害了他。儿子上初中时,有一天,他满脸是血,狼狈地回到家,手表和鞋子也没了。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孩子肯定跟别人打架了。于是,我就不问青红皂白地骂了他一通。几天后,我突然接到公安局的传票,让我带孩子到公安局去一趟。我张口就训斥儿子:“妈妈挣钱多不容易,你怎么还给我惹祸?”儿子看了我一眼,没有反驳。我带他到了公安局,人家还没有说话,我就赶紧自我检讨:“同志,是我没教育好孩子,有什么事儿我承担,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当时想,孩子犯的错肯定不小,可千万别给弄进去了。没想到,公安局的人开口就数落我:“你是他妈吗?你自己的儿子挨打了都不知道!你儿子被人家劫了四次,我们要你带儿子来指证,人家已经坦白了,只要他指证一下就可以立案了。”我这才明白,原来儿子被人抢了东西。当时我愧疚得不行。回到家,我跟儿子说话,他都不正眼看我。我知道,身为母亲,我因为自己的失误关上了那扇和孩子沟通的门。

记:据说在儿子的早恋问题上,您也下过狠手?

李:这件事让我更愧疚。儿子14岁时参加电影《狮子王》首映式,回到家,他显得很兴奋,又有些羞涩。几天后,一个朋友对我说:“你家申申太可爱了,那天《狮子王》首映式结束后,大家都起身了,申申和一个女孩戴着小狮子的帽子,头碰头哭得很伤心。”没过两天,又有朋友对我说:“你家申申篮球打得不错啊,看台上有个女孩一直用英语给她加油。”这时我才知道,申申有情况了。一个月后,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态度强硬地约我出来谈谈——女孩的妈妈找上门了。女孩住在美国,暑假回国学中文,没想到回去后,满屋子都贴上了申申的照片,为此耽误了学习。为了让孩子们都安心学习,女孩的妈妈提出,我俩分别代表自己的孩子给对方的孩子写信,尽快断掉他们的关系。我爽快地接受了“任务”。三封信之后,两个孩子果然不再来往了。这件事一直让我心存愧疚,因为孩子一份纯真的感情就这样被我粗暴地斩断了。后来,少红斥责我说:“你比《孔雀东南飞》里的母亲还要狠啊,哪有你这样的妈妈!”至今,我都为自己当初亲手扼杀儿子的纯真恋情感到后悔。

记:后来,你们母子之间的“冰山”是怎样消融的呢?

李:儿子从澳大利亚留学回国后,我要做一个手术,当时我没告诉家人,只说要出差,然后拉了一个大箱子,请了几天假就去了医院。手术前一天,医院要求必须有直系亲属签字,我只好给儿子打电话。儿子来了,我看到他蹭着墙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停住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害怕了。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第一次感觉到亲人有可能离他而去,他承受不了。等待手术那几天,儿子突然变懂事了,每天追着我问:“妈妈你好吗?你真的好吗?”手术后,病人通常是插满管子,全身赤裸着由亲属抱到床上。麻醉前,我一再叮嘱医生,手术完把衣服剪开后给我穿上。当我手术后醒来时,下意识地在亲友中寻找儿子。他在人群后面朝我做了个鬼脸,安慰我说:“妈妈,放心吧,穿着衣服呢!”我这才松了口气,第一次感觉我跟儿子之间是心灵相通的,他知道我担心什么。此后,我们母子的沟通变得畅通无阻。

记:现在您和您儿子的关系如何?

李:接受采访时,儿子形容我俩的关系既是姐弟,又是情人,我觉得很恰当。从那次手术后,我和儿子拥抱、打电话,儿子给我买礼物,两人的心贴得越来越近。如果冰箱里有块榴莲,一开始两个人都会假装绅士地互相谦让一番。半夜,我肚子饿了,当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冰箱,发现榴莲不见了。再一看,厨房亮着灯,儿子正穿着睡衣在那里有滋有味地吃榴莲呢。有时我患个感冒什么的,儿子一天几个电话催我别忘了吃药,还请我吃好吃的。儿子交朋友,包括找女朋友,他都会对我说,让我提提意见。在演艺事业上,儿子签约了我的公司,虽然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但我从不给他特殊照顾。他从幕后做起,脚踏实地地演戏,这几年演了多部戏,能看出他在演戏上的进步。他还作为有史以来唯一一位亚洲评委出席了国际艾美奖颁奖典礼,我为他骄傲。

〔编辑: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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