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扬散论
2014-09-10许宏泉
许宏泉
我看范扬的山水画约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他对传统绘画的“翻译”,把传统文言翻译成白话是其对“传统”的一种自我诠释。范扬作品中,两分董其昌,三分黄宾虹,两分梵高,一分徐悲鸿(他曾说:我的画多多少少还有点徐悲鸿),剩下的便是范扬的潇洒自在。在范扬的画里,没有刻意追求诸如“图式”的时髦,这是范扬的聪明之处。从他的画里更进一步证实了“绘画没有新旧之分”。范扬的画,几棵古树,一个茅亭,小桥流水,高士琴童,仍是古人的话题,构图也和古人没多大的区别,但正因笔墨、才情不同,所以创造出来的气氛也不一样。他将现代人的审美追求吹进了古人的世界。在今日“后现代”的语境中,“旧典新题”尚是一个有待继续开掘的课题。
有人说,范扬的画“一遍过”,不能加,潇洒走一回!我想,“不用加”才是范扬的智慧处,不搞“追求效果”的制作,把自己内心的情绪表达出来就完,一泄为快。可能难免不够到位,事实上,又岂能够面面俱到。范扬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离“老到”尚有曲折漫长的过程。他的这种“一遍过”手法倒和吴藕汀先生异曲同工。
范扬的第二类作品是他的“皖南山水”。范扬笔下的“一片皖南”从开阔的大势上把握,既与古人打开距离,其意境亦是时人难以企及的。用笔极其简练,既保留了他以往作品中的笔墨趣味,更张扬了潇洒奔放的个性,尤其大幅作品用笔更加概括更加夸张,自然也融进了很多“学院派”的写生手段。像《皖南小电灌站》,那些杂草的表现方法就很特别,范扬自己说,有点梵高的味道。可能正是这种“味道”一下子便从“传统模式”中跳脱出来。但“笔墨”的意蕴会不会也因此愈来愈淡薄了呢?我更倾向他那些笔触率真粗犷,物象简洁,视野开阔的“大皖南”(姑且造此一词)。昔日“新安派”的画家多是简笔不简景,而范扬则是简笔又简景,他的视野很奇特,广袤的景象俯收笔底。“鸟瞰式”的取景颇得恢弘气象。山峦、村落、阡陌、平畴、砖塔、树木,烦琐的景物都被概括甚至被抽象,跃然似与不似的恣肆笔触之间。他用色也非常个性化,简洁明快。
第三类作品,也是范扬颇为得意的,是他近来创作的一批海外和都市写生。这类作品已很“风景化”了,这种“风景化”的取向在他的皖南山水里已有苗头。从表面上看,题材虽然跟我们生活更接近,却离山水绘画审美意蕴越来越远,由于无法游离物象,便不利于画家本性的发挥。事实上,这条路径又无形中落入了李可染、亚明的状况。
范扬也是个强调写生的画家,范扬所强调的写生又不同于学院派的“对象写生”。范扬笔下的“徽州写生”已经不是那种风景写生的产物,而是对皖南山水的艺术化的表现。我觉得,这一路,也可能是范扬能够走出“写生”,以臻自由境界的路径。
(原文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