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禁毒

卢江

没有亲眼见过禁毒队工作的人很难想象，10多斤的装备穿戴在身上，还要在深山老林里跋涉整晚的那种滋味。那种时候，就连手上多拿一根防滑的竹棍都是一种负担。在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大南山，往往就穿梭着这样一个禁毒队。

这个禁毒队来自张家口市蔚县公安局。蔚县东望北京、西靠山西，山高林密、土沃人稀。长期以来，一些犯罪分子利用这里特殊的地理优势，常年在此种植毒品，制毒贩毒，从中获取高额利润。近年来，根据上级指示，禁毒队以大南山为重点打击对象，开展禁毒工作，不分昼夜地忘我巡逻、搜查，打击涉毒犯罪分子。

从公安局到大南山，要开车走一段很长的路。进山的路是典型的“十八弯”山路。车开在远望犹如一段杂乱的丝线的山路上颠簸摇摆，不过因为在执行任务，车一点都不能减速，即使这里地势险要。车上的禁毒队员也表情凝重，面对他们的将是棘手的毒品犯罪分子。

一段时间以后，禁毒队到了搜查的目的地。下车后，禁毒队的队长夏建忠提醒队员，除了必备的吃喝外，不要带多余的东西。夏建忠是个貌不惊人的人，说话也平平淡淡，在出发前，抱着对队伍士气可能因为劳累而受挫的担心，夏建忠只是很简短进行了部署分工，没有多说，就下令“分头行动”。队员们知道队长的担忧，私下里说：老夏是个以身作则、廉洁自律的人，是个铁骨柔情的男子汉。

很快就到了漆黑的夜晚，禁毒队仍在荆蓬棘乱的灌木丛里穿行。因为要时刻防范犯罪分子的出现，众人都显得紧张而话并不多。偶尔休息的时候，一些队员会席地而坐，吃点东西喝点水，讲一点以前经历的禁毒故事，或者是关于这深山老林的故事。

对于已经对风餐露宿视作习惯的禁毒队员，连夜奋战也不是稀奇的事情。如果要守夜，禁毒队员就会进行换班看防。换下休息的短短间歇为这些“夜猫子们”提供了养精蓄锐的机会，有时连续设伏数昼夜，队员都毫无怨言。

有禁毒队员告诉记者，搜查不总是那么顺利的。例如这一次的搜查，他们在第一天黄昏的掩护下悄悄离开蔚县，直奔大南山，消失在深如大海的原始绿林中，当晚没有任何收获。第二天黎明时，他们只发现几个妇女下山赶集去，此外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中午过了，没有动静。下午过了，还没有动静。十几人的禁毒队伍就那么静静潜伏着，饥饿和干渴让人难受。

然后又是一个夜晚降临，所有人还得继续待在凉气和潮湿中。谁也不知道明天还是不是一样毫无收获。

还有禁毒队员告诉记者，他们甚至经常遇险。

之前有一天的凌晨，两名禁毒队员顶着小雨，去山里摸排调查，他们骑上摩托顺着蜿蜒的山间小路向大山深处进发。早上6点多，他们上山以后，小雨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暴雨中，山体出现了滑坡，他们骑乘的摩托车当即被泥石流吞噬，所幸人还安全。因为滑坡阻断了山路，他们无法往回走，就只能赶紧向驻地呼救，在队长夏建忠的迅速指挥和带领下，禁毒队经过连续3个多小时的奋战，终于成功地救出了被困的两人。而那辆被泥石流冲走的摩托车，后来竟然在距离滑坡地点的5公里外才被发现。

除了寻找犯罪分子，禁毒队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发现种植的罂粟并将其铲除。罂粟花被禁毒隊员们称为“罪恶之花”、“死亡之花”，听队长夏建忠说，他们的任务是实现罂粟“零种植”、“零产量”的目标。

因此，禁毒队不放过任何能发现罂粟花的机会。一名禁毒队员告诉记者，一次深山铲毒的归途中，有队员发现还有一小片密林没查，有人认为那里应该没有罂粟了。但因为不放心，队员们拄着拐杖去查了一遍，而在检查这片区域时，两名禁毒队员险些掉进深不见底的山沟。

任务结束以后，回程的路上，趁休息的间隔，队长夏建忠和一些队员们抽空赶紧补了个觉，回去还要开车。夏建忠说，一到出任务的时候，眼皮总像挂了秤砣般往下垂。由于多年来连续较长时间睡眠不足，已破坏身体机能的平衡，且加上工作性质本来就易劳累，刚过不惑之年的老夏已患上了多种疾病。

在聊天时，禁毒队员也多次提到自己的健康问题。还有队员说，很多人对于禁毒工作并不十分理解。“警察看起来潇洒，做起来却很累！”很多禁毒队员都说。

当这批禁毒队员带着满脑子的感想和一身疲惫离开蔚县大南山时，车里反复播放着电视剧《便衣警察》的主题歌：“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血雨搏急流……”在激情澎湃的歌声中，多少不开车的禁毒队员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