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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人类会阅读?

2014-09-10刘钢

百科知识 2014年22期
关键词:人脑字母神经元

刘钢

书籍是文明的载体,阅读是人类获取知识的重要手段。然而为何只有人类发明了文字,学会了阅读,使知识和文明得以代代相传?人类的阅读能力到底从何而来呢?

“神经元再利用”假说

文字的出现距今不到6000年,而人类的进化则有200多万年。从进化的过程来看,人类还没有充足的时间形成专门用来阅读的“工具”。我们之所以能够阅读,乃是借用了已经存在的部分神经回路,这就是科学家提出的“神经元再利用”假说。尽管猿不会读书,但猿脑和人脑存在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猿的神经元已经能够对看到的物体进行抽象。在猿的大脑中,已经存在一些专门用于识别物体形状的神经元,你也可以将之视为猿脑中的“字母表”。对猿脑来说复杂的物体可以借助其轮廓结构加以简化。猴子看到“T”“Y”或“O”这些表示物体轮廓的字母也会有反应,或许,这就是字母的最初起源。

从文字演变看阅读能力

从文字的演变来看,最早出现的是象形文字,随后出现了拼音文字。拼音大大简化了文字的复杂程度,就像中文这种非拼音文字,也在不断地简化。

目前,大约只有2%的汉字还保存有可识别的象形文字特征。观察各种不同的文字,尽管从外表来看千差万别,但内在的规律却非常一致。所有的文字都是白纸黑字,这是为了给视网膜提供高度集中的最优刺激源,使得大脑能够专注地处理阅读时看到的视觉信息。所有的文字都是由最小的单位组合而成。英文中由字母到音节,由音节到单词再到句子,而汉字亦有不同的偏旁部首,每一个偏旁部首又可以拆成不同的笔画。在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人们都倾向于选择在周围环境中经常出现的形状来表示他们的文字。这说明,尽管人具有很强的学习能力,人脑具有高度的可塑性,但仍然无法完全克服先天的限制,只有能够适应大脑结构的知识才能更好地被吸收。

传统的观念认为,我们在读书的时候,对信息的吸收和加工仿佛工厂里的流水线。把每一个字读进去,理解它的含义,然后再理解下一个字的含义,最后到总装车间,把这些不同的字词的含义整合起来,弄明白全文的意思。

事实上,我们在阅读的时候,大脑的运作机制更加忙碌而混乱,因此也更激动人心。实际上,人在读书时并没有把每一个字都“读进去”。

我们的视觉系统天生存在着缺陷,只有眼睛中央的一块被称为“中央凹”的区域才能看清小小的铅字。因为需要用中央凹去看文字,在阅读的时候,我们的目光是不断跳跃的,这被称为“眼跳”。我们认为看到了一页书中的全部文字,其实只是挑着看了其中的一部分。然后,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把文字转化为读音,如果一种语言的拼读难度大,对阅读的障碍也就大。这也是为什么意大利儿童小学低年级就能读书,英国儿童得再晚一些,而有一些中国孩子要到小学高年级甚至初中才能自如地读书。在提取读音的同时,我们也在提取词义,这是两条不同的加工通道,而阅读正是依赖于这两条通道之间的密切合作。阅读依赖于平行的、甚至存在重复建设的多条通道,一个个文字符号才被解码、被理解,呈现出不同的含义。

“阅读神经”难易有别

巴黎法兰西学院的神经专家帮助我们剖析了阅读的神经过程。负责读写的大脑部位其实包括了两条不同的神经回路以帮助我们理解词义,这两条回路分别在不同的情况下被激活。其中一条是腹侧传导通路,它的作用直接而有效,负责了我们大部分的阅读。当我们看到一组字母时,会将这些字母转换成单词,然后直接领悟到词面意思。这条神经只能被常规的我们所熟悉的语句段落刺激,而且依赖于大脑皮层的视觉词形区。当你看一句直白的句子,或满是陈腐词句的段落时,你的阅读基本上都是通过这条腹侧神经通路在起作用。所以阅读过程看起来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毫不费力,我们根本不用去思考书页上的单词。

但是腹侧神经并不是我们阅读时唯一一条工作的神经,第二条阅读通路则是背侧核束神经。有时因为一个晦涩的单词,一个难懂的从句或者难辨别的书写,我们就被动地集中了精力在一个句子上,这时候就刺激了背侧神经。在实验中,科学家用不同的方法刺激了这条神经通路,比如将书倒过来给人看,或者将标点点错。虽然之前有科学家已经提出一旦我们不再像一个文盲,而是能读能写,背侧神经就不会被刺激,但是最新的研究表明即使是读写顺畅的成年人偶尔也会被迫捉摸文本的意思。当我们突然间明白书本上的词语时,这个主动的背侧神经反射也就失去了它的自发性。

猿类为何不会阅读

为什么只有人类才学会了阅读,而人类的近亲猿却没有呢?目前,主要有两种解释:一是只有人类具有心灵,即只有人类具有理解他人心灵的能力,它随着人类社会的复杂程度逐渐发展,最终达到了质变。另一种解释是人类的“全脑工作站”假说,即人脑中出现了大量的负责输入信息的神经元树突,突触(是两个神元连接的部分)之间的联结也越来越多,甚至具有了四通八达的长距离脑区之间的联结。最终,人脑出现了一种新的功能,即能够把不同脑区之间的联结进行汇集、筛选、重组及综合。简言之,我们只是更善于综合而已。

如果“神经元再利用”假说是正确的,阅读占用了原本用于其他用途的神经回路,那么,这也许会使我们丧失从祖先那里代代相传的其他认知能力。换言之,我们的文盲祖先所具有的部分视觉技巧,到了我们这里已经失传了。比如,人类学家感到最惊奇的是,居住在亚马孙流域、新几内亚等地的土著,看到断裂的树枝、模糊的动物脚印,就能够知道动物是否在附近,离去的方向等。再比如,由于我们习惯了白纸黑字,对色彩、声音等其他感觉之间的区别可能会逐渐钝化。年幼的孩子会敏感地察觉尖锐的声音和细小事物之间的区别,很多孩子在小的时候会觉得眼前的数字是有色彩的。等到他们上学之后,学会了读书,这些神奇的本领就逐渐消失了。由此可见,大脑并不完美,阅读亦非万能,在很多不擅长阅读的大脑里也许蕴藏着其他神奇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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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阅读的反思

柏拉图在《斐德罗》中讲了一个古代埃及的神话故事。发明文字的鸟首人身大神修思得意地跟埃及国王萨姆斯讲,读书将使埃及人更加聪明,让他们博闻强识。

萨姆斯国王说,多才多艺的修思啊,你可能恰恰弄反了。读书使人们依赖写下来的东西,不再去努力记忆,只能依赖外在符号的提醒。他们借助文字的帮助,看似能够无师自通地知道很多事情,实际上仍然一无所知。他们的心是装满了,但装的不是智慧,而是智慧的赝品。不难看出,2500年前,阅读并非那么受到鼓励。

【责任编辑】张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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