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舞集的两个细节

唐宝民

由舞蹈大师林怀民创办的现代舞团“云门舞集”，已经成了台湾文化的标志性符号之一，其演出的节目，都是当之无愧的经典，受到了全体华人的喜爱。但“云门舞集”的成长过程，却异常曲折，有好几次，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林怀民选择了放弃，解散了“云门舞集”。让他重拾舞蹈事业的，原来是两个细节。

那年，由于演出环境每况愈下，资金严重短缺，林怀民心灰意冷，便解散了“云门舞集”，一个人到印度散心。一天，林怀民站在月台上等车，这时，一个穿着特别破旧的小男孩走了过来，说：“让我给你擦擦鞋吧。”林怀民说：“我穿的是运动鞋，不用擦。”那个小孩坚持说：“求你了！让我给你擦擦鞋吧！”林怀民便不再拒绝。擦完后，林怀民问他要多少钱，男孩说：“两个卢比。”林怀民掏出十个卢比，男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高高兴兴地走了。男孩的笑容，深深地打动了林怀民，男孩获得帮助后的幸福感，让他永世无法忘怀。

多年以后，他回忆道：“他抬起头来，那个笑容我一辈子忘不了。他拿着十个卢比走了，一路回头看着我笑。我也不管是在月台还是在什么地方了，放声大哭。”这件事让他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无论多么难，只要你肯努力，总会有人帮助你。从那一刻起，他坚定了东山再起的决心，回到台湾后，重新召集了以前的演职人员，以新的面貌重返舞台。

但事情的发展不会一帆风顺，为了能够生存下去，林怀民不得不借债经营，但演出的收入只是杯水车薪，债务越来越多。有一次从美国演出归来，“云门舞集”竟然欠下了两百万台币的债务。林怀民终于觉得撑不下去了，感觉太辛苦太操心，不如安安静静享受生活乐趣。

舞蹈团再次解散后，他开始过普通人的生活，外出旅游，或是在家读书、养花，日子清闲又自在。一天，他外出打车，出租车司机认出了他，向他问好。过了一会，司机问他：“林先生，‘云门舞集’为什么停掉了呢？”林怀民说：“感觉太辛苦了，所以就不做了。”司机没有说什么，直到林怀民要下车时，司机又态度严肃地说：“林先生，请问什么行业不辛苦？我们在台北马路上讨生活也很难，但是台湾不可以没有云门，请你加油！”

这一席话，说得林怀民万分感动又无地自容。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竟然有这样的见识。自此，他又坚守了从头再来的信念。不久后，“云门舞集”重新回到了舞台上，经过多年打拼，终于在世界艺术舞台上大放异彩，成就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让人感动的东西，不必很多，一两个足矣；让人感动的事件，也不必很宏大，触动心灵足矣。林怀民的成功，至少可以让我们相信：珍视生命中每一个令人感动的细节，都会有珍贵的收获。

（编辑 赵莹 zhaoyingno.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