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闺秀

子沫

她们不缺乏物质，却比那些更富有的女人懂得享受生活的赐予，她们就这样，不慌不忙，从容地散发着优雅的芳香，感染着身边的人。——题记

我所认识的能称得上大家闺秀的女人不多，但有几个印象很深，因为她们骨子里散发着与众不同。

认识A，是偶然一次去上海出差。她属于生活较优越的那类，在香港和国外都呆过，见多识广，平日写写小文，带带孩子。她非常准时，并且笑着跟我说，今天我正在想要不要去徐家汇那边买些毛巾，就接到你的电话，真好。她带我顺路去很近的外贸毛巾铺：“这家不错，毛巾密度高，我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家里毛巾换得勤。”她熟门熟路地选了一打毛巾，还有浴巾，一大包，很心满意足的样子。那次，我发现毛巾这样的小东西也可以改变心情。

买完毛巾，她跟我聊着天就走到了一家开在老房子里的西餐厅。她吃饭的样子很好看，讲话时会停下手里的刀叉，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她熟知上海哪家老式面包房的面包好吃，她撕下本子上的纸给我画了草图，告诉我从我的住地怎么去。她说她常煮的一款鸡汤，必放白果一起炖，因为白果一不混色，二不混味，煮成的白果鸡汤原汁原味，而白果添的，是缠绵悱恻的柔糯跟滋补。她很有品位，人却低调聪明之极。让她推荐好听的CD，她委婉地在邮件中写道：“不知你觉得中岛美雪如何？”她永远退一步说话，没有任何指教的意思。而在音乐方面，她的鉴赏力极高，经常根据天气来变换唱片，下雪的黄昏，她会换上苏州评弹，一唱三叹，煮一碗热腾腾的姜茶，开始下厨给家人备晚餐……她把孩子培养得极好，从小跟着她旅行，不怕吃苦。她开玩笑说，很多人教孩子从小学会去争抢，可是她的孩子不会，碰到抢座位的，只说：“妈咪，不急……”

B的家境殷实，对珠宝玉器和茶类都很有眼力，也喜欢这些，但她相当低调，也很会照顾别人。有一次和我一起结伴出行，她说分头行动效率高，她来订机票，让我订住地。我最后订了一家不错的地方，到那里，才知道她早是這家的会员，她当时不说，是为了照顾我的喜好和对价格的选择。去看一位手饰设计师的东西，她每样都能说出名称和材质，让那位设计师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恨不得与她拥抱，设计师说很多客人来买东西，什么也谈不出来，只是为买而买，设计师即使赚到钱也会寂寞。

后来，她只买了一枚小戒指，价格不贵，出来后，她说：“其实并不喜欢那位设计师的设计。”我很意外：“那你为什么买？”她笑笑说：“我的做事原则是，你好我好，在我的承受范围内，大家图个开心……”这句话让我印象很深，懂得为别人捧场，是非常难得的品质。这样的情形出现过几次，每到一个发自内心认真做事的小店铺，她在欣赏之余，总会顺手买点小东西，她有经济实力是一个方面，但很多有钱人，并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她是对别人用心地尊重，这个尊重对别人有多大的鼓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C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相当有造诣，她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年轻时非常漂亮，没见本人前看的是照片，相当温润的女子。她在日本呆过多年，是随夫出去的，之前在国内有很好的工作，为了爱情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学习语言，在小吃店打工，在租住的小屋里和爱人幸福地结婚……我看过他们领证的那天在出租屋里拍的照片，笑得像一丛花。她重新开始读书，找工作，生孩子，中间的种种艰辛只有她知道。她说最对不住的是母亲，在她因为保胎需要在医院呆几个月时，是她不懂日语的母亲，每天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跑……

因为机缘，在她回国以后，我们见过一次面，有了长聊。她说话真是好听，逻辑清晰，表达清楚，永远望着你的眼睛微笑，从不抢话……把点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说起先生某次突然身体抱恙，等待结果的那几天，她瘦了好多斤，得知结果是良性时，她在医院门口抱住先生泣不成声。本来在日本那边呆了十多年，语言也通了，工作也顺了，偏要回来，因为先生要回国发展，而她也想离父母近些……没有挣扎和丢不下，任何事顺其自然，就像当初不顾一切出去一样。其实，女人一挣扎就很难看。

你认识这样的大家闺秀吗？

编辑 陈陟 czmochou@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