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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米亚的魅力 黑海之滨的纷争与温情

2014-09-10彭泽琴

环球人文地理 2014年5期
关键词:塞瓦斯托波尔黑海契诃夫

彭泽琴

1954年,为纪念乌克兰与俄罗斯合并300周年,也为了巩固苏维埃联盟间的亲密关系,赫鲁晓夫下令将原本属于俄罗斯的克里米亚州以一个加盟共和国的形式划归乌克兰。

在当年克里米亚战争败局不可挽回之际,俄国军队最终被迫放弃了塞瓦斯托波尔,并将自己的舰队全部凿沉在港口的海中,使入侵者无法继续使用这个良港。

里瓦几亚宫位于雅尔塔西南3公里处,它原为沙皇庄园,二战末期,斯大林、罗斯福和丘吉尔三巨头在这里聚首,签订了最终击败德、日法西斯同盟、维护战后世界和平的《雅尔塔协议》,这座小城从此闻名于世。

2014年3月29日晚,位于黑海之滨的克里米亚民众将当地时间拨快了两个小时,正式改用莫斯科时间,这标志着克里米亚正式脱离乌克兰,并入俄罗斯联邦,这场俄罗斯与西方国家之争至此告一段落。

2014年3月,尽管没有获得乌克兰临时当局的承认,乌克兰的克里米亚依然通过议会决议,宣布脱离乌克兰而独立;3月16日,克里米亚举行了全民公投,结果得到了96.77%的高支持率,以联邦主体的身份加入俄罗斯。虽然这一结果被联合国认定无效,但特立独行的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却成了不争的事实,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其实,作为战略要地,克里米亚一直都是各方博弈、角力和争夺的焦点。那么,这个面积并不太大的半岛,究竟有何等魅力,引得众多国家纷纷染指其间,不惜争得头破血流呢?

从东欧平原打入黑海的楔子

千百年战火不断的是非之地

翻开厚厚的克里米亚历史文献,满眼尽是刀光剑影的战争故事,即便是在少有的和平年代里,也充斥着明枪暗箭的贸易争夺。

克里米亚半岛位于乌克兰的南部、黑海的北岸,像一个楔子从东欧平原打入黑海。由于重要的地理位置,早在公元前7世纪,希腊人就在这里建立了殖民地。公元前15年,由于罗马帝国的强大,克里米亚半岛各国沦为罗马帝国的附属国,此后,哥特人、匈奴人、拜占庭帝国、钦察人先后主宰过这里。13世纪,成吉思汗的后裔在当地封建主的支持下,建立了以乌克兰人为主的独立的克里米亚汗国,而克里米亚与俄罗斯的恩怨纠葛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从1478年到1777年这300年间,在南方强大的奥斯曼帝国的支持和庇护下,克里米亚汗国从当时还很弱小的俄国抓来大批奴隶,转卖给奥斯曼帝国。奴隶贸易最鼎盛的时候,克里米亚军队甚至围攻过莫斯科,捉拿了15万俘虏充当奴隶人口。

风水轮流转。16世纪后,莫斯科公国强盛起来,并统一了俄罗斯,走向了对外扩张的道路。位于黑海出海口的克里米亚汗国,自然成为历代沙皇觊觎的对象。为了打通从里海到亚速海再到黑海的通道,继而进入地中海,从1676年开始,在此后的200多年里,沙俄和欧洲诸国展开了争夺克里米亚控制权的拉锯战,俄罗斯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爆发的战争多达10次。

1853年,一场大规模的克里米亚战争(即第九次克里米亚战争)爆发,英、法等国也卷入了战火,并站在了沙俄的对立面。经过3年厮杀,沙俄战败,不得不在《巴黎和约》中让出对克里米亚及黑海的控制权。遭受失败的沙俄卧薪尝胆,对农奴制实行改革,自身实力不断增强,而曾经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奥斯曼帝国却江河日下,走上了分崩离析的道路。1877年—1878年,沙俄打响了第十次俄土战争,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逼迫奥斯曼帝国签订城下之盟,修改了前一次克里米亚战争合约中对俄罗斯的不公正条款,重新夺回了对克里米亚的控制权。

俄罗斯人真正对克里米亚产生难以割舍的感情,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作为黑海的门户,克里米亚在二战中成为苏德双方激烈争夺的要地。在1941年—1943年不到3年的时间里,无数士兵葬身于这个半岛。在苏联卫国战争初期,克里米亚半岛上的刻赤城和塞瓦斯托波尔甚至战斗到最后一人才被德军占领。在俄罗斯人看来,经过二战,克里米亚已经成为俄罗斯人民用鲜血和生命换回的圣地。

今天的克里米亚危机,源于二战后苏联领袖赫鲁晓夫的一个决定。1954年,为纪念乌克兰与俄罗斯合并300周年,也为了巩固苏维埃联盟间的亲密关系,赫鲁晓夫下令将原本属于俄罗斯的克里米亚州以一个加盟共和国的形式划归乌克兰。苏联解体后,克里米亚留在了乌克兰,成为乌克兰唯一的自治共和国。不过,近年来乌克兰政局不断出现动荡,直接影响到克里米亚的归属问题。2014年3月,克里米亚宣布脱离乌克兰而独立,并举行公投决定加入俄罗斯联邦。

或许在公投之后,克里米亚的乱象能够告一段落。这个历尽千年战火的美丽半岛,已经被战乱掩住了太多的风采。

辛菲罗波尔:雕塑讲述的故事

塞瓦斯托波尔:英雄之城的传奇

总体上,克里米亚半岛属宜人的地中海气候,夏季干旱少雨,冬季温暖潮湿,曾是前苏联著名的旅游疗养胜地。漫长的海岸线拥有好几个天然良港,包括著名的塞瓦斯托波尔,半岛南部则有雅尔塔和辛菲罗波尔等著名的历史文化古城。

辛菲罗波尔是克里米亚的首府,位于克里米亚山脉西北麓,萨尔吉尔河畔。这是一座古旧安静的小城,人口很少,就连火车站和机场都很难有熙熙攘攘的景象,在当地人看来,大街上能看到人的地方就可以被称为“热闹”。

这座城市总体风格还维持着上个世纪的模样:城内几乎没有高层建筑,连市政厅也只有约七层楼高。但在辛菲罗波尔,城市雕塑几乎都与二战有关,不是二战纪念碑就是人物雕塑,几乎每一处纪念碑前都有人们敬献的花圈。城里的标志性雕塑是二战纪念碑。苏联军队在二战中使用过的T34坦克被安置在纪念碑的基座上,黑色碑文记载着二战期间纳粹德国占领此地时的血泪历史。二战纪念碑一旁就是辛菲罗波尔大教堂,白色的建筑主体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在蓝天白云下显得格外安静。

由半岛西边的海岸公路往南,在距辛菲罗波尔约100多公里的地方就是塞瓦斯托波尔城。塞瓦斯托波尔是克里米亚西南海岸的一个港口城市,因为扼守着黑海咽喉,所以自古以来就是军事要塞。这座城市坐落在阶梯形的山坡上,城边就是塞瓦斯托波尔湾,因其得天独厚的海港优势,这里一度是乌克兰的海军基地,更是俄罗斯黑海舰队的司令部所在地。许多人来到塞瓦斯托波尔,最重要的行程之一,便是近距离观看港口中军舰的雄姿。

塞瓦斯托波尔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在和平年代,我们可以前往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役纪念馆,在那里找到它往昔的光荣。为了纪念在1854年克里米亚战争中,塞瓦斯托波尔战役里英勇的城市卫士,人们建立了这座纪念馆。其中展出了一件珍贵的展品:当年法国画家弗兰茨·卢波用了整整三年时间,在巨幅画布上展示了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中的一天——俄军以弱胜强,击退了在数量和装备上都占优势的英法联军的悲壮场面。这幅画作后来不幸毁于战火,于是在战后,17位莫斯科画家根据留下的残片,以油画的远景和实物的近景构造,重新复原了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的场面,再辅以声光效果,不仅奇迹般地复原了画作,还让人产生了身临其境的效果,令人叹为观止。

每一个来塞瓦斯托波尔游览的游客,都必须要去黑海舰队基地。因为俄罗斯黑海舰队的存在,在克里米亚宣布独立之前,塞瓦斯托波尔就飘扬着许多俄罗斯的三色旗。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整整齐齐地停靠着各式军舰,有的军舰甚至触手可及。在港口附近的海中,矗立着一根高高的柱子,柱子顶端站立着一只背对海岸展翅欲飞的雄鹰,这就是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后的沉船纪念碑——当年在克里米亚战争败局不可挽回之际,俄国军队最终被迫放弃了这座城市,并将自己的舰队全部凿沉在港口的海中,使入侵者无法继续使用这个良港。

影响世界格局的雅尔塔

温情脉脉的契诃夫故居

从塞瓦斯托波尔往东,来到同样临海的雅尔塔——这座小城人口不满10万,却因为“雅尔塔会议”而名垂青史。雅尔塔城背山面海,与半岛大部分地区的地中海气候不同,这里属亚热带气候,盛产葡萄和各种亚热带水果,所以这里也就成了克里米亚半岛著名的葡萄酒产地,城郊是一望无际的葡萄园,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葡萄酒香。

其实真正让雅尔塔闻名于世的,是位于雅尔塔西南3公里处的里瓦几亚宫。漫步这座黑海岸边的宫殿,一幢被称为“斯大林别墅”的四层建筑会出现在眼前,那就是雅尔塔会议举行的地方。1945年2月4日至11日,苏联、美国和英国的首脑斯大林、罗斯福和丘吉尔在这里进行会晤,签订了最终击败德、日法西斯同盟、维护战后世界和平的《雅尔塔协议》,这份协定因为影响了二战后的世界格局和国际秩序而闻名于世。如今,这座对外开放的别墅维持着会议期间的原貌。不仅保存着《雅尔塔协议》的原文、各式各样的老照片,还收藏了丘吉尔的烟斗、斯大林的元帅服等相关文物。

在雅尔塔,燕子堡是当地乃至整个克里米亚的标志性建筑,它在当地的名声太大,以至于许多人以为雅尔塔会议是在燕子堡举行的。古堡的来历至今扑朔迷离,这使古堡显得十分神秘。在可考的历史资料里,燕子堡经历过好几次大规模的地震,但都奇迹般地存留了下来。

人们对燕子堡的赞叹主要来自于它所占据的地势:整个建筑矗立在雅尔塔凸向海面的一处悬崖峭壁之上。沿着仅容一人通过的绕堡小路,前往这座土耳其风格的白色建筑,栏杆外就是险峻的悬崖和黑沉沉的海水,让人不禁胆战心惊。

与险峻的燕子堡不同,位于雅尔塔城内的著名作家契诃夫的故居,风格却是一派温情脉脉。这是一座看上去有些简朴的建筑,俄国作家库普林形容这里“通体洁白、轻盈、美丽且不对称,不局限于某种特定的建筑风格,是雅尔塔最独特的房子。”1899年-1904年,契诃夫一直居住在这里,作家高尔基、画家列维坦、音乐家拉赫马尼诺夫等俄文艺界名流也都曾到别墅做客。在这里,契诃夫写下了大量传世名篇,如《三姊妹》、《樱桃园》、《带狗的女人》等,并编辑出版了自己的文学全集。

二战期间,契诃夫故居还有一段传奇性的遭遇。德军占领雅尔塔后,契诃夫的妹妹玛利亚为保护故居免遭抢掠,便决定留在这里,并向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德军少校巴凯介绍故居的情况,要求德军不要骚扰这里。或许是出于对契诃夫的尊重,或许是被玛利亚的诚意和勇气感动,这位军官听完介绍后,在故居的大门上写下了“这是冯·巴凯的财产”几个大字,使契诃夫故居在德军占领期间没有受到骚扰和破坏,完好无损地保存到二战结束。

在20世纪90年代初,这位已入暮年的巴凯少校还悄悄来到雅尔塔,以游客的身份重新参观了契诃夫故居,仔细地倾听了自己在半个世纪以前的故事。物是人非,不知当时巴凯少校心里会有怎样的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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