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产与中国
2014-09-10邢力
邢力
曾经,全国政协委员崔永元关于月入过万却感到钱不够花的“实话实说”引发热议,而一则“北京上班族月收入7500元没有安全感”的新闻在网上引起广泛共鸣。
这位收入不菲却焦虑不止的先生说:“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奋斗,如今我在事业上已小有成就,但遥望未来,心中又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感:白天,我依然每天卖力工作,但收入增长却越来越慢,晋升的愿望总是遥不可及,渐渐地对工作也起了倦意;到了晚上,打开电脑,看到精心挑选的股票和基金总是越买越亏,心中不免叹息‘你一理财,财就离你’;打开电视,发现93号汽油都已进入‘8’时代,上海车牌更是直冲6万元,看来买车计划还得思量下;躺上床,老婆唠叨着丈母娘又催促赶快生孩子了,但面对从‘蒜你狠’到‘向钱葱’的诡异物价和今后孩子的择校费、补课费、出国留学费等林林总总的潜在负债,便只能应付说‘再等等吧’;睡觉前翻了翻报纸,统计局说‘家庭年收入6万元以上就算中等收入阶层’的新闻在眼前突然亮了,但想想自己年收入将近10万,这日子却依然过得紧巴巴,不免心中凉了一大截;闭上眼睛,一想到马上又到房贷还款日了,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内心深处传来汪峰的那首《春天里》:‘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你也有崔永元和上面这位“焦虑先生”的这些烦恼的话,那便意味着你已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
“中等收入陷阱”缘起
所谓中等收入陷阱(Middle Income Trap),是指当一个国家的人均收入达到中等水平后,由于不能顺利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导致经济增长动力不足,最终出现经济停滞的一种状态。很多新兴市场国家突破人均GDP1000美元的“贫困陷阱”后,很快会奔向1000美元至3000美元的“起飞阶段”;但到人均GDP3000美元附近,快速发展中积聚的矛盾集中爆发,自身体制与机制的更新进入临界,经济增长回落或长期停滞,陷入所谓“中等收入陷阱”阶段。
根据世界银行2008年公布的最新标准,已成功迈入“中等偏上收入国家”的中国也存在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两年前,世行前行长佐利克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共同发布的一份权威报告给中国敲响了警钟。报告显示,中国具备在2030年成为“高收入国家”的潜力和可能,但假如中国不改变发展模式并反思政府在经济管理中的作用,中国的增长引擎就有可能在今后几十年里受到阻碍,结果中国将难免落入“中等收入陷阱”。
中产阶层的标准和困惑
与中国在经历了快速发展后必然面临增速放缓、结构转型等压力相类似,仔细想一想,其实我们很多人在个人财富积累的道路上,也常常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事实上,许多收入不低、职业体面的“中产阶层”便存在这样的困惑。
随着我国经济持续高速发展,近年来关于我国中等收入群体(中产阶层)不断扩大的新闻时有耳闻,然而究竟中国的中等收入阶层规模有多大?中等收入的标准到底是多少?月薪7500元算得上中产吗?
10年前,中国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的张宛丽就提供了一套判断中国“中间阶层”的标尺:即个人年均收入以及财富拥有量在人民币2.5万元~3.5万元之间,购买私家车和有相应的社交文化消费。大致占就业人口15%。当时乐观估计有1亿人。
到2005年,国家统计局提出了一个标准:“6万元~50万元,这是界定我国城市中等收入群体家庭年收入(以家庭平均人口3人计算)的标准。”按照这个标准推算,到2020年,中等收入群体的规模将由2005年的5%扩大到45%。
2006年,“中国新消费者特别报告”把年收入在2.5万元~4万元之间的中国家庭定义为下层中产阶级,把年收入在4万元~10万元之间的家庭界定为上层中产阶级家庭。
2011年中国社科院发布的一份蓝皮书则指出,根据恩格尔系数测定,到2009年,中国城市中等收入阶层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在1.62万元~3.73万元之间;家庭可支配收入在4.86万元~11.19万元之间。2009年城市中等收入阶层规模已达2.3亿人,占城市人口的37%左右。
尽管由于测算标准不同,中产标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实际上国家统计局对中等收入阶层还是有一个相对明确的概念。从统计学角度说,占社会平均收入水平和中位数收入水平之间的这个阶层都应当属于中等收入阶层。而2011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1810元,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为19118元。然而人均2万元左右、一个三口之家6万元左右的年收入却很难与民众对中等收入阶层的理解契合。
由于大量在统计学上已属中等收入的人群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对他们的生活感到满意,因此陷入了像上文中的“焦虑先生”一样的“中产阶层焦虑”中。
国家个人共同努力
事实上,国家层面的“中等收入陷阱”和国民层面的“中产阶层陷阱”是一对难以分割、互为表里的问题组合。想突破“中等收入陷阱”,国家必须通过种种制度改革,如缩小社会贫富差距,打破垄断行业坚冰,遏制房价过快上涨,健全社会保障体系等措施,只有这样,中产阶层才能在社会财富快速增长的过程中分享到足够的果实,并在解除了住房、教育、医疗、养老等重负之后消除焦虑,敢于消费。反过来说,也只有当中产阶层逐渐壮大并有能力也敢于消费时,内需才能真正扩大,进而促使产业结构升级,使国民经济逐渐摆脱对出口和投资的过度依赖,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最终突破“中等收入陷阱”。换句话说,政府更关心“中等收入陷阱”,老百姓则更关心“中产阶层焦虑”,其实是殊途同归,一把钥匙可以开启两把锁。
面对“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我们个人也需要反思和改变,不能坐等国家层面的改革,更应该积极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一方面要努力寻求职场转型和突破,或寻找职场外其他收入渠道,实现收入来源多元化;另一方面,也不能放松对投资理财的科学规划,通过积极投资,合理控制支出等手段,实现财富积累的可持续发展和跨越式发展。当然,作为一种心理现象,想要降低中产焦虑,也需要我们积极调整心態。因为对财富的追求永无止境,只有适当降低自己对物质财富的渴望,减少与他人和社会的物质攀比,转而更多地关注精神世界的财富,才能真正走出“中等收入陷阱”,收获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