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蚝爷的寻蚝之旅

2014-09-10壹壹

中国国家旅游 2014年9期
关键词:香槟海鲜餐厅

壹壹

粤东沿海的汕尾地区,海岸线极长,沿着海岸线,有一大片规模化养殖的鱼塭与蚝田。蚝田宁静、碧蓝如湖泊,唯有从水下伸出来的竹竿透露了天机。一辆吉普车行驶在田间小道上,车里不时传出激昂的交响乐。车上有两个人,留一圈短络腮胡、胖乎乎的那位,是来自法国的蚝场主Jet,另一位就是国内大名鼎鼎的“蚝爷”陈汉宗。

蚝爷专注于生蚝有许多年了,他在深圳开了多间餐厅,做法兵分两路。以“举人爷”题名的餐厅,供应他自创的“蚝门九式”(指生蚝的烹饪方式,其实远不止九式,从蒜香、白灼、酥炸、姜葱焗到鲜腌、油浸、芥末炒,几乎遍及中餐的各种做法),这些蚝就来自他的家乡汕尾,他在红海湾有大片蚝田,直接供应自己的餐厅。另有一间名为“蚝门酒色”的蚝吧,空运引入新鲜进口的蚝,包括芬德克莱尔、贝隆、白珍珠、熊本等数十个品种,配上香槟、白葡萄酒或单一麦芽威士忌,别有一番滋味。

为了找寻更优质的生蚝,蚝爷每年都会去不同的国家参观蚝场、体验蚝吧,他和Jet就是在蚝场相识的。那一年,蚝爷去了法国西南部、位于波尔多附近的阿卡雄(Arcachon),法国超过六成的生蚝出自这个大西洋海湾。他在阿卡雄参观了不少蚝场,如Ostra Royal(皇御)、Roumegous(雷武士)、David(大卫),还有 Jet经营的Divine(斯薰)。蚝爷的蚝吧一向有引进Divine蚝,这个纯正的爱尔兰蚝种养殖十分讲究,要先在爱尔兰西北部登纳格尔湾养殖三年,再运到法国布列坦尼养两年。Jet带蚝爷出海参观养殖场,还热情邀请蚝爷去家里吃饭。这顿家宴,生蚝当然必不可少,Jet美丽的妻子还做了一大盘热腾腾香喷喷的意粉,每个人端着盘子来分,欢乐得好像一家人。

第二年,Jet来到中国,蚝爷带他来到汕尾。红海湾一带位于入海口,咸淡水交界,潮汐带来丰富的浮游生物,生蚝长得洁净肥大。这种近海生蚝,吊养、网养、投石、插竹等许多种养殖方法,蚝田规划得方方正正。Jet十分惊讶,说中国的蚝场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看到金蚝时,他忍不住惊喜地大叫。为便于保存,红海湾的鲜蚝大部分都制作成金蚝——经过自然风干,水分蒸发,蚝的颜色变深,浓缩成精华。晒了十几个小时的半干金蚝,肌肉收紧,仍是圆鼓鼓的,软软的斜阳洒在浅金色的蚝身,好像涂上一层蜜糖。蚝爷请Jet试吃了丰润甘香的半干金蚝、已经晒了十几天的足干金蚝,还有用来做罐头的黑金蚝,Jet惊呼:“这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蚝爷得意地眯着眼笑了。

当然,法国让蚝爷惊讶得哇哇大叫的时刻也不少,比如巴黎近郊的Rungis市场,是世界上最大的食品批发市场,有“巴黎的肚肠”之称,它简直就是一座令人咋舌的城池,每天有上万人在这儿工作,进货量达百万吨。这个市场每天凌晨一点开业,接待来自欧洲各地的职业买家,超市、餐馆、摊贩、花店和水果店等均在此进货,这些商贩会在晚上十点钟左右饱餐一顿,为清晨的采购工作做好准备。海鲜部门凌晨两点开始营业,蚝爷一走进去,就不由得在心里“哇”了一声:“太震撼了!这就像一个美妙的梦境,如果能在中国实现就好了。”中国当然也有壮观的海鲜市场,但与这里迥异,这里的海鲜都是半成品,能够直接运往超市售卖,卫生要求极高;硕大的场馆通敞明亮,空调全开,井然有序,进去的人,不管卖主、买主还是参观者都要穿上白大褂。蚝爷从两点逛到四点半,兴致不减。

食物的品相、口味与各地的气候、风土脱不了干系,并不只是葡萄酒才会在意这件事。

蚝爷去过位于法国吉伦特河口和Marennes Oléron内港的一个生蚝养殖基地,它处于陆地和大海之间,有着天然的环境优势。生蚝会利用养殖场的环境吸收营养、更新自己的细胞组织,并由此获得该环境的特性。有的养殖场壁上覆盖有一种“蓝色硅藻”,会产生蓝色素,生蚝通过过滤养殖场内的水也染上了颜色,蚝肉原本的浅黄色加上海藻的蓝色,就变成绿色,典型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同葡萄园的风土之于葡萄酒,养殖场内的生蚝也显现出了与自然相呼应的特性。“养殖场的环境条件永不相同,日照、水质、纬度,研究起来,是门很深的功课,但也很好玩,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也就是大家所说的乐此不疲吧。”

走的地方多了,蚝爷越发觉得,在生蚝或其他海鲜养殖领域,国外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在法国,不管大型还是小型蚝场,生蚝养殖过程都严格地机械化、精细化,杀菌分为红外线杀菌和臭氧杀菌,蚝场主可选择其中一种,通过杀菌过程,让生蚝吐泥,把蚝肉的粘液都吐掉,检验达标才可以入口;装蚝的蚝网网目有大小之别,什么规格的网装什么尺寸的蚝,分得很清楚。

既然是寻蚝之旅,少不了要光顾当地的蚝吧与餐厅。

2013年在墨尔本,蚝爷一行人一晚接连去了3个蚝吧,之后在大剧院桥底下的一间餐厅吃了一顿令人惊艳的八道菜晚宴,头盘是日式杯蚝,用清酒、蜜瓜、芥末、辣椒和芹菜调了一个很妙的酱汁,配Pol Roger极干香槟,那独特的味道让他至今难忘;其他配酒也很有意思,既有日本清酒,也有法国干白,既会用单宁如丝绒般柔滑的红葡萄酒配加了印尼辣酱的鱼肉,也会用极甜腻的果酒碰撞丰润的五花腩,错落灵活,不拘一格,令菜式的味道变幻、升华。

在波士顿的B&G Oyster餐厅,蚝爷试了四款美国西海岸的生蚝:带一点点金属味的Belon、有蜂虫香味的Deer Greek、甜味很足的Gigamoto Deep Bay和Pen Cove Whidbey Island,再加一款东岸的Duxbury。还有一次在悉尼,他们一行人6点奔赴海鲜巿场看海鲜拍卖,然后到“黑牌海鲜之家”吃了3种生蚝:饱满、爽脆、甘甜的Port Stephens,壳大肉小、口感绵软的Coffin Bay,还有肉质泛黄、入口回味悠长的Lemon Tree Passage,每款都吃了一打,搭配的酒也没有特别挑选,只开了一瓶香槟,只要融入当地特有的氛围,感觉就很美妙。

法国阿卡雄有一条海鲜美食街,生蚝文化浓郁。当地人在蚝壳堆里扔了几辆单车,经过日晒雨淋,单车生锈了,蚝壳也粘附在单车上,看上去很有味道,一个小小的街头艺术,却能让人想到“岁月”。法国人也把蚝壳用于建筑,只是和中国人的方式不同——我们传统的蚝墙,蚝壳大多是完整的,而他们是把蚝壳磨碎贴在砖头上,感觉更时尚。法国人自古就和生蚝有着亲密的关系,美食街附近有一个食品展览馆,详细展示了生蚝培苗、吊养、催肥等全过程,展现了养蚝人在海边、沼泽作业的场景,馆中还能买到轻便的蚝盘、海鲜盘。据说这条街周末人气很旺,蚝爷去的那天是工作日,人不多,逛起来很舒服。“美食街旁边就是一条河,有很多小泊位,有钱人会买个小艇在河里晃悠,晃够了就上岸吃蚝,舒服得很。”

打开蚝壳后,先喝一口混合海水的蚝汁,轻轻用餐具撩动蚝肉,感觉蚝边收缩——代表此蚝新鲜——带来的惊喜,然后一啖而尽,细品里面承载的整个大海的气息。

法国人将蚝按大小分为0-5等,数字越小代表蚝的个头越大。与国人喜欢生蚝肥美饱满的口感不同,法国人吃生蚝不求大,更偏爱中等大小的3等蚝 ,一口吞下,配上合适的白葡萄酒或香槟,绝对能令味道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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