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教官”，尽显教育仓皇

戎国强

8月24日下午5点左右，湖南龙山县人民医院急诊科来了一批特殊的伤员，他们是该县皇仓中学的学生。报道说，他们是在军训中与教官发生冲突而受伤。所谓“冲突”，说白了就是打架。军训教官与受训学生打架？听起来是匪夷所思的。学生不该打架，教官更不该打架，更何况是跟自己的教育对象打架，“皇仓中学”怎么会如此仓皇？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应该如何辨别、判定？跟此事有关的部门，如学校、教育局、人武部应该从中吸取什么教训？

冲突的缘由是，当天上午军训休息时，某班学生与某教官打闹，由于学生较多，教官吃了亏。吃亏的教官应该怎么办？取决于他怎么看待此事。如果打闹中他发现有的同学有伤害的故意，已经不是一般的玩闹，这说明这个或这些同学的行为甚至思想意识有问题，即使对教官有所不满，也不该采取这种行为。作为教官，应该意识到，对这样的学生，应该有针对性的教育。当然，军训是一项短期教育活动，不能要求教官对其长期负责，所以，教官可以跟班主任沟通，把教育的接力棒传下去。

尽到告知的责任，这对教官是不是很高的要求？说高，也不高。告知，几句话的事情，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说几句话是容易的，想到、意识到说这几句话的必要性，不容易。这要求你心中有学生，有对学生负责的意识。一切为了学生，为了学生的一切——有这样的意识，才会从小事情当中发现教育的“机会”。这样说来，这个要求是很高的，教师都未必个个有这样的意识，怎么能要求一个短期军训教官这样做？但是，我们多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军训结束，教官要走了，学生都哭了，流着泪与教官告别，教官也哭了……这些教官，也不是职业的教师，也没有读过教育学，为什么短短的十天半个月，就得到学生的爱戴？没有别的原因，他们有爱。即使对学生很严格，让学生一时不能接受，但学生仍然能够从中感受到教官是出于责任心——这份责任心，就是爱。

但是，“打架教官”感受到的是自己“吃亏”了，除了“吃亏”，没有别的感受和发现。“吃亏”，是打架者的感受，不是教育者的感受。教育者，也会感到“吃亏”，但不会止于吃亏，他能从自己的“吃亏”中发现学生所吃的“亏”，即行为和意识上的缺失，进而把学生的吃的“亏”看做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的职业、职分。

报道说，因为吃亏了，下午训练时，教官对这个班训练特别严，全体学生被罚做俯卧撑，部分学生实在做不动，教官便用脚踩。显然，该教官的履职行为中已经挟带了报复行为。在职务行为中挟私报复，对学生来说，是接受了一次“反教育”：我有权，就可以“练”你，让你吃苦头。用权力实施的“教育”，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强者针对弱者实施的，不管这权力有多大或多小。也许权力越小，越有快感，因为机会太难得，以前尽被人家“教育”来着。

事态的发展是：该班班主任发现情况不对，出来说情，没想到被教官打了。此后，学生就帮班主任一起对抗教官。这时，其他教官随即也参与互殴中，最终导致了40多人受伤。报道说，教官是县人武部安排的。人武部挑选过教官吗？什么样的人可以当教官？有标准，有要求吗？考虑过标准和要求吗？教育局或学校跟教育局提出过对教官的要求吗？这些部门真的是很认真地对待军训这项工作的吗？他们真的是把“学生”，也就是把 “人”作为自己工作的最高尺度的吗？

打架教官很张狂，皇仓中学很仓皇；权力很张狂，教育很仓皇。无论是个人还是社会、国家，都经不起这样的仓皇下去。

摘编自2014年8月26日《钱江晚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