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学视角下英汉主语的对比研究

胡秋梅

(武汉工程科技学院 外语学部，湖北 武汉 430000)



类型学视角下英汉主语的对比研究

胡秋梅

(武汉工程科技学院 外语学部，湖北 武汉 430000)

摘要：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句子的主语具有不同的表现及特征。英语属主语突出型语言,句子中主语不得空缺,以单个主语为主要表现形式，且严格遵循主谓一致的原则；汉语则属于主题突出型语言，句子的主语可空缺或存在多主语现象，不必严格遵循主谓一致原则。

关键词：英语；汉语；主语；类型学；差异

主语是句子的主要成分之一，也是现代语言学中的重要概念之一。对主语的判别是分析句子成分及句子结构的首要步骤。主语是普通句法成分当中与谓语紧密相关的一个成分，其与句中的其他成分，如谓语、宾语、状语等处于平行的关系。[1]然而，在语言学界，对主语身份的讨论一直存在，并有着不一致的意见。主语的概念通常被混淆于施事者与受事者，以及载体的属性之中。[2]Bernard Comrie认为在对主语身份的确定上，应该采用以下两个标准：首先是动词在人称和数上跟主语一致; 其次，在那些由许多语法学家称作主语提升为宾格的各种结构里，只有that小句的主语，在某些动词后面可以出现在另一种可替代的结构类型中。[3]

从20世纪60年代J.H.Greenberg开创当代语言类型学以来，随着语言类型学研究的深入和发展，对类型学研究的人员越来越多，并取得了重大的成果，但是这些研究一般都关注世界语言范围内的语言的共性，而且多数是关于词类、词序的研究。[4]换言之，很少有学者对主语，尤其是英汉两种语言的主语进行研究和论述。由此可见，对英汉语中主语的异同点进行研究具有一定的价值。鉴于此，本文试图从语言类型学的视角出发，探讨两种语言主语的特征及其表现。

一、主语空缺型

主语空缺存在于英汉两种语言之中，主要分为句法性主语空缺及语用型主语空缺两类。如果句子的主语的所指内容，能够在脱离上下文的情况下判别，即为句法型主语空缺；不然，则属于语用型主语空缺。[5]语用型的主语空缺在英汉语中都表现出一致的特性，如祈使句和感叹句。因此，此处，笔者仅讨论句法型主语空缺在英汉语中所体现的不同之处。

英语的显著特点之一就是句中必须有主语出现，才能成为句子，而主语空缺在英语句法当中几乎不存在，而这与主格格位的指派相关。换言之，英语句子的中心有指派主格格位的权利，充当句子主语的名词短语或其他句子成分需要与格的指派成分相互配合。如：

(1)A.(Annie) went to the park yesterday.

B.(vacancy) went to the park yesterday.

(2)A.(It) is raining.

B.(vacancy) is raining.

(3)A.(There) are two books on the desk.

B.(vacancy) are two books on the desk.

从以上例句中不难发现，所有的句A为表达正确的句子，而句B则为表达错误的句子。句A括号中的成分皆为句子的主语，如Annie,It,There。同时，除句(1)之外，其余句子中的主语都比较特殊。句(1)中的主语“Annie”为名词，由此说明在英语中，名词可以承担句子的主格指派成分。需要指出，其余成分如人称代词，there be结构以及一些从句也可以充当句子的主语。但若在英语句子中省略这些成分，句子则不完整。由此，可以得出，英语中句子的主格格位的指派成分是不可或缺的，并具有主导性的作用。英语中，主语可以为施事主语、逻辑主语和正式主语，若句子没有明确的主语成分，则应在句中添加虚拟主语“it”。[6]

不同于英语，汉语中的主格格位的指派成分可以出现空缺的现象。当名词短语需要被指派主格格位时，句中会出现指派成分；反之，句中则无指派成分。如：

(4) A.(李教授) 买了一本书。

B.(vacancy) 买了一本书。

(5)A.(昨天)真是糟透了。

B.(vacancy)真是糟透了。

汉语中，名词短语作为主语成分的存在是非常灵活的。[7]一方面，为了达到含义明确、强调或避免表意模糊等目的，可以在句中使用名词短语作为主语，如句(4)A中的“李教授”则在句中起到了强调施动者和表意明确的作用。但对于句(5)中的“昨天”一词，虽置于主语的位置，具有主语的特点，但若从语义和语用的角度出发，其实则为时间状语。另一方面，相对于英语而言，汉语更为注重意合而非形合，因此，句(5)B即使缺乏主语也是一个完整独立的句子。

从语法的角度看，上述中文例句中，无论是否存在主语，都能成为完整的句子。汉语中，在省略主语的情况下，句子仍能够表达完整的含义。著名学者赵元任曾提出，完整的句子只存在于连续的、有意识的表达的话语之中，是一种主要的句式。而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汉语句式则以小句为主导，通常在句中省略主语。总体看来，英语和汉语在主语空缺上表现出极大的不同点：限于句法完整性的要求，英语中不存在主语空缺的现象；汉语中句子的主语空缺则体现为更为灵活多变的特点，其使用也更为普遍。

二、主谓一致原则

主谓一致的原则指的是人称和数的一致性。一般而言，英语中的主谓一致遵循以下三项原则：语法一致、意义一致以及就近原则，主要体现为形态学的范畴。与英语相比，汉语词汇缺乏形态标记。汉语的句子一般依照句序、功能词汇构成，而非词汇的形态变化。如：

(6)He eats a lot. /他吃得很多。

(7)He ate a lot. /他吃得很多。

就意义而言，句(6)的英文句子和句(7)的英文句子表达的含义不同，句(6)表示一种一般现象的存在，而句(7)则表示过去的状态。很明显，英语句子当中，句(7)在句子的谓语部分做了改变，使用了动词的过去式，强调动作发生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此外，两个英文句子当中的谓语动词还体现了形态上的不同。然而，在句(6)与句(7)中的两个汉语句子当中，虽然表达的意思有变化，但词汇的形态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一点在谓语动词“吃”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与英语不同，汉语不需要严格遵循主谓一致的原则。

三、多主语现象

汉语中，述谓结构是决定语法单位是否能够承担句子的谓语成分的关键因素。英语中，只有动词和动词词组才能够充当句子的谓语成分并体现句子的时态。在某种程度上，这一现象可以用来解释形容词和名词在汉语中可以充当谓语的情况。[8]同时，汉语中句子本身也可以充当谓语成分。如：

(8)那个人性情温和。

(9)水果我喜欢香蕉。

基于汉语句子中谓语成分的多样化的特点，以上两个例句都包含了递归性的句子结构。此处，笔者仅以句(8)为例进行讨论。句(8)的中心中包含了另一个句子，并且这个句子作为整个句子的谓语成分，如下图所示：

句(8)的句子分析树形图

实际上，句(9)与句(8)属于相同情况。这些句子的主语都不是非常清晰。句子的主要成分与句子结构都可以通过相似的树形图解释。将原句视为句(a)，则句(a)中包含了一个标志性成分和句子中心(a)；而句子中心(a)又包含了一个谓语成分和另一个句子，即句(b)。以相同方式发展，则有另一个标志性成分和句子中心，最后则为原句中的谓语成分和形容词短语。

由此得知，汉语中一个句子可能包含数个句子中心，一个主谓结构也可以作为句子的谓语成分。换言之，一个句子结构包含另一个句子结构的情况能够解释汉语句子中可以存在两个或多个主语的现象。汉语句子中存在多主语现象，其句子结构和词组同时也具有包容性和递归性的特点。

然而，英语句子中不存在多主语现象。以句(9)为例，若表达与汉语句子相同的含义，以“Fruits I like banana”为对应的英语句子则有待考究。就句法规则而言，英语句子中只允许存在单个主语，主语可以词、词组或句子的形式出现，所以英语与汉语在句子中心指派主格格位上体现出不同的特点。但不论主语形式如何变化，它都将处于与其他句子成分平行的地位。因此，由于句子中心的语法结构和本质的不同，汉语句子中存在多主语现象，而英语句子以单个主语为主要表现形式。

四、主语突出/主题突出

徐杰认为，主语和话题是两个不同的语法范畴。前者是一个普通的句法成分，是构建句子的主要成分，是西方语法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而后者最初则是一个语用概念。[9]从语法意义上看，话题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句法成分，而是一种与句法成分相关的语法特征的表征。很多情况下，话题已经转变为具有强度差的话题特征。以名词词组充当句子主语为例，当其话题特征抑制句子的主语特征时，该名词词组具有话题特征。因此，充当话语标记的名词词组自然应该作为句子的主格格位。但是，当主语特征的强度低于主格格位时，上述情况则不成立。如：

(10)今天开会。

(11)Today (we)have a meeting.

一般而言，汉语句子中的主语大部分都具有话题特征。由于汉语主语的复杂性，语言类型学家依据主语与主题的结合理论将语言划分为四大类：主语突出；主题突出；主语和主题都突出；主语和主题都不突出。汉语属于主题突出型语言，而英语则属于主语突出型语言。就句(10)和句(11)而言，虽然两个句子表达的含义并无出入，但是句(11)的句子表达却是错误的。在汉语句子中，缺少充当句子主语的成分，但是对于读者而言，则可以根据语境来推测话语的含义，句子的话题较为明显。然而，在英语句子中，主语缺失则直接导致了整个句子的成分的不完整，英语中这样的句子是不成立的。

因此，主语和谓语是英语句子的先决条件。而汉语句子则对句子成分的完整性没有绝对要求。汉语是主题突出型，而英语则是主语突出型。就句法功能而言，汉语句子中主语的重要性并比不上英语句子中的主语，汉语句子中的主语有时可以省略或者被话题所替代，而英语句子中若无主语，则话题也呈现出不完整的特点。

五、结语

基于以上例句的分析，本文主要从类型学的角度对主语在英汉两种语言中所体现的异同点进行了比较分析。通过分析比较，发现英汉语中的主语特点主要在以下四个方面呈现不同的特点：主语空缺，主谓一致原则，多个主语及话题或主题突出。基于句法、语法及语用等层面的分析，发现主语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存在不同之处。英语中一般不存在主语空缺和多主语的现象，并且英语句子构成严格遵守主谓一致的原则；汉语则体现相反的特征。因此，充分了解主语所体现的不同的类型学特点，对英汉语的学习及进行语言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Kitagawa, Y. ,SubjectsinJapaneseandEnglish[D].Ph.D. Dissertation, Amherst：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2006.

[2]Wlodarzyk André Hélène, Subject in the Meta--informative Centering Theory” in Etudes cognitive[C]. 7, Warsaw, 2008

[3]Bernard Comrie.LanguageUniversalsandLinguisticsTypology[M].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9: 120-125.

[4]沈家煊.语言类型学的眼光[J].语言文字应用，2009(3):11-13.

[5]马秉义.英汉主语差异初探[J].外国语，2005(5):55-59.

[6]周国辉,张彩霞.汉语主语的隐含与英语主语的显化[J].外语教学，2003(24):35-38.

[7]邱贤.现代汉语受事主语句的认知研究[J].2010(1):15-18.

[8]梅德明,韩巍峰.主题—主语之辩[J].外国语文，2011(27):63-69.

[8]施兵.主语隐现度跨语言研究[J].语言理论研究，2008(12):8-11.

[9]徐杰.主语成分、话题特征及相应语言类型[J].语言科学，2003(3):3-21.

(责任编辑汪继友)

AContrastiveStudyofEnglishandChineseSubjectfromaTypologicalPerspective

HuQiu-mei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Wuh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430000, Hubei, China)

Abstract:The characteristics and manifestation of subject varies from language to language. English sentence is subject-prominent, which usually requires a subject, primarily one subject, and strictly following the principle of subject-predicate agreement; Chinese sentence is often topic-prominent, which subject vacancy is allowed or with several subjects, not strictly following the principle of subject-predicate agreement.

Key words:English; Chinese; subject; typology; differences

中图分类号：H0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247(2014)06-0088-02

作者简介：胡秋梅(1989-)，女，湖北武汉人，武汉工程科技学院外语学部助教，硕士。

收稿日期：2014-0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