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外“扫地哥”

2014-09-02缪丹

民间文学 2014年8期

缪丹

李强是个穷孩子，小时候爹就去世了，靠他娘一把扫帚扫大街，不但拉扯他长大，还供他上了大学。有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李强也争气，考上大学后为了不给娘增加负担，每天起早摸黑打工，加上他每学期都因学业优秀获得奖学金，四年大学靠自己赚来的钱读完了。大学毕业后，李强考上了公务员，被分配到临江市防空办工作。临江市离李强的老家有几百里路，李强总是想在临江租一间房子，将扫了大半辈子大街的娘接过来，让她享享福。

防空办的工作相对清闲，这天，李强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没事干了，就想起租房子的事，便出门上街找房子去了。当他走到和平大街时，突然发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在吃力地扫大街，李强立即想起了自己的娘，娘也是这样扫着大街，靠着一把扫帚把自己拉扯大的呀……

李强不由自主地走到老太太面前，发现这老太太和他的娘还长得真像，只不过嘴角下比娘多长了一颗红痣。李强见老太太满脸汗水，触景生情，不由想起了几百里外也在扫地的娘，仿佛娘的脸上也正是一脸汗水。他忍不住了，当即上前对老太太说：“大娘，你歇会儿，我帮你扫。”

老太太用慈祥的目光看了看他，说：“孩子，这活儿只怕你干不了，又脏又累，看你的穿着打扮，像是个干部，别掉了你的价。”

李强笑着说：“大娘，啥掉价不掉价的，工作无贵贱，不瞒您老人家说，我娘就是个扫大街的，我来这城市上班前，天天帮我娘扫大街呢，如今已有一个多月没拿扫把，心里还怪怪的呢。大娘，你就让我过把瘾吧。”

老太太见李强一片真心，就把扫帚递给了他。李强接过扫帚，熟练地挥舞起来。说起来，这扫地也有学问，拿扫帚的时候，要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略弯腰，还要眼尖、手快、动作轻，避免灰尘四起，垃圾尽量堆成一堆，这样既节省时间，又不影响别人过路。李强的动作非常到位，老太太看得直点头。

李强正扫得起劲时，忽听身后有汽车喇叭声，回头一看，是单位的王科长。王科长见李强帮一个老太太扫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李强，她是你亲戚？”

李强忙摇摇头，说：“不是，我见这位大娘扫得累了，才帮她一把的。”

王科长黑着脸说：“你瞎忙个啥，这是上班时间，赶快回单位。”说完，轿车开走了。

李强只好把扫帚交还给老太太，转身回了单位。

从那以后，李强每天早晨都提早起床，在去单位的路上特意拐个弯到和平大街帮老太太扫地，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和老太太特别投缘，一老一少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家常。

这天，李强刚到单位，就觉得气氛不寻常，单位的人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王科长坐在一台电脑前，正黑着脸看着什么。见李强来了，王科长站起来拍着桌子恼怒地说：“李强，你做的好事，你看看，你都快成网络红人了，大家都称你是‘扫地哥呢。”

李强忙走过去一看，才知道自己帮老太太扫地的事被一个好事的网友抓拍到了，那网友把抓拍到的照片传到了网上，并配文字说，防空办的李强学雷锋做好事，帮一个老太太义务扫地三个月。

这下子引起了网友的热议，点击率直线上升。有人夸有人赞，还有人扔鸡蛋拍砖头。夸他的人说他是活雷锋，不图名不图利。拍砖头的人说，这个扫地哥是防空办的，看来防空办是天天没事可干，他才有空帮人家扫地。设立这个单位有什么用，又不打仗，还不如撤了算了。

有个同事点着网友的评论说：“小李呀，你学雷锋我们没意见，只是你得注意点儿形象呀，别让人家说我们防空办没事干呀。”

王科长一听也火了，当即说道：“看到没有，人家都在议论我们没事干了，议论多了，这个单位就可能撤销，到时候，大家都喝西北风啊！”

李强连忙解释说：“我是上班前帮她扫地的呀，不是上班时间。”

王科长黑着脸：“人家可不知道你是上班前还是上班时。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你去扫地，如果再去，立马开除！”

见自己帮人扫地惹出了这么大风波，李强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仍然关心着老太太，一下班就跑过去帮她。在扫地的过程中，李强知道老太太的家庭蛮好，丈夫是做生意的，儿子是个当官的，家里不缺吃不缺穿，她是无所事事，加上做了一辈子清洁工，才不舍得辞掉这个工作的。

到了周五那天，临近下班时，天突然变了脸，刮起了大风，李强把办公室的门窗关好后，转身就往大街上跑，他心里惦记着老太太，这恶劣的天气，不知她是不是还在大街上，若在，得赶紧把她送回家。

街上的风更大，树叶和碎纸片在空中乱舞，细沙黄土吹得人都睁不开眼了。李强匆匆忙忙来到大街上，用手遮眼四下望了一遍，没有看到老太太的踪影，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老大娘已经回家了。他顺着大街往前走，当走到一个垃圾箱前时，突然发现老太太正弯腰趴在垃圾箱上，满脸的痛苦神色。李强一见不对劲，赶快拨打了120，把老太太紧急送到了医院。

老太太是突发心脏病，因抢救及时，总算脱离了危险。医院让通知家属，李强问过老太太家里的电话号码后，就往她家打了电话。

不大一会儿，就见王科长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两人在病房门口相遇，李强问他来干什么？王科长尴尬地说：“李强兄弟，谢谢你救了我母亲。”

李强吃惊得瞪大了双眼，问：“什么？你是大娘的儿子？”

王科长红着脸说：“是的，我当了科长后，嫌母亲扫地丢人，再三劝她放弃这份工作，可她就是不听。所以，我就很少理她了。”

李强说：“王科长，母亲是个扫地的就丢脸了吗？我母亲也是个扫地的，没有她辛辛苦苦地扫大街，哪会有我的今天？王科长……”

王科长红着脸说：“小李，你别说了，我懂了！往后，我再也不会嫌弃母亲是个扫地的了。”说完，就进病房看母亲去了。

李强正准备也进去看看，却意外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已下车，想来看看那个扫地的老太太。

李强奇怪地问：“妈，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扫地的老太太？”

李强的母亲说：“你帮人扫地的事上了网上了报，我都听人说了，我还看到了报纸，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李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问：“这跟你老人家有什么关系？你急着跑来干什么呀？”

李强的母亲说：“孩子，你外婆去世前告诉我，说我还有个姐姐，小时候让人给拐走了。我看了报上的照片，觉着她可能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大姐，我特地赶来确认一下的。”

“啊？有这么巧的事？”李强着实吃惊不小。